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騎士武鬥傳 25
第二十五章 會戰
橡堡騎士用右手手指敲了敲左手手腕，提醒扈從要把鐵手套與臂甲之間的皮帶扣好。接
著他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只鋼杯，喝光裡面杯中剩下的一口熱可可。當他把鋼杯放回桌上
之後，打了個手勢，表示他不需要續杯。而這時另外一名扈從正拿起頭盔，調整裡面用
來固定頭部的皮帶，準備為他戴上時，又有一名扈從走入橡堡騎士的營帳中，他的胸前
掛著松宮伯爵的家徽。
松宮伯爵的扈從向橡堡騎士必恭必敬的鞠躬行禮。「賈古大人，伯爵閣下要您改為負責
指揮本隊。」
於是橡堡騎士向他打了個手勢，松宮伯爵的扈從再次鞠躬行禮，走出營外。接著橡堡騎
士的扈從問道：「伯爵閣下本來不是要大人率領前鋒來將功贖罪的嗎，為什麼突然把您
調到本隊？」
「調到本隊也沒有什麼不好，反正我可以輕鬆點。」橡堡騎士說：「不過話說回來，他
大概是對我放不下心吧？認為只要看著我，就不怕我搞鬼。」
扈從點了點頭，說：「不過誰想到甘瑞居然沒死，而海立克這個強盜頭子還公佈伯爵閣
下的陰謀，用這件事來嘲笑他。現在伯爵閣下氣炸了，就派出一萬名騎士，答應跟海立
克約期會戰，以求恢復他的名譽。」
橡堡騎士說：「不過打一場會戰也好，如果走入森林裡面跟那些土匪玩捉迷藏，那才討
厭。」
「那麼放火燒掉森林不就好了？」
「這個地方天天都在下雨，濕氣太重，燒不起來的。」橡堡騎士說：「其實只要把這座
森林的對外通道全都堵死，那些土匪沒辦法光靠這座森林過活，非自己垮了不可。但前
提是伯爵要殺甘瑞這件事敗露以後，很多人都開始在他背後說閒話，所以他得趕快打一
場勝仗，不然他就別想繼續指揮大軍下去了。當然，這個臉也是他自找的，而海立克也
真會抓時機，就在伯爵閣下為自己的兒子向郡主殿下求婚被拒的同一天，公佈了這件事
。不過郡主殿下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的樣子，因為拒絕的時候，還叫人用話對伯爵指桑
罵槐呢。」
「喔，郡主殿下怎麼說？」
「郡主殿下說：『我聽說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個陋習：有權的男人收養孤苦無依的小女孩
，等她長大以後，就會為了報恩而變成那個男人的妻子或情婦。聽說本國有不少男人也
起而仿效。既然如此，女人就應當成為這個社會最後的良心堡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
腹都不見得正確了，那更不用說度淑女之腳跟了。』老實說，這句話不止罵了伯爵閣下
，等於也挖苦了我一頓。不過還好，郡主殿下並不曉得這原本只是我想太多而已。」
「但話說回來，老爺原本也是想要幫郡主殿下跟甘瑞一個忙，只不過伯爵閣下卻不想要
這麼做而已。」
「說的對，早知道這傢伙是個笨蛋，我就不會找他幫忙了。而且我本來還以為：他跟我
一樣，都希望跟蘭省的這場戰爭能儘快結束。但我沒料到他不僅不是那樣想，還想要連
薔省都一起拿到手。」橡堡騎士說：「像一個這樣貪婪的人，我不能把薔省交給他。」
接著他轉頭對坐在角落的一名金色直髮的英俊青年說：「請問教宗的刺史大人是否也這
樣認為呢？」
劍閣騎士笑了一下，說：「我？別問我意見，我現在只是一團空氣而已。要知道，當一
個人開始對著空氣說話的時候，這就表示他快要變成一個瘋子了。」
說完，三人一起大笑了起來。
＊＊＊
為了能夠儘速解決海立克的問題，松宮伯爵決定召集一萬名騎士北上征討蘭布郡，這是
薔省三分之二的騎士數量。而這些騎士都帶了六名以上的各類隨行人員，所以總共有近
八萬人浩浩蕩蕩的北上。這些人除了必須也跟著上戰場的扈從之外，還不少人是傭兵。
當然這些隨行人員裡面，九成以上都是不具有戰鬥性質的人員。比如說木匠、鐵匠、裁
縫、馬僮、理髮師、拔牙師、澡堂工……當然還有修士。有幾個貴族還帶了一車濃妝豔
抹的婦女，而那名貴族就跟她們緊緊地坐在一起，左擁右抱的不時笑的花枝亂顛。
當然，還有為數更多的攤販與「隨營者」跟在這群人的周圍，這讓軍營即使到了夜間，
也燈火通明的有如白晝的集市。
等到開戰之日的黎明時刻，要不是因為松宮伯爵派遣吹號手拼命吹號的情況之下，騎士
與準備出陣的士兵們才懶洋洋的從床舖上爬起來。有些騎士很正經八百的按時起床，並
穿戴好盔甲，但最多只喝水，不吃飯，因為這是遵守自古流傳下來的戰爭傳統。但有些
騎士則要求扈從先給他準備熱騰騰的早餐，然後再慢條斯理的享受著澆上楓糖與塗牛油
的烤鬆餅，等到號角聲連續響了好幾次，才開始準備穿上盔甲與戰馬。
普通的士兵當然不可能有早餐可以享受，更別說還有熱水可以喝。在清晨的陰冷寒風中
