[小說] 天志救國記(27) 佈局 II

看板DummyHistory作者ThomasJP (筆劍春秋梁父吟)時間12年前 (2012/06/06 01:03)推噓18(18推 0噓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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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 袁世凱就任臨時大總統之後，南京的臨時參議院通過了「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將原本「臨時政府組織大綱」規定的的總統制，又改為責任內閣制。臨時參議院這樣的作法，頗有因人設事的意味。但如此針對袁世凱的舉動，也埋下了老袁跟國會之間互不信任的遠因。對於臨時約法，袁世凱心裡怎麼想是另一回事。現在國內局面尚未真正穩定下來，表面上他還是需要遵守這部約法。袁世凱依照約法，提名唐紹儀為內閣總理。唐紹儀在南北議和後就加入了同盟會，先前又曾在北洋任官，有從事外交活動的資歷，因此是中外南北都能接受的人選。唐紹儀被提名為總理後，到南京向臨時參議院提出內閣名單如下：外交總長陸徵祥內務總長趙秉鈞財政總長熊希齡陸軍總長段祺瑞海軍總長劉冠雄教育總長蔡元培司法總長王寵惠農林總長宋教仁工商總長陳其美交通總長梁如浩但梁如浩未獲得臨時參議院通過，遂由唐紹儀暫兼，後轉由施肇基代理。此外工商總長陳其美因為強烈反袁，不願到任，最後由次長王正廷署理。在這份名單中，蔡元培、王寵惠、宋教仁、王正廷都是同盟會的人物。陸徵祥、施肇基屬於外交界，可以算是中間派。熊希齡是政府官僚，屬於君主立憲派。劉冠雄出身北洋海軍，親近袁世凱。趙秉鈞、段祺瑞兩人出自袁世凱的一系。因此乍看之下，在內閣中南北雙方似乎勢均力敵。只不過袁世凱掌握了內務、財政、陸海軍等緊要部門，而同盟會的教育、司法、農林、工商四部的重要性則相對較低。當時同盟會方面爭取讓黃興任陸軍總長，老袁不肯把陸軍總長一職給黃興，便表示要讓他出任參謀總長。黃興不願意接受參謀總長之職，以兩江軍隊尚需維持整理為由辭謝。袁又轉而請副總統黎元洪到北京，兼任參謀總長，黎元洪也不願入京。正好陳宧在武昌起義後就回到湖北，擔任黎副總統的幕僚，遂派他北上。於是袁世凱任命陳宧為參謀次長，讓黎元洪在武漢遙領參謀總長之職，而由陳宧代行其職務。宋教仁原本也屬意內務總長之位，最後亦只能退讓。民國政府遷往北京以後，臨時參議院選舉吳景濂、湯化龍為正、副議長。唐紹儀依照約法，率領內閣各部總長，前往參議院報告。他首先致詞，說今後施政將分別緩急先後，舉其大要為：第一軍民分治，第二是裁兵。第三清朝與各國所簽訂的條約，均將切實遵守。第四改良法律，建立獨立司法制度。第五普及教育。第六統一幣制，整頓金融。第七振興實業，發展交通。海軍總長劉冠雄第二個上台報告，他認為海軍急務有四，均需款辦理：一為海軍常年經費及推廣學校，多派留學生，每年約需三百二十餘萬元。二為新舊各船操演費，每年約需兩百餘萬元。三為已定內外各廠巡船、炮船、魚雷船，尚需付價款一千萬元。四為養船費，每年一百三十萬元。總計海軍每年所需支出，一共六百五十萬元。加上滿清末年外購船艦所欠的一千萬，這樣的巨款實在超過了當時政府財政所能負擔的程度。結果清末雄心勃勃重建海軍的計畫，不得不停頓下來。梁天志雖然幫助中國保住了中美海軍合作的貝里咸合同，但是海軍一向在北洋門戶之外自成一家。辛亥革命時海軍各艦的易幟，讓海軍站到了北洋系的對立面。因此袁世凱關心的，是如何控制海軍，而非維持海軍的發展。