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天志救國記--第卅五章青年團 III

看板DummyHistory作者ThomasJP (筆劍春秋梁父吟)時間12年前 (2011/10/14 18:39)推噓30(30推 0噓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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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3年初，引發托雷翁城華人屠殺事件的墨西哥總統弗蘭西斯科‧馬德羅，被美國大使聯合其他墨西哥軍閥所推翻，並遭到處決。同時墨西哥的內戰越演越烈，完全沒有安定下來的趨勢。在其中扮演不光采角色的，是以石油財團為首的美國資本集團。這些大財團透過支持墨西哥軍閥，來從墨西哥攫取各種利益。在二十世紀初，美國財團擁有墨西哥約百分之二十七的土地，以及眾多的實業投資。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這些美國財團除了依賴墨西哥的大小軍閥以外，也派遣自身的傭兵隊進入墨西哥北部各地。同時兼具走私客性質的美國或墨西哥牛仔，往往會私下越過國境進入對方領土。在這種情況下，墨西哥與其說是作為一個國家，還不如說只是作為一個地理概念般的存在。黑水公司也趁此時機，擴大了在墨西哥的活動。公司將原本只是擔任走私客護衛的武裝馬隊，擴充成真正的傭兵隊。這支傭兵隊由南歐裔的美國人以及西部的印地安人、混血兒和黑人組成，這些人在美國南方的社會地位都相當低落，而傭兵隊卻能提供他們高額的薪水。傭兵隊接受墨西哥內戰各方，或者某些美國投機份子的僱傭，在墨西哥北部四處參與小規模的作戰。墨西哥內戰的模式，是由一群臨時招募的正規軍，輔以各地方的武裝民兵彼此交戰的形式。換句話說，就是那種美國政客將之神話成「偉大的美國傳統」，而美國軍方卻不怎麼相信的作戰方式。在這樣的戰場環境下，一支裝備良好、受過一定訓練的傭兵部隊，是有不小的發揮空間的。不過黑水公司的活動，在眾多活動於墨西哥北部的私人武力中，並不怎麼引人注目。表面上傭兵隊參與墨西哥內戰，只是以獲得收入來維持傭兵隊的存在及為黑水公司取得利潤為目的。這樣一支不帶有特殊意圖的小武力，在各方面都被當時人們所忽略。另一方面，之前墨西哥內戰的受害者華墨銀行，在被黑水公司收購後，已經將大部分的資產移往舊金山和古巴。墨西哥北部各地的華僑也在黑水公司的暗中安排下，儘可能送往美帝國主義勢力更加強大，因此局勢穩定的古巴居住。並且利用華墨銀行的資本，在古巴創辦工廠和企業以安置這些華僑。古晉，這裡是婆羅洲北部沙勞越王國的首都。邁高華因為不贊同黑水公司在墨西哥那樣沒有明確目的的行事，結果被打發到這裡來出差。在他看來，這等於是變相的放逐。沙勞越本來是汶萊的領土，汶萊在明朝永樂年間曾向中國朝貢，當時稱為「渤泥國」。在汶萊最盛時，其版圖囊括整個婆羅洲北部，以及菲律賓的蘇祿群島等地。1837年，沙勞越在當地馬來人長官的領導下，反叛汶萊的統治。汶萊蘇丹派遣軍隊鎮壓，卻遭到失敗。 1839年，出生在印度的英國人詹姆斯‧布魯克，用繼承的三萬英鎊財產武裝了一艘炮艇前往南洋進行冒險活動。他幫助汶萊蘇丹鎮壓了沙勞越的叛亂，因此被封為沙勞越的土君 (Rajah)。但1843年詹姆斯‧布魯克宣稱沙勞越脫離汶萊，獨立成為沙勞越王國。他擊敗了缺乏實力的汶萊軍隊，建立了「布魯克王朝」。 1868年，詹姆斯‧布魯克的姪子查爾斯‧布魯克繼承了詹姆斯‧布魯克的土君王位。在直到二十世紀初的這段期間，沙勞越不斷擴張領土，並且成為大英帝國在東南亞的附庸國。到1913年時，查爾斯‧布魯克已經是八十多歲高齡，而沙勞越也等同於英國的殖民地了。古晉這個地方，如同其他南洋商埠一般，有眾多的華僑人口。邁高華是以華墨銀行代理人的名義，來到此地「發展業務」。