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天志救國記--第廿八章薔薇少女 III

看板DummyHistory作者ThomasJP (筆劍春秋梁父吟)時間14年前 (2011/09/13 11:18)推噓13(13推 0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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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袁世凱於六月底發表原外交總長陸徵祥組閣。陸徵祥字子興，是上海人，出身於基督教家庭，父親曾經在新教的倫敦傳教會工作。但1911年陸徵祥卻選擇受洗信奉天主教，這也許是因為他娶了一個比利時老婆的緣故。陸徵祥畢業於廣方言館和同文館，攻讀英、法、德、俄四國語文。畢業後隨清朝駐俄、德、奧、荷四國欽差大臣許景澄在駐俄使館任翻譯，此後一直在外交界服務。1899年出席海牙會議，1906年任駐荷蘭公使。民國成立前，任駐俄公使。他在國內政治上算是一個超然的、無色彩的人物，又對國內政情不十分熟悉。袁世凱想要的，就是包裝一個無黨無派的「超然內閣」，以免受到議會的制衡。陸徵祥的內閣，有四個部的總長獲得連任，外交總長仍由陸徵祥兼任，其他則是內務趙秉鈞、陸軍段祺瑞、海軍劉冠雄。七月十八日，參議院投票通過陸徵祥出任總理。陸徵祥在參議院報告施政曰：「徵祥今日第一次到貴院與諸君子相見，亦第一次與諸君子直接辦事，徵祥非常欣幸。徵祥二十年來，一向在外。此次回來，又是一番新氣象……回來之時，與各界之人往來頗少，而各界人目徵祥為一奇怪之人物。徵祥不願吃花酒，不願恭維官場，還有親戚亦不接洽，謂徵祥不引用己人，不肯借錢。所以交際場中，極為冷淡。此次以不願恭維官場、不引用己人、不肯借錢之人，居然叫他來辦極大之事體，徵祥清夜自思，今日實生平最欣樂之一日……」陸徵祥這樣說話，就冒犯了很多人，戳到了他們的痛處。因為他過去一向在歐洲擔任外交使節，完全不懂得當官，是個誤入叢林的小白兔。陸徵祥提出的另外六個新閣員名單是：財政總長周自齊、司法總長章宗祥、教育總長孫毓筠、農林總長王人文、交通總長胡惟德、工商總長沈秉坤。其中交通總長胡惟德是陸徵祥所主張，由于陸徵祥回國未久，對於本國政界情形多不熟悉，所以要找一個和他關係較深的朋友來配合。胡和陸共事多年，服務外交、洞悉條約，交通部所掌事業多和交涉條約有關，故要胡惟德主交通。但是儘管有袁世凱在背後幫他說好話，第二天參議院仍然給了他極大的難堪，在毫不給陸總理留面子的原則下，一口氣把陸所提的六位閣員名單全部否決。陸徵祥吃到苦頭，只好稱病住進醫院，其實也是無臉見人。自參議院否決了陸內閣新閣員名單后，同盟會的議員們認為袁世凱的「超然內閣」路線走不通，於是大家又唱出「政黨責任內閣」。擁宋派主張由宋教仁組閣，亦有主張由副總統黎元洪組閣，這個建議是由唐內閣秘書長魏宸組提出，宋教仁極力贊成。還有一派主張由蔡鍔組閣，可見同盟會對蔡亦引為同志。當組閣問題正在醞釀時，國際間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是「日俄同盟條約」簽訂，過去日俄對立，在侵略中國行動上互相牽制，對於中國是有利的。日俄結盟聯成一氣，於中國是大不利。另一事是英國宣布在西藏有絕對自由行動的權利。由於這兩個外交事件的刺激，使陸徵祥組閣化險為夷，因陸長於外交，正符現實需要。