更何況袁世凱在外交立場上，可以算是個親英派──而非後世批評者所謂的親日派。在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袁世凱政府擠出錢來，付清了英造巡洋艦應瑞、肇和的尾款。而向美國訂購的飛鴻號巡洋艦，以及分別向奧、義訂購的兩艘驅逐艦，卻都取消合約了事。所以袁世凱對於中美海軍合作，也並不怎麼熱心。作為閩系海軍領袖的劉冠雄，又是留英出身。美國人想要在以留英為主流的中國海軍中建立影響力，可謂有相當的難度。後來海軍部依照貝里咸合同，送了一批軍官去美國留學。之後這份難得的中美海軍合作計畫，就被北京政府忽視了。而奉天方面則跟海軍部達成私下協議，由美方退還清廷已付的飛鴻艦訂金，供給海軍日常開銷的用途。而飛鴻艦建成後則先掛上美國國旗，再「租借」給奉天方面使用。對於這個檯面下的協議，袁世凱也沒有過問。陸軍總長段祺瑞報告說：政府統一後，應籌軍民分治。一為精簡軍隊，以恢復地方秩序。武昌起義後，各省自行召募的軍隊林立，較原有增多幾達一倍，必需解散。第二擬制定軍官為終身職。三為培植陸軍人才，調查軍官資格。分別其條件，以派往東洋或西洋。四為制定徵兵制度，五為設立兵工制造廠，六為設立被服廠，七為改良馬政。農林總長宋教仁說：農林政策應循序漸進，農業純為生產事業，當以增加生產力為要。增加土地之生產力有三途：一為墾荒地，二為修林政，三為興水利。此外則設立農業金融、教育機關，以助長生產力。司法總長王寵惠報告說：整頓司法有五項步驟，一為實行司法獨立，免除行政干涉。二為培養司法人才，訓練獨立的司法官。三為勵行辯護制度。四為采取陪審制度，以昭公平。五為改良監獄。教育總長蔡元培報告：首先提出教育方針，分普通教育在於養成國民健全人格，和專門教育在於培養專門人才。二為教育設施，亦為普通教育與專門教育。三為劃定中央教育行政權限。四為教育經費之規定。五為分析京師教育現狀。六為對海外留學生的計劃。交通總長施肇基致詞時說：交通情況因兵事影響，損失極為重大。當茲民國初建，所有路、電、郵、航四政，急應通盤籌劃。現擬分為三個步驟，一是恢復秩序，二是改革弊政，三是統一進行。代理工商總長王正廷致詞，他說工商是全國的命脈。對於振興工商的辦法：一是驅除工商的障礙；二保護現有的工商。財政總長熊希齡分析當時的財政情況說：民國成立，因各省宣告獨立，致財政分裂。當前財政的特色，是只有支出，全無收入。而支出的費用則全賴舉借外債，實在是非常危險的情況。關于財政虧竭情形，可分為兩端── 民國以前的財政： (一)常用不敷五千四百餘萬兩。 (二)追加籌備經費，銀兩千四百萬兩。 (三)新外債息款，銀一千餘萬兩。以上三項合共不敷八千八百萬兩。民元後的財政： (一)臨時籌辦經費，約銀一億一千餘萬兩(內分外債兩千零八十萬兩，南北補發軍餉一千九百二十萬兩，恩恤六千萬兩，建設一千萬兩)。 (二)常年不敷經費，約銀一億七千零五十二萬兩(內分歲入減收五千萬兩，軍費增加三千萬兩，內債息款兩百五十二萬兩，舊額不敷八千八百萬兩)。以上兩項合共不敷兩億八千零五十二萬兩。由於情況如此，使得在財政上度支奇絀，在經濟上則金融窘迫。因此財政部只好審度時勢緩急輕重，以決定辦法的先後，共訂八策：一為減軍費。由於各省獨立，支出均以軍費為大宗。所有應解中央款項均為截留，故首務在節減軍費。二為成立國家銀行，以期金融復活，工商振興。三為開鑄通用銀元，廢去生銀習慣。四為改良稅則以均國民負擔，尤應先改田賦及印花所得稅。但需假以時日，契稅及酒稅則可速辦。五為籌划鹽煙專賣。六為划分國家稅和地方稅。七為制訂會計法規，以期出納之確當。八為整理公債以保信用。不久北京政府改組大清銀行(光緒三十三年成立，官商股各一半)為中國銀行，並定為民國政府的中央銀行，任命吳鼎昌為中國銀行監督。