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騎士武鬥傳 23
第二十三章 春臨
他聽到了黃鶯的鳴叫聲。
甘瑞睜開雙眼，馬上看到天花板上天窗已經打開，炫目的陽光直射自己的雙眼，使他頓
時驚醒，趕快從床上坐了起來。接著他聽到一群房門外傳來一陣孩童們的歡笑聲。他轉
頭一看，便發現一群年紀都在十歲以下的小孩子正在站在門外，嘻笑著看著他。而一名
年約十二歲，胸前垂著兩條烏黑長辮、身穿棕色連身長裙與原色麻布圍裙的少女。她的
手上正拿著一把長長的掃帚，正若無其事對他說：「甘瑞先生，現在是早上十點了，請
問您還要不要吃早餐？或者說，您要吃中餐？還是想要繼續睡到下午？」
「啊，對不起，我居然睡到那麼晚！」
「隨便您睡多久都沒有關係，可是彗星都快要煩死了，正不斷的在跺地，馬廄都快被牠
拆掉了。」那名少女說：「您在不去騎牠，人不會無聊死，但馬可會無聊死的喔！」
其實馬絕對不會無聊死的，雖然想要怎麼回答，不過對方可是海立克的掌上明珠海莉茛
──大概是叫這個名字吧？總之，對方終究是總統千金，還是別得罪她比較好。
「好的，我穿好衣服，馬上就去。」
海莉卡點了點頭，接著就像趕著小雞一樣，把小孩子們都帶走了。
當他換好衣服，走到馬廄裡面的時候，又聽到了一陣鳥啼聲，是黃鶯嗎？
彗星看見甘瑞出現，興奮的發出長長的呼嚕聲，並不斷地扭著頭。
「好好好！馬上帶你去散步！」甘瑞摸了摸牠的鬃毛。
「用錯詞嘍！」一名年約十二歲的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馬廄的欄杆上面，她身上穿著棕色
連身長裙與原色麻布圍裙，一條辮子從右肩披到前胸。「彗星是女生呢！應該用『妳』
才對喔！」
甘瑞微笑著向她打了一聲召呼。「早安！海莉茛！」
「我是海妮茛啦！」她嘟起了嘴，糾正道：「聽著，你都住在這裡半年了，居然都不知
道我們姐妹的名字嗎？就是因為你這個白痴啦！害得老娘不准我們姐妹換髮型！聽著：
大姐綁兩條辮子，她叫做海莉茛；我綁一條辮子，叫做海妮茛。就這麼簡單，你還分不
出來嗎？而且我跟姐姐長的有點像而已，但我是長的比較漂亮喔！」
甘瑞心想：「妳們這雙胞胎都長的一模一樣，別說我分不出來，就算整個農民共和國裡
面，也只有妳們的母親分得出來。」但他還是笑著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會儘
量記得的！」
「算了啦！這種話你都已經說了幾百遍了。」海妮茛說：「對了，你記得今天是什麼日
子吧？」
甘瑞想了一下，但完全想不起來，於是問道：「什麼日子啊？」
「你說要在禮拜六早上要跟我們比賽騎馬的。今天就是禮拜六，結果你今天這麼晚起床
，是什麼意思？」
「那麼吃完午飯後吧！」
「別再黃牛囉！」說完，她從欄杆上跳了下來，跑開了。
當甘瑞正在給彗星上馬鞍的時候，突然又聽到了一聲鳥啼聲。這下錯不了的，是黃鶯。
甘瑞心頭一擰，春天終於來臨了，而且比預計的要早兩個禮拜。那麼這座森林的冬天結
束了，但春天來臨固然是耕種季節開始，萬物生機也將盎然蓬勃，可是也即將是決定未
來是戰爭與和平的開始。當然，甘瑞希望和平，他相信這個農民共和國內所有的人都希
望和平，可是如果他們要和平，他必須趕快回去向松宮伯爵報備才行。
＊＊＊
一想到這裡，他也無心騎馬練習了，趕緊去找海立克。結果他在教堂內遇到了余立克神
父。
余立克神父很親切的向他打了聲招呼。「早安，妖怪。」他這樣叫甘瑞已經成了習慣，
並不是惡意，反而成了甘瑞的綽號。余立克問：「有什麼事情嗎？」
「請問總統先生不在這裡嗎？」
「他去隔壁鎮開全民代表大會去了，晚上才會回來。」余立克說：「哦，對了，總統先
生要我跟你說，春天已經到了，但他希望你在這裡多住兩個禮拜，因為他三個禮拜前就
派人去找松宮伯爵，算算時間，兩個禮拜之後就應該會回來了。」
「三個禮拜之前？」甘瑞吃了一驚，問：「他居然沒有告訴過我？」
「啊，他沒有跟你說為什麼嗎？」余立克感到有些吃驚，但他隨即恍然大悟，說：「哦
，我明白了，沒錯，他不跟你說，也是怕你知道了以後，問題就會更麻煩。」
「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懂。」
「這樣說吧，你知道松宮伯爵雖然答應了總統先生所有的停火條件，可是呢，松宮伯爵
卻要了什麼樣的條件，你知道嗎？」
「什麼條件？」
「他要總統先生殺了你。」
＊＊＊
「首先聲明一點：無論你是誰，我都不會為了這種要求而殺了你。因為這種要求，我這
輩子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海立克對甘瑞解釋道：「更何況我要是殺了你，那就中了他
的計。但我比較好奇的是：為什麼他會派你過來？所以我要對你進行一些調查工作，如
此而已。」
甘瑞問：「你說如果你答應他的條件而殺了我，就會中計，是中什麼計呢？」
