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一色湖番外、心印
這篇是大千跟樊凊戈。
紫關峽谷有座萬年樹的樹頭，其周圍的神木樹齡也動輒數千歲，是孕育眾多精
靈、精怪之地，也是樊凊戈相當喜歡待著發呆的地方。他的弟子段鈞和入魔後，此
地曾受牽連而受魔氣侵蝕，長老們為防災情擴大而設下結界，他也有好一陣子為了
休養生息而沒再過來。
靈氣支柱及古陣的事有了解決之法，許多紛擾的事件在修真界多方能者互相合
作下也逐一獲得解決，他的兩個弟子也都堅定道心持續修煉著，日子過得相當平穩。
就拿段鈞和來說，那孩子目前正和道侶遷居至一座鄉下城鎮，與其他修士混居人間，
在人間也能自在修煉。另一個弟子姜懷瑜則四方遊歷，累積了不少見識，成為新一
代備受推崇的俠客，只不過桃花劫略多，好在姜懷瑜也應付得來。
樊凊戈重回舊地，飛到了萬年樹頭這兒，他發現結界不知何時已經撤了，萬年
樹頭雖然在當年被侵蝕得幾乎化掉，可是上面又多出許多新生命，長了不少新的枝
椏，它的附近有棵傾倒的神木，一個白袍僧人躺在上面閉目養神，那身平和溫雅的
氣息他再熟悉不過，即使瞎了也認得，正是大千。
樊凊戈原地望著白袍佛修發愣，回想這幾年和大千之間的關係似乎有微妙變化。
只不過這變化究竟是什麼，他一時也說不上來，至多是覺得大千比從前更常往瓊淵
樓跑。
就算兩人沒碰面，他也能從其他弟子那兒聽說大千大師來過，畢竟他沒事不會
老展開神識巡整個紫關，所以才會從別人那兒聽見幾次這些事。若他在紫關遇見大
千，來的也不是分身，而是本尊。
以前紫關靈氣旺盛的時候不來，如今雖然也還是靈氣豐沛之地，但大千也太常
往這兒跑了吧？
樊凊戈看大千神色寧和躺在那兒，他也不打算打擾，摸摸鼻子就飛走了。
人一飛走，大千就徐徐睜開眼望著天邊一抹銀星般的光芒劃過，他喃喃自語：
「見了人卻不打聲招呼就走，真無情。」
樊凊戈並不知道自己在大千的心目中也有點沒心沒肺，倒不是覺得他真的無情，
畢竟也算共同經歷漫長歲月的伙伴和生死之交，絕對是講義氣的，但大千認為樊凊
戈有時候比他這個佛修還要能一視同仁。
大千覺得樊凊戈將自身抽離在外，只要在乎的人平安，樊凊戈就認定太平和諧，
不會多管，若朋友有難，樊凊戈必會去相助，可一旦對方歿了、沒有了，也只是一
聲感嘆，或來日偶爾的追憶，不會再有更多起伏。
樊凊戈本尊是一把神兵利器，生來早已看透生死，連自身存亡也能置之度外。
過去大千認為是自己修行不夠，心境眼界都不如樊凊戈，如今看法卻又變了，他起
身輕喃：「既然活著，還是多少要看重自己，我也想被你看著啊。」
又過了一天，樊凊戈再度飛到神木林，今日他依舊是十多歲的少年姿態，而非
從前的女童樣貌。因為女童的模樣在人間行走不易，加上長老們也不再因為他而吃
醋，所以他如今又變回先前習慣的樣子。
他來到昨日大千躺的樹幹那兒，樹幹上沒有太多濕滑的青苔和蕈類，樹身粗大
得很，他躺到大千也待過的位置微笑道：「嗯，果然舒服，好地方。」他很滿意，
睜眼望向天空發呆。
這兒的靈氣還是很充足，凡人若在此站上一個時辰也能有好的影響，而樊凊戈
先前也仗著紫關的靈氣夠旺盛，時常偷懶。他覺得就這樣發呆也能修煉，何況他本
來就是兵刃，初生靈識又還沒化形之前也是常常被擱在一旁，那時除了發呆跟聽緋
聞也沒別的事好做，他愛圍觀看戲的性情可能就是這麼來的。
天上有一隻仙鶴飛過。「是小張的弟弟小小章啊。」樊凊戈心裡想著，又見一
群烏鴉飛過，他想：「那些成精的烏鴉太頑皮，真是一票小流氓，改天讓阿睦管管
他們。明明很調皮的一伙小子，卻對阿睦唯命是從呢，果真是一物降一物麼？」思
及此，他咯咯笑出聲來。
「笑什麼？」
樊凊戈的天空忽然被一張大臉取而代之，他瞪大眼訝道：「你還在？」現身的
人是大千。
大千微笑：「嗯，還在。」
樊凊戈坐起身，大千自然而然架起他腰身輕鬆抱起他，他也很自然就坐大千的
臂懷裡，一手環住大千的頸項聊道：「昨天你來怎麼沒找我？招呼都不打，真無情。」
大千神情微妙苦笑了下，總覺得這番話是惡人先告狀，但偏偏少年也沒講錯，
他並沒有特地去石亭打聲招呼，於是輕嘆了聲說：「下回就記得了，一定跟你說一
聲。」
「你現在好常來這兒，是因為雨花城越來越太平了？」
「這也是一個原因。」大千抱著少年在神木林間漫步，陽光被繁茂枝葉篩成細
碎光斑落在兩人身上，他餘光及神識都專注在少年身上，覺得少年的模樣十分賞心
悅目，不自覺笑意更深、更柔。
樊凊戈自然察覺大千的神識不停繞在周身，他不僅習慣大千的氣息，也習慣大
千無時無刻留意自己。以前習慣到不會刻意放心上，可近來因為姜懷瑜一句話讓他
有些不同的想法。