總統府秘書長梁士詒，又把已瀕停業的交通銀行增資復業。交行本為梁所創辦，後來因被盛宣懷打壓而業務停頓。現在他再收回交行，自任總理。袁世凱也批准了教育總長蔡元培的建議，將京師大學堂改名為北京大學，任命嚴復為首任北京大學校長。 V 低沉的轟鳴聲，在瀋陽城外新闢的東塔飛行場上響起。一架用木骨架和鋼線、帆布組裝起來，構造簡陋的飛機，正在從草地上起飛。在這裡舉行試飛的，自然是中國航空界的先驅馮如。民國元年二月，馮如在南京進行試飛。但他的飛機出現故障，飛行數丈後就落地，機體結構也有損壞。南北議和之後，馮如也受到冷落。幸好如今他有鳳凰基金會的財力支持，不需要再靠飛行表演去募集製造飛機的經費。東塔飛行場靠近瀋陽東陵，東陵又稱福陵，是清太祖努爾哈赤的陵墓。原本這裡跟皇太極的瀋陽北陵(昭陵)，都有旗兵駐守。但在八國聯軍時，就都給俄國老毛子掃蕩一空了。東陵和北陵既是瀋陽城東、北兩面的制高點，又掩護著北大營的兩側。因此梁天志假借守陵的名義，輪番派遣廿七師各營駐守東陵與北陵。陵園內原有的歷史文物，可以搬動的都遷到了瀋陽故宮裡面保存。至於祭殿和墓道旁的石像之類，則在瀋陽附近找了一些老滿人來負責維護。對梁天志來說，瀋陽的防務如何佈置，一直是一大心病。日本南滿鐵路的設施，在瀋陽附近分布得犬牙交錯。還有鐵道兩側各十公里寬的特別區域，這個區域內滿鐵會社和滿鐵警備隊對任何事務，都有干涉的權力。辛亥革命時，日本方面在蔣百里的努力交涉下，採取了坐觀成敗的態度，這才讓奉天軍政府有了一個比較安穩的後方。如今梁天志也只能讓警衛團和國民衛隊，擔任年久失修的瀋陽內外兩道城牆的守備。廿七師在城外，控制住東陵和北陵這兩個要點。他對歷史上九一八事變時，東北軍一天內丟掉瀋陽和北大營的印象太過深刻。而張作霖被謀殺的皇姑屯，也就在瀋陽的大門口。要在這種條件下保住瀋陽，在城內防守是沒有指望的。至於北大營不過是一座單純的兵營，並不具備防禦陣地的機能。只有憑藉東陵和北陵形成犄角之勢，才能確保瀋陽的鞏固。當然這個問題與馮如沒有什麼相干。梁天志給馮如發了電報，說如今南北雖然議和，但眼看外蒙亂事將要波及內蒙各地，希望能將馮如的飛機用於保衛國家疆土。馮如回電欣然同意，並且決定把他飛機作坊搬到奉天。這次試飛順利結束，在馮如的飛機落地之後，梁天志就走上前去，仔細查看這架飛機。馮如的飛機設計，與美國萊特兄弟的飛機非常相似。都是採用敞開式的構造，將引擎和駕駛座曝露在外。整架飛機結構依靠鋼線和支架來保持，垂直和水平安定面則分別置於飛機的前後。這樣的設計模式，飛機的軸向穩定性並不理想，容易導致操縱困難。法國人首先發展出了箱型的機身結構，把引擎和螺旋槳裝置在機首，而把垂直和水平尾翼都置於後方。這種方式不論在空氣動力、操縱性以及構造上，都比萊特兄弟的設計更為優越。這樣的設計在歐洲已經非常普及，但萊特兄弟卻繼續堅持自己的那一套。 1910年十一月十四日，美國飛行員尤金‧伊利(Eugene Ely)駕駛飛機，從輕巡洋艦伯明罕號上面臨時搭建的飛行甲板上起飛。1911年一月十八日，他又駕機成功降落在裝甲巡洋艦賓夕法尼亞號上的臨時飛行甲板上。伊利駕駛的飛機與馮如的設計非常相似，然而他卻不幸在當年的十月十九日墬機身亡。萊特兄弟形式的飛機，先天缺陷可以說是非常明顯。於是梁天志就把他所知的成熟雙翼機結構畫成草圖，推說這是自己在歐洲看到的先進設計，提供給馮如參考。馮如聽了梁天志的建議大感驚訝，自己的飛機飛行表現一直不穩定，背後的原因竟然被梁天志發現，連聲直說佩服。這次飛行試驗雖然不對外開放，不過美國總領事白斯文、瑞記洋行的伯曼先生，和在奉天閒來無事的大倉優子都在受邀參觀之列。畢竟馮如的飛機只能算是一架試驗機，技術也落後了歐洲一大截，根本就談不上什麼機密。