不過也難怪他會感到鬱悶，因為這裡的華僑社會非常封閉。連華人之間都要分成閩、粵、客等小團體，更不用說一個純屬外人的美國人了。儘管如此邁高華還是按照黑水公司的指示，在沙勞越買下一些莊園農場，並且招募華人到這些土地上工作。邁高華所不知道的是，古晉這個地方鄰近曾經出現過「蘭芳共和國」的婆羅洲西部地區。而沙勞越王國所有的武力，只有稱為「沙勞越游擊兵」，由白人莊園主充作軍官的約五百人非正規部隊。因此根本不可能建立有效的邊防體制。從沙勞越可以輕易進入荷屬東印度當局所統治的婆羅洲西部，這兩個地方的華人更是無法區別。因此古晉完全符合成為一個游擊隊後方補給基地的條件。按照黑水公司的秘密計畫，很快就會從在墨西哥活動的傭兵隊中，選拔出一批精英種子前來沙勞越。這些人將由一個名叫莫達克的傭兵隊長率領，到西婆羅洲複製黑水公司在墨西哥的活動模式。當然荷屬東印度現在並沒有發生可以讓人趁火打劫的戰亂。只不過婆羅洲是世界上前幾名的巨大島嶼，荷蘭人能夠控制的，頂多也就是婆羅洲的沿海港口與主要河流沿線。在廣大的內陸地區仍然有眾多的空白地帶，要在其中建立起一塊地盤，根本就不是太難的事。而黑水公司一旦在這裡取得立足之處，其計劃才要真正開始。「達令，你說這個蘭芳公司，是由華人建立的自治政權？」在梁天志返回內蒙前線的前一天晚上，黃家寧與他隨意的閒聊著。「對，凱莉。現在南洋的華僑裡面，還有不少人知道這件事。可惜在乾隆、嘉慶的年代，清廷將海外華人視為棄民，沒有給予任何支持。否則我們中國在南洋，也可以擁有一片廣大的殖民地。」黃家寧披著寬鬆的睡袍，斜倚在床上，高佻修長的身材顯得極為誘人。兩人暫時借用一戶本地富商的公館房間作為新房，這間房屋是最近才建起的洋房，屋內相當的舒適。不過梁天志可是有付租金的，否則他也怕會對奉天軍、政兩界的風氣造成不良影響。「可是達令，為什麼中國以前也曾經有過海權發達的時代，後來卻變成現在這樣呢？」「這個問題還真難回答呢。不過我認為，在西方國家積極鼓勵、獎助航海事業的時代，中國政府卻只想著控制、獨佔對海外的貿易。中國人不是沒有積極向海外發展的精神，然而政府綁住了人民的手腳，為了鞏固權力不惜採取海禁之類的措施。西方國家對其人民，不論身在何處都願意使用武力去保護。而中國卻正好相反，只會要求百姓忠於皇帝，還採取各種方法限制人民去求取利益。這就是所謂的政府之惡吧。」「政府之惡嗎？」「嗯，這其實是一種心態上的問題。統治者寧可犧牲百姓的利益去鞏固自己的權力，而所有人也認為這種犧牲是正當的。從根本上來說，政府最具有自我克制精神的時代是宋朝，而宋朝也是中國商業貿易最繁榮的時代。可惜這個朝代在歷史上總是擺脫不掉積弱不振的印象，於是就給了那些不計代價也要鞏固權力的人充分的理由。」梁天志一邊喝著加了白蘭地的熱紅茶一邊說著，不知不覺話就多了起來：「問題是權力這種東西的本質，保持得越久成本也就越大，而且是以級數的方式上升的。結果社會不斷被要求付出更大的代價，而維持穩定的效果卻越來越差。最後就算犧牲得再多，也只會讓權力更快崩潰而已。尤其是後來的繼承者，要概括承受前代的成敗利弊，可以說是接下了巨大的包袱吧。」「那麼民主政治會不會有這種問題呢？」「我想還是會吧。只是對於以選票作為權力基礎的執政者來說，比起以繼承為基礎的執政者，要拋掉過去的包袱應該會比較容易一些。只不過如果包袱已經太大了的話，最後要拋棄那些東西，可能也要下很大的決心吧。」「達令，你說的很有道理呢。」黃家寧對梁天志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抱歉，凱莉。看來我好像有點喝多了，都是我一個人在說。」「沒關係，我喜歡聽你講話。」「那麼我們換個話題吧？」「好啊。那麼達令，你現在在煩心什麼事情？」「啊，有那麼明顯嗎？」「很明顯的喔。雖然你從以前就喜歡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裡，可是自從回國那次以後，已經很少看到你表情這麼陰沉了。而且最近好像特別常喝酒的樣子，以前都是喝咖啡或者茶之類──」「好啦、好啦，饒了我吧凱莉。