前陣子他跟大千在石亭喝靈茶，姜懷瑜回來看他，碰巧見了大千就脫口說：
「大千大師又來找師父啊？你對師父可真好，師父最近都是少年的模樣，也是因為
大師的緣故？」
當時大千溫和笑問：「為何這麼說？」
姜懷瑜歪頭思忖，聳肩說：「我也說不上來，你們倆交往這麼久的情誼，自然
最瞭解彼此，我一個小輩怎麼講得清？」
自那之後樊凊戈心中就多了許多疑問，而且越想越茫然，好在他見識多，經歷
的歲月也夠久，並不急於想清這一切，否則陷在無解的謎團裡早晚要走火入魔吧？
大千知道樊凊戈又神遊天外去了，也不急著喚他回神，就這樣抱著人走了一段
路，來到一座山洞裡，這山洞並不深，就兩山的縫隙間，周圍爬滿了許多老樹的根
鬚，一些脆弱又少見的花草苔綠都長在這裡，陰涼卻不會太潮濕，是個躲避烈日的
好地方。
他將少年放下，脫了白僧袍的罩衫鋪在大石頭上，拉少年坐在一起。樊凊戈抬
頭環顧四周，岩壁裡嵌著的靈礦和其他瑩石不同，透出的光是一點一點的宛如星辰，
他有趣道：「你還曉得這樣的地方？」
大千說：「來紫關這麼多回，也算是對這裡還熟悉吧。」
「喔。」樊凊戈往後枕臂躺下，打算要繼續發呆。
「又發呆？」
「我在冥想，在練功。」樊凊戈辯解道：「以前我不會帶孩子，害鈞和吃了不
少苦頭，結果我太躁進，總認為得了他這麼一個好苗子，就想把自己會的都教給他。
後來才明白順其自然就好，尤其是修煉千萬不可操之過急。像我現在……」少年慵
懶啟唇打了個呵欠，半瞇眼說：「我現在就透過冥想在吸收日月精華啊。」
大千溫柔笑看他，也往後躺了下來。時值春季，洞穴旁有棵開滿粉白花團的樹，
盛開的同時也有花飄零。他們兩人在洞裡一塊兒發呆，消磨大半天，落英盡散在衣
裳上。日正當中時，樊凊戈坐起來問：「大千，你老往我這兒跑，雨花城呢？你的
心魔不要緊吧？」
大千還闔眼，聞言嘴角染了笑意說：「現在才擔心？」
「先前你好像說過心魔已經轉移了不少，待在雨花城太久也沒意義，倒不如來
找我，那是什麼意思？」
「見了你，我心裡會很平靜。」
「然後？」
「所以為了大家好，我常常來找你。」
樊凊戈聽這回應，不知怎的想到段鈞和那心魔也是見了原掌門就好一些，他感
覺自己快捕捉到一些關鍵，努力聯想中，就這麼盯著大千發愣。
大千睜眼，起身回望少年，他偏過頭輕輕在少年唇上碰了下。少年望著他，眨
了眨眼問他說：「這是為什麼？」
「順其自然。」大千輕嘆，他說：「從前那個神君，成了現在這個我，你心中
有沒有什麼感覺？」
樊凊戈失笑，但也不急著追究方才那件事，他思忖了會兒答道：「神君的你威
風凜凜，很厲害，也很不可一世，鐵血無情，挺討我厭的。不過我畢竟是你的兵刃
，所以還是一心向著你，後來你轉生成了普通人，入空門修煉至今，倒是變得慈眉
善目，性情也不同以往，我挺喜歡。
但入魔最嚴重時有些棘手，我本想過，最糟大不了是跟你同歸於盡吧？還好我
們都撐過來了，直到現在，算是最要好的朋友吧？」
大千聽完垂眼執起少年的手，淡淡微笑說：「不管修什麼道，總是殊途同歸。
今後你也願意一直和我這麼過下去麼？」
樊凊戈歪頭覷他，又湊得更近仔細盯住他的雙眼有沒有不對勁，瞧不出是入魔、
中了咒術之類的跡象。
大千笑了下跟他講：「我沒事，不必擔心。」
「喔。」
「你還未回應我。」
「當然願意，何必多此一問？」
「凊戈，當初由神墮為凡人仍一心救世的我，卻被凡人所害，心中充滿怨恨。
漫長的日子裡我一直懷疑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究竟犯了什麼錯，為何會淪落至
此。可是看著身為兵刃的你有了靈識，化形之後努力上進的樣子，我漸漸轉念了。
伴著自己如此長久，度過數次生死關頭的你一點都不在意這裡是人間、是凡塵，不
管身在何處都那麼平靜認真的面對一切，反倒是我沒自己想的這樣堅強。
我是看著你、跟著你、想著你才慢慢制住了心魔的，是因為你，我樂意留在人
間。」
樊凊戈沒想到大千會說這些話，心中除了感動之外還有些曖昧混亂的起伏，心
跳得有些快，他並不癡愚，在大千注視下他低頭想了會兒回應道：「謝謝你告訴我
這些。」
大千嘆息似的吁了口氣，樊凊戈緊接著又問：「你方才碰我這裡……」樊凊戈
的指尖輕輕碰上自己的下唇，他認真望著大千說：「是不是因為喜歡我？」
大千面上有溫柔的笑意，他回說：「你覺得呢？」他從未想要逼樊凊戈接受，
卻也就這麼等了很久很久，實在是有些久了。現在他只是想討多一點，這麼一來又
能這樣相伴長久吧。
少年微蹙眉心，盤腿抱胸，逕自思忖道：「應該是吧？這種事我不是沒見過啊，
除了談情說愛的人會這麼做，也沒其他情況了。」
大千笑意更深望著少年，他問：「那麼，你是怎麼想的？」