由於參議院否決了陸內閣的六名新閣員，爆發了國會和政府間的危機，各方對參議院的行動多有微詞。袁世凱也用盡方法對參議院施加壓力，讓軍警發表公開電就是袁的法寶。袁同時招待全體議員，宣布國際間的危機，以及無政府的危險。這時出現了許多奇奇怪怪的通電和傳單，有謂要殺議長吳景濂及谷鐘秀，有謂要用炸彈對付議員，有匿名電話給議院說軍警要暴動。由於這千奇百怪的威脅，許多參議員竟不敢出席參議院。在參議院第二次投票同意陸閣閣員前，北洋系的四位巨頭：直隸都督張錫鑾、直隸提督(巡防營司令)馬金敘、陜西都督陸建章、察哈爾都統段芝貴在安慶會館宴請參議員、新聞記者和政界人士。其中還邀了一位女領袖，是革命軍女子北伐隊隊長沈佩貞。陸建章在餐會中演說道：「民國成立以來，大家都忙，因此各方很少能共聚一堂，交換意見，敦睦感情；由于缺少這種聯系，所以產生了許多不必要的誤會。我們很久以來便希望邀請各界聯歡，借得機會請教一切，今日之會就是這個目的。不過因主人都是軍界人士，可能外面又會生出兩種誤會：一是以為今日之會在調和黨見。各位先生各有其黨，各持自己的黨見，這是民主，用不著調和，更不需要軍人調和；二是認為我們干涉政治。這就更嚴重了，身為軍人而干涉政治，我們雖然愚頑，還不會出此下策，亦沒有膽子敢如此作……」接著又說：「當今外患日迫，財政愈危，我們希望諸君捨內而對外，移緩而就急。今日內閣人員所致力的急務是外患和財政，如果長期沒有政府，亡國的責任應在何人身上？近日外間有個傳說，說是軍人將干涉參議院。我們四位主人各有統率的軍隊，我們敢向各位保證，絕對沒有其事……」陸建章的話，頗使聽者為之動容。與會人士偷偷說：如果國務總理的那個姓陸的有這個姓陸的口才，則參議院絕對不會印象如此惡劣。陸徵祥對人雖然非常誠懇，不過他的講話實在不敢恭維。他說話不脫上海土音，聲音又低，而其文法又是外國語文組織，因此如果不仔細靜聽，就難以理解。七月底袁世凱再度咨文參議院，擬任周學熙為財政總長，許世英為司法總長，范源濂為教育總長，陳振先為農林總長，蔣作賓為工商總長，朱啟鈐為交通總長。結果只有工商總長蔣作賓未獲通過，改由劉揆一遞補，獲得參議院同意。這個時候，袁世凱正式任命了全國各省都督：副總統黎元洪兼任湖北都督，譚延闓為湖南都督，孫道仁為福建都督，朱瑞為浙江都督，李烈鈞為江西都督，尹昌衡為四川都督，陸建章新任陜西都督，胡漢民為廣東都督，陸榮廷為廣西都督，張錫鑾為直隸都督，梁天志為奉天都督，陳昭常為吉林都督，宋小濂為黑龍江都督，程德全為江蘇都督，倪嗣沖為安徽都督，周自齊新任山東都督，張鎮芳為河南都督，閻錫山為山西都督，趙惟熙為甘肅都督，楊增新為新疆都督，蔡鍔為雲南都督，唐繼堯為貴州都督。同時老袁在總統府內設立財政會議，每星期一開會一次，由袁世凱親自主持。出席會議的人幾乎全部和借款事有關連，包括梁士詒、葉恭綽、梁如浩、胡惟德、施愚、熊希齡、周學熙、趙秉鈞等人。另外在中國銀行成立後，發行兌換券一元、五元、十元三種，由財政部分咨內務部、交通部及各省都督，指令商民及郵電、路、輪、稅、厘各公司機關一體適用，不得留難折扣。因為中國銀行是由原大清銀行而來，舊大清銀行的商存各款一千萬兩，及商股五百萬兩，均改為中國銀行的存款，由銀行分筆攤還。在袁世凱就任臨時大總統後，黎副總統就進入了「深宮怨婦」的角色。他不時對各省發出電文，做出一副和事佬的樣子，想要強調自己的存在。同時他還親近對孫中山不滿的章太炎，並且招募許多舊文人為幕客，試圖建立自己的政治勢力。老袁看出此公懷有沽名釣譽的心理，於是有電必回，並且用「苦口婆心」、「仁人之言」、「實獲我心」、「永拜嘉言」等頌詞，把黎副總統捧成真的「黎菩薩」。