真沒辦法，我說就是了。」梁天志又喝了一口加了白蘭地的紅茶，聳了聳肩說道：「那就是要給思敏還有晨兒的孩子取什麼名字好──」「達令，你騙人！」黃家寧笑罵道。「對不起。不過我煩心的事情確實堆得像山那麼高，都不知道該從哪說起了。」「那達令你就慢慢說吧，難得我們有一點相處時間，你可不準敷衍我。」奉軍攻下烏德之後，集中於二連的中路外蒙叛軍在馬克沙爾札布和達木定蘇倫等率領下發動反撲，結果在奉軍的絕對火力優勢面前遭受慘敗。殘餘的叛軍往西逃入戈壁沙漠，他們能不能逃出生天，就要看各自的運氣如何了。至於在錫林郭勒盟境內的東路外蒙叛軍，現在正面臨中國軍隊的四面圍剿。只不過北洋軍各部以及塞北內蒙的眾多舊軍，因為補給能力的限制而行動緩慢。梁天志也同樣無意對這些蒙軍趕盡殺絕，以免袁世凱又反悔，對他來個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現在奉軍的達里岡厓大捷已經擴大成「察北大捷」，這樣的表現可說完全對得起國家民族了。七月六日，俄國方面藉口俄籍朝鮮人在齊齊哈爾被巡警拘捕，派出軍隊三百人開到齊齊哈爾附近。俄方要求罷免黑龍江都督宋小濂，並且賠償損失。北京政府遂於八月八日免去宋小濂的都督職務，調他入京。黑龍江都督一職改由督署參謀長朱慶瀾署理。俄國雖然設計趕走了對俄交涉經驗豐富的宋小濂，不過並沒有因此撈到什麼好處。袁世凱在聽取了梁天志關於歐洲局勢發展的預測後，現在對俄國和外蒙的問題，一律採用一個「拖」字訣。要不是擔心俄方在外交團和銀行團裡興風作浪，只怕袁世凱也會想要實行那個「收復外蒙作戰計畫」了。然而梁天志擔心的，卻是失去了帝俄的勢力制衡，日本的勢力必將侵入整個東北以及內蒙東部地區。雖然對日本暫時還可以虛與委蛇，不過這麼大一塊肥肉就放在眼前，日本人也不可能長久的安份下去。當然日本對中國的威脅越強，袁世凱和北京政府就會越需要梁天志跟奉軍這塊盾牌的存在。但是換句話說，如果梁天志跟奉軍對袁世凱的威脅超過了日本，袁世凱也完全可以採取相反的策略。而同時奉軍卻又不能太弱，否則袁世凱和日本方面隨便誰都可以把梁天志一腳踢開，趕出政治博弈的舞台。這個分寸的拿捏，簡直就像是走鋼索一樣。對北京那邊，學閻錫山那樣龜起來裝孫子肯定不行。在內蒙一役的勝利之後，現在梁天志的聲望只怕都要超過蔡鍔。要解決這樣的困擾，只有一方面收束軍事行動，不要再繼續「大捷」了。另一方面，梁天志準備暗中讓北京的芒果日報和上海的芭樂報去刊登一些亦真亦假的八卦消息。在後世八卦是炒作知名度所必須，但在這個年代，其影響就未必這麼正面了。而梁天志的用意就是在於自污，並且必須是符合時人腦中對他這種人物印象的方式。例如報紙上會爆料說他娶了個半洋人的老婆，這個是真的。說他跟俏麗的日本護士狀甚親暱，據說有某些不可告人之事，這個也有部份是真的。接下來就會有人開始寫「梁天志大戰八國娘子聯軍」之類的香豔故事，這個大概沒有什麼人會相信。不過大家也許會開始相信梁天志確實有不小的寡人之疾，而且還特別愛用洋貨。至於對日本方面，那就要另覓管道了。靠著幾個明治時代留下的元老，現在日本政府多少還能夠對軍方產生一定的制約。只不過與腦子不知道在想啥的皇軍不同，日本的政界裡多得是精明得可怕的人物，這些人可都不好唬弄。除此之外，新成立的三民主義青年團也是個問題。一個團體除了組織之外，還必須要加入足夠的內容，才能夠真正凝聚成一股力量。而這也同樣是梁天志需要操心的，在這方面他並沒有孫中山和宋教仁那種等級的能力，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的慢慢去摸索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80.171.229.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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