但是在梁天志看來稀鬆平常的，在別人眼裡卻是相當不得了。例如受鳳凰基金會邀請，從廈門跑來奉天考察的林資鏗。林資鏗因為參與了孫中山的革命活動，早在1900年就與謝纘泰相識。這次他來參加鳳凰基金會的考察團，也是謝纘泰幫黃家寧居中牽的線。當時謝纘泰熱衷於設計飛船，還是使用鋁合金骨架、電動馬達的硬式飛船。這與德國的齊柏林伯爵研發他的齊柏林飛船差不多同時。但謝纘泰因為缺乏建造飛船必要的經費，不得不放棄繼續研究。對於此事，林資鏗也略有所知。現在這架飛機雖然不如飛船那麼壯觀，不過飛船在歐美以外的地方根本看不到，而飛機可是就在眼前。連白斯文和伯曼先生這些洋人，對於馮如的飛機試飛都是一臉怎麼看都看不厭的表情。更不用說林資鏗此時心中的震撼和感動了──甲午戰爭的割台，讓這個台灣望族出身的富豪對中國的落後有十分切身的感受。像梁天志這樣願意支持新技術發展的政府官員，他自然是十二萬分的欣賞。林資鏗在福建漳州開辦過墾牧公司，對梁天志的農業改革計畫很有興趣。只不過寒帶的奉天與熱帶的台灣、福建氣候風土差異甚大，因此梁天志建議他先嘗試經營養豬場以及豬鬃出口。順便也種種馬鈴薯等風險較小的作物，把環境摸清楚。至於栽培玉米和大豆等新作物，可以先成立試驗農場，慢慢引進農業技術。一開始先用養豬場的收入來補貼試驗農場，等到經濟作物的種植上了軌道，自然也就連本帶利的收回投資了。此外還可以順便興辦食品罐頭加工廠，生產肉類罐頭和玉米罐頭。在這個冷凍技術還不普遍的時代，罐頭是較好的保鮮方法。玉米罐頭可以銷往缺少新鮮蔬菜的塞外，紅燒肉罐頭和馬鈴薯燉肉罐頭則有機會打開內銷市場。同時中國北方可以種植耐寒的菠菜，梁天志對日後大力水手卡通裡面的菠菜罐頭印象深刻。不知道美國是否已經有這種技術了，反正他也建議林資鏗可以研究一下。 VI 鳳凰基金會邀請林資鏗和眾多南洋富商來奉天考察，這些南方人多半一輩子沒有到過東北。此次初到瀋陽，許多人只是抱著看看機會或者試水溫的想法而來。實際到了這裡，他們普遍的感想是：地方是好地方，可是還有待開發建設。因為日俄戰爭的緣故，海外的中國人多半也都對東北抱持特殊的感情。這個年代的華僑，比起國內的老百姓還要更有民族意識。一個河南的鄉下農民可能根本不知道什麼是中國，可是一個南洋商埠最貧困的苦力，卻絕對曉得中國這個詞的意義。當然這些富商到瀋陽來，主要除了長長見識，就是讓梁天志能夠增強他們的投資信心。鳳凰基金會為了避免無謂的市場衝突，已經預先做了規劃。基金會引介的投資首先集中在營口、牛莊一帶，然後視情況向遼西的新民、錦州等地發展。奉天省南滿鐵路以東的地方，是梁天志準備保留給日本的利益範圍。而正當中的瀋陽、遼陽等幾個主要城市，則是永福記公司的那些本地商人的市場。不過如果這些南洋富商有想要捐資辦學校或者醫院的，梁天志就不會劃線了。除了林資鏗以外，梁天志還跟其中幾名富商進行了比較深入的交談。他在日記中寫道：何麟書，廣東海南樂會人。本名世閣，號文行，行三。曾入私塾，十七歲隨鄉人出洋往馬來亞。後入橡膠園做工，習得栽植橡膠、採膠之法。麟書以累年務工所得之貲，入股錫礦、火柴廠，遂至殷富。實為我南洋華僑艱辛奮鬥，舉辦實業之楷模。甲辰(1904)年，麟書向瓊籍華僑籌得五千光洋股金。返回樂會創辦瓊安墾務公司，試種橡膠。其初以種籽試種不成，反覆再三皆無所成，致公司瀕於解散退股之地步。麟書至馬來亞重行籌資，募得股金一萬五千餘大洋。並改採樹苗移植之法，共植下樹苗三千餘株。橡膠樹苗種下後，需時十年方可採膠。麟書為維持公司，與海南黎人共同營飼豬、養牛、耕種山蘭稻穀釀酒等為業。兼在樂會山中種植咖啡、檳榔、南藥等，又於海口開辦榮安客棧，所得全用於貼補公司之開支。麟書於荒山中開闢膠園，枕石漱流，染瘧幾死。