他的目的是爭取黎元洪，以對抗同盟會的政治勢力。在辛亥武昌首義時，有所謂的革命「三武」──孫武、蔣翊武、張振武。蔣翊武是湖南人，少倜儻有大志，在鄂軍中組織群治學社，又改為振武學社，又改為文學社，是武昌起義的發動機關。黎元洪任都督后，蔣擔任軍事顧問。張振武是湖北羅田人，原名堯鑫，字春山，更名竹山。曾留學日本早稻田大學，研究法律政治，且入體育會練習戰陣攻守諸法。後由湖南人劉彥介紹入同盟會聯絡部，擔任組織湖北革命機關之責。張振武對黎元洪意存輕視，而黎對張亦頗有戒心，彼此嫌怨日深，未能化除。孫武是個拉大旗的人，他在日本的同盟會總會之外另立共進會，卻又要借用孫中山的名氣。他是武漢人，本名孫葆仁，與廣東人孫文毫無關係，卻故意改名孫武，對外說是孫文之弟。連自己的字號也改為夢飛和遙仙，與孫中山的逸飛和逸仙相對。南北議和之後，「三武」之間就有了閒隙。尤其是孫武和張振武不和。孫武乾脆再次另起爐灶，成立民社，奉正在積極招降納叛的黎副總統為首領。當時因為革命結束，湖北與南京一樣要進行裁兵，造成軍中人心惶惶。武昌有個軍人群英會鬧事，就抄了投靠黎元洪的孫武的家。後來被鎮壓，有軍官祝制六等三人被殺。然後還有湖北的退伍兵因為心懷不滿，起鬨作亂，到處放槍。接下來則有南湖馬隊倒黎兵變，馬隊整團叛變，城內還有機關響應。黎元洪預先得知消息，做了佈置才把這次事件鎮壓下去。從這些地方可以見得，黎元洪的本領還不如黃興。革命時湖北大肆擴軍，最後達到八個師的規模。一下要從八個師裁成三個，裁兵還容易，要裁官更難。對於裁兵，張振武並不贊同，因此與黎元洪的歧見加深。後來黎元洪想了一個辦法，就是把裁不掉的軍官打發到北京，交給老袁去處理。於是袁世凱把蔣翊武、張振武等湖北將校召到北京，任命蔣翊武為軍事顧問，張振武為蒙古調查員。張振武未置可否，便再回到武漢。黎元洪對張本有疑忌，好容易調虎離山，把他送到北京，他竟又折返，因此對張更加猜嫌。之後袁世凱又聘張為總統府顧問，黎元洪勸張入京就職，張亦慨然允諾，束裝啟程，於民國元年八月八日抵達北京。同行的有武昌將校方維等十三人，八月十一日孫武也抵京，鄂省要人於是冠蓋京華。八月十五日，張振武和方維突然被軍法處抓走，當日就執行槍決。袁世凱殺了首義功臣，引起輿論、議會大譁。面對質問，袁世凱公佈了黎元洪八月十三日的密電，密電中黎元洪認為張振武和方維是策劃湖北兵變的主謀，並且數落當初張振武到上海為鄂軍購買軍械，買得軍械不合用，張振武還打算將一半運往煙台支援北伐云云。最後要求袁世凱在張振武到北京後，就立刻槍決。這下黎菩薩真成了泥菩薩，黎副總統把權謀玩到老袁頭上，卻玩火自焚。黎元洪既然不能再玩第三勢力的把戲，只好倒向袁世凱。陸徵祥就任不到一個月，就發生殺張振武案，搞得滿天雷雨。他這時因病入住法國醫院，然而參議院既然大吵大鬧，國務總理也不能裝聾作啞。陸徵祥在參議院不同意其內閣名單時就要求辭職，經袁一再慰留。張案發生後，陸在法國醫院中便正式呈請辭職，第一個是請假單，擬請病假五日，第二個是辭呈，要求在五日假滿後請准予辭職。結果陸的秘書長只替他遞請假單，沒有替他遞辭呈，袁世凱也表示不許陸辭職。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80.171.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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