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天志救國記-五十六章紛擾

看板DummyHistory作者ThomasJP (筆劍春秋梁父吟)時間14年前 (2012/01/05 16:56)推噓33(33推 0噓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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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砰的槍聲在察哈爾北部的草原上響起，連續不斷射出的子彈將巴布札布一黨的兵士打下馬來。巴布札布的馬隊雖然揮舞著手中的馬刀或者套馬桿子，但無法衝到近身的距離，只能在遠處用他們手中手動式的馬槍朝天亂放。曼努埃爾‧蒙德拉貢在1914年因為政治原因，被內戰不休的墨西哥政府放逐，不得已流亡國外。他原本打算前往西班牙，但途中被黑水公司的密探找到。於是黑水公司以非常實惠的價格，從他手中買下蒙德拉貢自動步槍的生產授權和全套圖紙，然後轉賣給了奉天軍械廠。曼努埃爾‧蒙德拉貢也得到對一個流亡者來說相當多的一筆錢，還是以最堅挺的美金計價，足夠他下半輩子過上小康以上的生活了。奉天軍械廠自產的蒙德拉貢步槍，非正式稱為蒙德拉貢M1915型，對內又稱為遼造四年式自裝槍。這種槍將原版蒙德拉貢步槍使用的那種中國較少見的毛瑟7x57公釐子彈，改為日式的6.5x50公釐子彈，增加彈藥通用性的同時，也改善了蒙德拉貢步槍原本後座力過大的毛病。四年式自裝槍也具有蒙德拉貢M1908的全自動性能，配備了二十發的直式彈匣。同時奉天軍械廠還修改設計，衍生出兩種子型。一種是四年式甲型自裝槍(蒙德拉貢M1915A )，這是一種使用厚重槍管的輕機槍版本，使用三十發彎型彈匣或者一百發彈鼓。另一種是四年式自裝馬槍，將槍管和護木縮短，使重量減輕，一般配備八發彈匣。受限於奉天軍械廠的產量，四年式自裝槍系列並未大量裝備奉軍部隊。步槍版的四年式只給偵查連、海事商團的陸戰隊以及飛虎隊等少數特殊部隊配備，較輕便的馬槍倒是生產了不少，都給了達里岡厓守備團的馬上步兵使用。守備團步兵班的標準武器配置，就是一個班有一具40擲彈筒、一把四年式甲型重管自裝槍和十把四年式自裝馬槍。即使沒有輕、重機槍和火砲的支援，在蒙古地區這樣的一個班也具有壓倒性的火力優勢，可以跟三倍以上的敵軍作戰。那些巴布札布的馬隊只能在口中不停咒罵著「葛明」(蒙古話「革命黨」之意，泛指中國軍隊)，卻無法衝過眼前成散兵線的一個排的防守。「中俄蒙協議」簽訂之後，外蒙被承認屬於中國領土，袁世凱派陳籙為都護使兼庫倫辦事大員。民國五年七月，段祺瑞又任命陳籙為冊封專使，代表中國政府賜哲布尊丹巴活佛金印、金冊。金印重十斤二兩，上有雲紋紐，印文為漢蒙文「外蒙古博克多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汗之印」。金冊重九斤二兩，也鑄有漢蒙文字。在陳籙回京受命後，徐樹錚卻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翻出陸軍部存檔的「收復外蒙作戰計畫」，說要恢復張庫大道交通，用汽車送陳籙經張庫大道回庫倫。小徐從熱河的張紹曾那裡調來汽車隊，九月初陳籙由張家口出發，蔣中正也事先接到梁天志沿途護送的命令，親率一個營由達里岡厓南下接應。老實說，小徐這個決策相當衝動，沒有充分考量當前蒙地局勢。不過事關國家利益和顏面，梁天志當然不能放任不管。這下就苦了蔣中正，巴布札布得到消息後就率部進入察哈爾北部的錫林郭勒盟，準備藉機大鬧一場，而守備團則必須沿途防禦巴布札布一黨的襲擊。不過迄今為止，巴布札布一黨也沒討到什麼便宜。白天天上有「玄鳥」飛機在巡視，晚上守備團會在宿營地周圍設置蛇籠鐵絲網，上面還會繫上鈴鐺。趁著清晨或者黃昏偷襲，又要遭到達里岡厓守備團優勢自動火力的打擊。往往一百多人騎馬衝上去，守備團二、三十人的外圍警衛隊就把他們打了回去。滂江是清朝張庫大道上的一處重要台站，附近有一大窪地，每當雨季附近雨水匯流於此窪地，被蒙古人稱為「滂蓋淖爾」，漢名稱為滂江。