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猜] 帥到分手 A
早些天前村子裡開始下雪，已經做好過冬準備的家家戶戶早在屋子裡備足了過冬的食糧，
圍著爐火，看著屋外的雪花一片一片掉落在地上堆積到了半個成人小腿那麼高的深度。
冬天還很長，這裡的第一場大雪通常得下足三、四天才會結束，在這段時間裡，接連不斷
從天空飄下來的雪片，每棟房子的煙囪冒出來的煙霧，讓在山裡頭這座靜寂的小村莊美得
像幅畫。
何智五是在秋天剛結束就來到這座村子，他借住在村長家裡，來自於距離這座村莊非常遙
遠的一座海島上的小國家，他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調查只有在這個村子附近生長的一種特
殊植物。
幾年前他在無意間得到一份關於這種植物的樣本之後，便對於這種在各種圖鑑上都找不到
資料的植物非常感興趣，耗費不少功夫才打聽到那種植物只生長在這裡，被當地人稱為「
胡巴」，以普通話來解釋就是「芽」。
村子裡的人說「胡巴」通常是在冬天最冷的時間可以在山裡找到它的蹤跡，一般村人冬天
在山裡活動時候看到有「胡巴」生長的地方都會避開，並不會特別靠近，老一輩的人都說
像「胡巴」這種在奇怪的季節生長的植物，就像是吸取了整個大地的生機，才會在萬物俱
寂的冬季萌芽。
當初何智五費了千辛萬苦來到這裡向村長說明自己的來意時，村長一度以為這個來自於海
島的學者是個腦袋有病的年輕人，直到何智五和他解釋了他在「胡巴」上頭的發現，才讓
村長將信將疑地答應何智五在冬季的第一場大雪結束之後，帶何智五到林子裡去找「胡巴
」。
雪停之後，何智五在村長的帶領下找到「胡巴」，高高興興地採集了一大堆，離開時，還
特地給了村長一大筆禮金，便帶著他的收獲離開這座小村子，搭著要到城裡採買糧食的年
輕人的順風車回到縣城，轉了各種交通工具，最後來到機場，透過他的特殊管道把「胡巴
」運回自己的國家，他則是搭了飛機回國。
*
幾個月後，某個國家出現了不明疾病，等到官方發現時，疾病已經大肆流行。
當時科學家追溯了疾病的源頭，發現來自於一座深山老林中偏僻的小村落，第一個發病死
亡的是該村的村長，四十六歲；第二個死亡病例是同村一名二十七歲的白姓青年，之後陸
陸續續死亡的各是村長以及白姓青年的親朋好友。
在村長頭七那天，整個村子沒有一個健康人，包括幾個回村子裡過年，等年節結束之後再
回到各大省城讀書的學生。
*
褚穎是T大植物系的學生，一個星期前因為咳嗽、發燒的關係就醫而被醫院診斷出他受到
HB-1247病毒的感染而接受隔離治療。
兩個月前某國HB-1247病毒至今，全球已經有數十萬例的感染病例，根據各國官方統計數
據，總數超過七萬人死亡。
政府雖然在知道HB-1247病毒進入國內之後便加強各種防疫措施，國內還是出現了數千起
的疑似以及數十起的確診案例。多虧國內的高醫療水準讓這幾十起確診的病人病情仍在掌
控之外，但國外傳來的死亡人以及病毒的高傳染性，依舊讓國人心驚膽顫。
每個確診的病人都單獨住在醫院裡的隔離病房，每天只開放二十分鐘的探病時間，來探病
的人都得穿著全套的防護裝備才能進入病房，離開時還需要在消毒室進行全身上下的消毒
工作。
從褚穎確診至今，會到隔離病房來探望他的，只有他的室友。並非褚穎和家人的關係不好
，只是因為他是個老來子，出生時他父母的年紀已經很大了，雖然父母很關心他的病情，