，不少人身上只有一套單薄的衣服，並且冷的發抖。當然他們的領主也有好心的，會叫
僮僕提著酒桶，分給他們每人一杯紅酒，用來驅寒暖身。
從日出到集結完成，一共折騰了一整個上午，到了快中午的時候，兩萬人浩浩蕩蕩的，
在一片軍鼓聲中，向戰場前進。接著，一支長管號吹出了高昂的曲調，接著數以百計的
短管號齊聲呼應，軍隊開始排陣。步行騎士、扈從、與傭兵開始組成前隊，而長弓手、
短弓手、十字弓手、標搶手、與投石手走到最前方，然後向左右散開，形成了寬達三哩
的散落橫隊。站在這隊後方的都是手持各式長桿兵器、或是手持刀劍與盾牌的士兵。當
然也有不少人手上連盾牌也沒有，只有一把匕首。
佇立在他們身後的都是身穿重甲、手持騎矛、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的騎士。他們刻意地在
盔甲上面裝上了各式各樣華麗的裝飾品，並且此時少見的陽光破雲而出，頓時全軍發出
一片炫目的閃光，讓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舉掌遮擋。
這時在對面的森林中，突然響起了一陣漫無秩序的金屬敲擊聲，成百上千的農婦排列成
整齊的隊伍，從森林中漫步而出，然後逐漸排好陣形。她們排成了兩列長達三哩的橫隊
，每個人手持平底鍋與長柄湯杓，高舉起來不斷地互相敲擊，並在口中發出各種無以名
之的呼聲：
哈咧哈咧哈哩咧！喔咧喔咧喔哩咧！哈喔卡啊喔哆咧咧！啊咧啊咧啊哩咧！哇哩咧！
哈咧哈咧哈哩咧！喔咧喔咧喔哩咧！哈喔卡啊喔哆咧咧！啊咧啊咧啊哩咧！哇哩咧！
哈咧哈咧哈哩咧！喔咧喔咧喔哩咧！哈喔卡啊喔哆咧咧！啊咧啊咧啊哩咧！哇哩咧！
哈咧哈咧哈哩咧！喔咧喔咧喔哩咧！哈喔卡啊喔哆咧咧！啊咧啊咧啊哩咧！哇哩咧！……
薔省騎士們個個看了個瞠目結舌，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松宮伯爵高喊：「不准發動攻擊！對方只是想要激怒我們而已，就讓我們看看海立克到
底想玩什麼花招？」
緊接著，手持鍋杓互相敲擊的婦女們不但繼續大聲喊叫，並開始跳起舞來，當然那都是
很簡單的土風舞動作：跳兩下、轉個身、向左跳、向右跳、跟左右舞伴互相用鍋杓互相
敲三下，然後再重複一遍。當然有些人的表現比較不跟拍，不少地方發生因為跳錯而撞
在一起的糗事，引起了薔省騎士軍的一陣訕笑。
松宮伯爵高喊：「不准笑！笑的話，你們就會輕敵！」
當這些婦女又敲又打，又叫又跳了個把鐘頭，突然又有一個橫隊的婦女從森林中迅速跑
出，但這次手上拿著三張木牌，每張木牌都比她們的個子還高。她們衝到最前面，然後
分給左右兩邊。前隊將木牌豎立，後隊將木牌高舉，頓時之間，在騎士軍還在困惑之間
，婦女們已經在戰場上築成一道長長的木牆。
松宮伯爵大怒：「靠！居然這樣玩我？弓箭隊出擊！賞妳們一排火矢！」
於是排在最前面的弓箭隊便向前走到距離這道木牆二十多步的距離，開始準備發放火矢
。但木牆上突然打開一個個的小小的洞口，從中間射出了弩箭，頓時騎士軍的弓箭隊便
被射倒了數百人。由於弓箭手都是純粹的傭兵，有些人甚至是蘭省當地的獵戶，他們一
見遭到如此猛烈的反擊，自然趕緊一哄而散。
松宮伯爵大喊：「把他們全都給我叫回來！不聽話就給我砍了！」
但他旁邊的橡堡騎士卻大叫道：「那些人不必追了！」
松宮伯爵問：「為什麼？」
「敵軍在前進！」
松宮伯爵轉頭一看，便看到那堵木牆正不斷的緩緩向前推進，並且不斷地向著前隊的步
兵發射弩箭，步兵們紛紛中箭倒地，而且也逐漸有人向後開始潰退。
松宮伯爵急忙下令：「解散步兵，騎士軍全體出擊！」
橡堡騎士連忙阻止他，說：「不行！我們應該全部撤退才對！你現在這樣做，會把情況
變得更亂！」
「但是我今天一定要贏！難道你要我變成『被婦女打敗的松宮伯爵古廉』而被後世嘲笑
一輩子嗎？而且這連你也有份！」
橡堡騎士一拉韁繩，掉頭就走，並且揮揮手，說：「好吧！我寧願當活著的懦夫，願天
主保佑你們！」
「賈古你他媽的雜碎！給我回來！」
當然橡堡騎士根本就不甩暴跳如雷的松宮伯爵，早就一溜煙的跑掉了。於是他只好轉頭
回到戰場，這時步兵都已經散落的差不多了，於是他拉下面甲，從身旁的騎馬扈從手上
接過騎矛，往前一指，全部的騎士都如狼似虎的向前衝鋒！
緊接著那道木牆後面的人看見六千多名騎士策馬向她們衝鋒過來，於是就丟下木牌，向
後迅速奔跑，而這些躲在木牆後面的人原來除了婦女，還有不少老人與小孩。
而且也就在這一瞬間，騎士軍的左右兩邊突然發出了一片「叮鈴叮鈴叮鈴」的響聲，原
本正在奔馳中的騎士們向左右一看，各個再次瞪大了雙眼。
雖然說是眼見為憑，但他們在此刻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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