光緒十五年(1889)張家口至庫倫的電報線路建成後，這裡又成為重要的電信中間站，設立了專門負責電信和道理管理的機構。這處台站有電報局和土房十餘間，安排陳籙和他的隨員還勉強夠用，蔣中正和他手下的一營守備團弟兄只好露宿野外。達里岡厓守備團的睡袋也是特製品，內面使用橡膠和錫箔材質，不但密不透風，而且還能「反射輻射熱」──雖然蔣中正不太清楚這是什麼意思。這種睡袋輕便異常，又不佔空間，唯一的缺點是錫箔不太耐用，用不了多久就會脫落。不過就算多帶一個備用睡袋，也不會太累贅。守備團的弟兄正在滂江台站和營地周圍佈置易於收放的蛇籠形鐵絲網，按照規矩要佈置三道：一道位於警戒線兩百公尺外，一道位於五十公尺外，最後一道位於警戒線前方。每一道都佈有兩或三重蛇籠，每重之間間隔一公尺半到兩公尺不等。除此之外，守備團還有以預製鋼架搭建，便於拆卸組裝的瞭望塔。甚至裝配了便於挖掘工事的爆破索，在挖戰壕之前把爆破索沿著戰壕的預定位置一拉，引爆之後就可以輕鬆開挖。這樣一來構築防禦工事的時間大為節省，即使巴布札布一黨想要來襲，也找不到有利時機可以發動襲擊。恩琴趴在一座小土丘上，舉著望遠鏡遠遠看著對面中國軍隊的陣地。儘管日本政府撤回了支持，川島浪速和巴布札布還是繼續做著滿蒙獨立的大夢。恩琴由海拉爾的俄國領事那裡，得到中國的「蒙古總督」要穿越整個蒙古地區去庫倫上任的消息後，就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了巴布札布。結果巴布札布召集了兩千多人，幾乎是他現在手下的全部實力，進入內蒙古來攔截這些中國人。只是眼前的這支軍隊實在棘手，巴布札布一路試探數次，都沒能發現全力一擊的機會。這些中國軍隊從來不胡亂射擊，他們在兩百公尺外使用輕機槍，兩百公尺至五十公尺距離上使用擲彈筒和步槍，五十公尺以內使用手榴彈。即使僥倖衝到陣地前，有時還會有地雷。蒙古人的戰馬根本無法跳過兩、三重鐵絲網構成的障礙，就算下馬，鐵絲網也很難用馬刀砍斷。兩、三百人的大隊去進攻，不到一刻鐘就全軍覆沒，而一百多人的騷擾對他們又不痛不癢。巴布札布被逼得拿出了他最後的家底──日本情報人員送給他的野戰砲。他原本獲得了八門野砲，兩門已經交給了原本打算「進軍吉林」的青柳大尉等人，剩下六門這次他全都拉上了戰場，打算趁夜晚轟「葛明」一個措手不及。這些野砲他通通都交給了恩琴來指揮，恩琴將野戰砲佈署在距離敵陣約一千五百公尺處，利用一個小窪地做掩護。那些日本退役軍人也想出了突破鐵絲網的辦法──把黑火藥填進竹管裡，插進鐵絲網中間引爆。實際效果怎樣並沒有經過試驗，不過巴布札布因為是日本人想的辦法，所以信心十足。在蒙古這地方，竹子和木頭一樣稀少。巴布札布只能把馬隊攜帶的竹梯拆開，以便製作這些「爆竹」。而那些竹梯，原本是預備爬上土城的外牆，或者橫越壕溝時使用的。野戰砲噴吐出的火光，劃破了草原上的黑夜。巴布札布的大隊人馬，黃昏時分還在百里開外，沒幾小時後就已經全部進抵滂江外圍，準備圍攻中國軍隊。日本軍方情報人員提供給巴布札布的，是舊型的三十一年式有阪75口徑速射野戰砲。這種火砲沒有裝備歐洲先進的液壓制退機制，而是採用彈簧等方式輔助制退，因此射速較慢、準度也較低。加上恩琴也不是專業砲兵出身，只能指示大概方向、目測估計距離。何況夜間也無法觀測彈著，所以雖然炮火轟擊的聲勢驚人，其實無異於胡亂瞎打。被日本顧問指派的敢死隊，趁著炮火硝煙的掩護，悄悄的摸向中國軍隊的陣地。在砲火震天價響的背景中，中國軍隊的陣地前沿卻靜得可怕。敢死隊將數截竹筒插進蛇籠鐵絲網底下，點燃導火索後回頭跑出一段距離趴下。轟地一聲響，填滿黑火藥的竹筒被引爆，但卻沒能炸開鐵絲網，只把蛇籠炸得扭曲變形。事實上在歐戰戰場上，即使是砲彈中裝填的高爆炸藥，也未必能炸開鐵絲網。黑火藥威力不足，自然更是無能為力。爆炸之後，從中國軍隊的戰壕中響起一連串砰砰砰的槍響，蒙德拉貢M1915A重管自動步槍的火力，短促而猛烈的向敢死隊所在的大致方位投射出一大片彈雨。有的敢死隊正打算起身，卻被子彈擊中，立刻倒在地上呻吟。不過在巴布札布一方的野砲持續射擊下，中國軍隊也不敢打出照明彈曝露目標，這才暫時救了大部分敢死隊的命。