而樹膠未及出產，適遇庚戌(1910)上海之橡皮危機。幸得鳳凰基金會周濟，膠園得以保持。麟書自言其膠園產膠，估計尚需三載之功。可歎國人開發國土利源，其艱難若此。胡子春，又名國廉，福建永定人。十三歲至馬來亞，入商店為學徒。子春以個人積蓄購置礦山，引進歐西新法經營錫業，獲利甚豐。在馬來亞有礦、廠三十餘處，人稱「錫礦大王」。並有膠園數千畝，及栽植丁香、荳蔻等之農園。岑春煊宣慰南洋僑胞，子春捐資五十萬兩。丙午(1906)回國奔母喪，西太后召見，又獻銀五十萬兩。復投資二十餘萬於粵漢、滬杭、漳廈各鐵路，助其開辦。並回鄉辦學，及創辦振武善社，免費提供戒煙藥水，造福良多。子春在南洋，亦曾參與革命活動，以鉅款資助中山先生。武昌起義前，曾託其友王紹經買武器運回國內，以供革命之用。此次應基金會之請來奉，自言抱定興辦實業之宗旨。只要條件適合，無不可辦者。南洋各埠皆苛待我華人，列強殖民政府殊不公正。而其實行工商政策，皆以僑商最為得力。可見我國人之經營能力甚強，但使有充足之資本、良好之環境、妥善之保護、公正之法律，則我國之工商各業必定大為繁盛。而人能盡其材、物能盡其用、地能盡其利、貨能暢其流之境地，庶幾不遠矣！事實上那些南洋富商們到瀋陽考察，最關心的並不是奉天有哪些促進農工商的政策。這些華僑世面見得多了，都知道在中國一個政策要落實下去，多半就要大打折扣。而中國國內現在的工商環境和建設條件，甚至還不如西方列強的殖民地。但是梁天志展現出的大力求新的姿態，包括馮如的飛機試飛，還有普及教育和普及衛生的推動，才是真正讓他們覺得氣象一新的。這種氣象即使在革命黨人控制的幾個省，也未必能見得到。廣東現在被民軍鬧得幾乎是天翻地覆，胡漢民和陳炯明等人雖然盡力收束，但仍舊毫無改善。福建半新不舊，新軍系統的都督孫道仁與會黨出身的政務院長彭壽松，兩派人馬明爭暗鬥。浙江的局面倒是比較安定，光復會和本地的立憲派士紳攜手合作，不過都督蔣尊簋卻很難說是個強勢領袖。至於上海的陳其美和南京的黃興兩人，都有領袖人物的氣質，也有實力。但孫中山把臨時大總統讓給袁世凱後，陳其美就鬧起了脾氣，真的整天花天酒地起來。黃興則被裁兵節餉的現實問題搞得焦頭爛額，自然更無從在政治上去革新氣象了。而在奉天這裡，這些南洋富商卻多少看到了一點，當初同盟會和孫中山對他們承諾的，革命將會為中國帶來的嶄新時代。儘管奉天軍政府的很多政策，都還停留在準備階段。雖然諮議局整天在為改組省議會的問題吵吵鬧鬧，而各州縣廳官府裡面還是舊的官吏在主持政事。但是在瀋陽卻看不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民軍、會黨，也看不到那些奔走鑽營，以求仕進之徒。奉天本地的士紳不論新舊，都規規矩矩的在議會裡活動，或者各地方上辦他們的農會、商會、教育會、自治會。而革命黨人也沒有到處作威作福，不是在辦報紙，就是加入了民防局，去地方上建設保甲組織了。真正有心思要謀求什麼的，早就離開奉天了。事實上奉天的社會風氣並不特別新，這裡的人物品德也未必比較高尚。不過就是梁天志的隨時約束，加上關外社會比起關內要單純罷了。王永江的統計局也函送法辦了一批不安份的人物，抓住了那些為人張目、在檯面上起舞的小角色，算是小小警告了不論是士紳還是革命黨中的某些想要鬧事的人。很多南洋富商都覺得在奉天這裡，他們真的能夠確確實實的辦點對祖國有利的事情。事實上他們的信心，基本等於對梁天志個人的信任。而背後的那些更複雜的因素，自然也被他身上的這種光環給掩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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