「很簡單，你是送信的，如果我們殺了你，那就表示我們沒有和談的誠意。當然你當初
穿著那套怪異的斗蓬走進來，手上也沒有舉著白旗，負責守林的弟兄自然會對你放箭。
不過他們卻沒有跟你講過這樣的規矩，我想你應該是個很單純的老實人。但無論如何，
殺掉信使，就算是對方所提出的要求，這樣的要求那麼的荒謬，那麼我們這樣做的後果
，當然不可能讓第三者予以採信了。因為我們雙方所要求進行仲裁的第三者，就是當今
國王陛下，至少這方面我是對國王沒信心，但農民們卻能接受，所以我也只好接受。總
之，要是我們就這樣殺掉信使，國王一定不會相信我方的說詞，而松宮伯爵就能振振有
辭的討伐我。」
「原來如此。」
「其實這還延伸出另外一個問題：為什麼他要派你來？當然，他可以派遣任何人來送死
，但這個人一定是他最不需要的人，比如說一個罪犯或平時表現就很糟糕的小兵。但你
並不是這種人，相對的，你跟我所認識的大部分騎士比較起來，你還比他們合乎騎士道
，但你又不是一名騎士。在這種情況下，我直覺告訴我：你是派系鬥爭之下的犧牲者，
所以你應該是完全遭到陷害，而不知道內情如何的人。所以我的興趣就來了：為什麼松
宮伯爵要如此大費周章的陷害你？然後我就想起來在聖經裡面有一個同樣的故事，所以
我的自覺就告訴我搞不好這個故事會跟你有更多的巧合點。」
「請問聖經裡面的這個故事，是什麼樣的故事呢？我從來沒有在聖經裡面看到這種邪惡
的內容。」
「因為你看到的都是專門教給小孩子用的聖經，被刪改的聖經。其實真正的聖經裡面，
充滿了現實世界的暴力、欺詐、血腥、與殘酷的內容，那是專門教人如何成為一個成人
的部份。可是也通常是教會最不想要討論到的地方。改天我讓你看聖經裡面的全部內容
，但那個故事是這樣的：從前有一個國王，他想要奪走手下大將的妻子，於是命令那名
大將去給敵國送信，而信中的內容就是要跟敵國談和，可是必須殺掉那名大將。於是那
名大將就被殺死了，國王趁機娶了那名大將的妻子，然後派兵滅掉那個敵國，號稱為這
名大將報仇。當然，你只是個小兵，並不是大將。而且你應該還沒娶妻，那麼你有什麼
東西，是松宮伯爵想要的？我想絕對不會是你的那套神奇斗篷。如果他真的知道你有這
個寶物的話，他想要殺你就更簡單了。因為他只要聯絡教會就行了，因為教會向來有個
騎士團專門對付魔法師和煉金術士，而在這個王國之中，最強的就是號稱平生僅有一次
戰敗紀錄的劍閣騎士，聽說他在四年前曾被一名無名的鄉下騎士打敗。很可惜我不認識
他是誰，不然我絕對會請他來幫我的忙，無論用什麼手段都勢在必行。」
甘瑞心想自己還好都沒有跟他講過這件事。他問：「你會用什麼手段啊？」
「簡單來說就是威脅利誘，而且他最好還沒有娶老婆，這樣我非讓他當女婿不可，反正
我還有兩個沒嫁出去的女兒。開玩笑，能打敗劍閣騎士，那可不簡單，鐵定是個武功高
手。」
「也……也許只是他運氣好而已吧？」
「運氣好也是一種實力，反正我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就是了。」海立克說：「啊！
我離題了，抱歉。總之，根據我現在的了解，你本人並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是值得松宮伯
爵如此設下毒計的。當然，我也想過其他幾個原因，不過都太荒謬無稽了，所以決定等
到春季來臨前後，對外道路已經開通之後，再派人收集情報，才會得到整個事情的前因
後果。」
甘瑞點了點頭，說：「我也希望知道。」
這時余立克神父出現，他說：「報告總統先生，有一名菀省的騎士前來，自號楓原騎士
彼陀。」
海立克問：「他來幹嘛？」
「他說有緊急軍情，希望與總統先生會談。」
「人在哪裡？有帶多少人馬？」
「在林子口，只有三人。」
海立克點了點頭，說：「好，余立克神父，請帶他進來，但要照老規矩款待他。」余立
克點頭退下之後，海立克對甘瑞說：「不好意思，我希望你能躲在密室中，聽我跟楓原
騎士交談。」
甘瑞一愣，問道：「為……為什麼？」
「我自有用意，而且希望你能幫我一忙。」
「可是在旁邊偷聽別人講話，這樣做是很不符合騎士道的……」
「反正在你還沒有成為騎士之前，就沒有必要遵守什麼騎士道。」海立克說：「而且話
說回來，那位無所不用其極來陷害你的松宮伯爵，難道他就不是一個騎士？他有遵守騎
士道嗎？我跟這些人打太多交道了，而且我我又不認識楓原騎士，我並不認為他會例外
。」
甘瑞忽然想起在焦黑的平原上，兩隊人馬在雨中持械對峙，然後單獨出列，與橡堡騎士
兩陣中間互相交談的那名中年騎士。「楓原騎士不是你所擔心的那種人，他是個很受騎
士道規範的騎士。」甘瑞斬釘截鐵的對海立克說：「我見過他，並且我認識他。」
雖然他並不怎麼確定，可是他的直覺告訴他可以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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