巴布札布見爆破的辦法不成，於是令手下人馬半數下馬，撕下長袍下擺包裹沙土，疊壓於鐵絲網上，舖成數條越過蛇籠的通道。湧向中國軍隊陣地前方障礙帶的一個個人影，在砲彈爆炸的火光中忽隱忽現，雖然還談不上「人海」，但卻可謂是「蜂湧而來」。眼看正要衝到第一道鐵絲網邊，突然碰碰碰一陣火砲發射聲傳來，接著砲彈就落在巴布札布手下的兵士中間，炸翻了許多人。達里岡厓守備團是奉軍中最先普及裝備軍械廠研製的82公釐迫擊砲的部隊，這種新迫擊砲比起原本的4.5吋迫砲要輕便了不少，砲彈重量又相當於105榴砲，威力可謂相當強大。雖然受射程和精確度所限，難以有效反制巴布札布的野砲，卻能夠大量殺傷逼近鐵絲網前的敵軍。同時重管自動步槍也配合用點放進行壓制射擊，幾乎打得巴布札布手下趴在地上抬不起頭來。蔣中正蹲在滂江台站房頂上用沙袋堆成的掩體後面，看著眼前夜戰的場面。這些蒙古馬賊的攻擊真可謂兇猛，不過多半卻還是枉送了性命。真正造成守備團這邊傷亡的，還是對面野砲打過來的砲彈爆炸後四處飛散的彈片，偶然擊中在掩體外行動的守備團弟兄造成的。事實上守備團的連一級也同樣配備了麥德森輕機槍，不過蔣中正把這些輕機槍都集中起來，控制在後方充當預備隊。目前看來，前線有重管自裝槍的火力支撐已經相當足夠。眼看半個夜晚已經過去，巴布札布手中兵力投入過半，滂江守軍卻還是沒有動搖的跡象，連川島浪速也開始焦躁起來。在他看來，地上的那些蛇籠鐵絲網也不過只能阻止馬匹通行，人卻可以一躍而過。於是他要巴布札布讓手下全部下馬，集中所有兵力正面突入中國軍隊防線。「大清萬歲！」川島浪速揮舞著武士刀，用中文大聲吼叫道。巴布札布的手下也用蒙古話亂吼亂叫著向前衝去，其中一些順利跳過了鐵絲網，一部分則被鐵絲網絆倒，甚至被蛇籠上的刺給狠狠纏住。當這些蒙古兵士越過第一道鐵絲網障礙之後，守備團的步槍和擲彈筒加入了射擊。自裝馬槍的彈匣雖然只有八發子彈，但也足夠兩三次點射。達里岡厓守備團的步兵班始終保持著一半持續射擊、一半更換彈匣的次序，用更勝於英軍著名的「一分鐘十五發快放」的齊射火力來迎擊巴布札布的手下。這個時候麥德森輕機槍也從台站的土房子頂上加入了射擊，以立體的交叉火網收割著生命。守備團的迫擊砲也不斷發射照明彈，將這些蒙古兵的頭頂照得亮如白晝。而為了避免誤擊己方，巴布札布的野戰砲早就停止射擊。「預備使用火箭彈！」蔣中正命令道。守備團每個排配有一具88公釐火箭筒，可以發射彈頭直徑150公釐的超口徑成形裝藥榴彈或者破片榴彈，軍械廠還設計生產了用來清除戰壕掩體內敵軍的白磷燒霰彈。這種火箭筒的用途，實際上就等於一門超輕型步兵砲。原本這種火箭筒發射的是從後方裝填的同口徑彈。但經過實戰檢驗，梁天志認為反正它的射程也還不夠遠，乾脆改為發射超口徑的火箭推進榴彈，以獲得更大威力，裝填方式也改為由前方裝填。助手在裝填好火箭榴彈，把擊發裝置連上電池盒以後，就拍了拍把臉藏在火箭砲身管上附帶的防盾後的射手的肩膀，並且大聲提醒周圍的弟兄避開。只見顯眼的火光一閃，隆隆之聲大作，一發150公釐的火箭推進榴彈就以拋物線射了出去，落在一百多公尺外的地面上。這是因為梁天志指示在火箭筒上裝了曲射表尺，否則這玩意直射頂多也就能打到六、七十公尺左右遠。就在雙方激戰當中，一發火箭榴彈忽然落在了川島浪速跟巴布札布脚邊。150榴彈的威力，立刻把兩人炸上了天，幾乎屍骨無存。那些蒙古兵原本半是鬍匪、半是牧民，失去了領導者立刻掉頭就跑。一場慘烈的夜戰就這麼結束了。「奉軍萬歲！中華民國萬歲！威阿死巴塔！」蔣中正高聲叫道，守備團的弟兄們立刻集體響應：「奉軍萬歲！中華民國萬歲！威阿死巴塔！」從這一戰以後，日後的蒙古護軍使蔣中正就被蒙古人稱為「阿爾斯蘭」──蒙古話裡的這個詞來自西域中亞地區，指的正是「獅子」之意。這些蒙古人並不知道，黃金獅子旗是奉軍而非蔣中正個人的旗號。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8.35.244.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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