他更擔心要是讓老人家到醫院探病反而傳染給他們更危險，便向父母表示只需要平時用視
訊的方式報平安就好。
和其他確診的病人相較之下，褚穎的病況輕微許多，除了剛住院那兩天燒得有點高之外，
他的症狀就只剩下咳不完的嗽，還有因為咳嗽過度的胸腔疼痛以及喉嚨發癢。主治醫生每
天都會過來檢查他的情況，每天都說他的恢復情況很好，只要能撐到研發出針對病毒的特
效藥的話，很快就能康復出院了。
隔離的這段期間並不代表褚穎接收不到外界的資訊，網路一樣能通，他入院時還帶了他的
平板來。曾經他也懷疑醫生說的不過是些安慰之詞，但是看到有關單位對外的說法以及國
外的資訊和醫生說的並沒有太大的差異後，他便鬆了口氣，安安份份地在醫院接受治療。
黃子玄每天都會在固定時間過來，帶著幫褚穎準備的上課筆記，把一天內在學校裡發生的
事情濃縮成二十分鐘的精華片段，但偶爾他們之間還是會有相對無語的時候。
*
「向揮學長還是很忙嗎？」
聽而褚穎這麼問時，黃子玄遲疑了幾秒才點頭，「嗯。」
褚穎臉上還是帶著淺淺的微笑，卻笑得有幾分苦澀。正準備開口時，喉嚨的癢意讓他不由
得捂起嘴巴猛咳了幾分鐘，胸腔的疼痛讓他無暇注意這時黃子玄握緊的雙拳，直到喉嚨的
癢意得到緩解，褚穎才按捺著胸腔在每次呼吸時伴隨的痛，啞著聲音開口：「忙，卻有時
候封鎖我的臉書跟Line。」
如果不是褚穎覺得不對勁，登出了臉書帳號再去點余向揮的個人頁面發現自己被封鎖、想
辦法弄了第二個帳號傳了訊息給余向揮的話，或許他還會真的相信黃子玄的說詞，認為余
向揮這個男朋友是因為學業太忙才沒時間來探望他。
黃子玄沒說話，鬆開手，起身用病房裡的水壺替褚穎倒了杯溫水。
等到褚穎把水喝完，黃子玄才說話：「學長說你太帥了，帥到他自卑，安全感不夠……」
褚穎微微一愣，愣了幾秒才笑出來，隨後又因此咳了好一會兒，咳到眼淚都掉了出來，「
你這是說我被帥到分手嗎？」
「……對不起。」黃子玄知道他幫余向揮掰的這個理由很扯，只是他想不到該怎麼說才能
讓褚穎不會那麼難過。
「算了算了。」褚穎擺擺手，「我早就發現他心不在我身上，之前我們還沒分手，也只是
還沒找到適合的藉口罷了。住院這幾天我也想了很多，我大概沒有我以為的那麼喜歡他。
」他向後靠在枕頭上，釋然地朝黃子玄彎了彎嘴角，「而且男朋友生病了都不來探望一下
，這種男朋友不要也好。只是居然被他搶先，搞得我變成被甩的那一個，怎麼想都有點不
甘心。」
「室友生病了，我有來探望。」黃子玄說。
「是啊，我還沒見過像你這麼有室友愛的人，要是等我出院，我一定請你吃飯。」
黃子玄微微紅著臉，「請吃飯倒是不用。」
「你不要對我的身體健康這麼沒信心－－」
「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好嗎？」
褚穎傻眼了好一會兒，牆上的對話機傳出來自護理站的護理師通知，「1121房，時間已經
到了。」
黃子玄難為情地沒等褚穎回答，聽見護理師的通知便起身，穿著一身讓人行動不便的防護
服離開了。
病房的門關上，褚穎還盯著那扇門不放。
良久，他拿起充滿電的手機，找到室友的名字之後傳了句話給黃子玄：「你會讓我被帥到
分手嗎？」
黃子玄隔了半個小時才回覆他：「不會，我覺得我比你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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