樊凊戈盯著大千微彎成笑弧的唇看，指了指自己嘴巴說：「感覺好像不錯，我
能再試試麼？」
大千點頭要去碰少年，卻被少年按住肩膀，他不解回瞅，少年舔了舔嘴唇湊上
來親他嘴。
兩人唇瓣輕柔相印，無形間彼此的神識也互相碰觸，慢慢退開的少年像是為了
確認什麼又主動印上一吻，問大千說：「你覺得怎樣？」
大千略微垂眸，眼神有些不同，他動作輕緩溫和的摟過少年說：「也不太好說，
再多試幾回？」
少年細嫩白皙的面頰微微染上紅暈，一手摀在胸口點頭應允：「嗯，我應該還
受得住吧。不過我們這樣算什麼？你是個佛修。」
「佛修怎麼了？」
「沒事。」樊凊戈一臉堅定的說：「要是歷情劫的話，有個熟悉的伴也比較好？」
「已經想得這麼遠了？不管是劫是福，今後……」
大千話未說完，少年湊上來啄他嘴，然後一溜煙跑不見了。
大千拾起自己鋪開的僧袍走到洞外，聽半空中傳來樊凊戈的聲音說：「講好將
來也要作伴，不可食言。」
大千摸上方才被啄得有些疼的嘴唇，莞爾低語：「原來也是會害臊的。」他知
道樊凊戈以前老愛強調自己喜歡他老者的化身，其實是不想他原來這副模樣招來什
麼麻煩的桃花劫。他自己也有點私心，總說喜歡樊凊戈幼童的模樣，因為樊凊戈若
不是孩子，他也許會擔心得胡思亂想。
他們都有私心，不過他看得比樊凊戈清楚罷了。
方才那樣的親吻，樊凊戈沒有氣惱得打他，令他生出不少信心。今後會如何，
他都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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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再貼一篇主角的肉，大概就徹底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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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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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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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他們是真的超細水長流。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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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的，超慢熱的前輩們會認真摸索。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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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魚：我說了什麼嗎？(σ–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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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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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得久反而有時難推廣(??)呢。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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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超認真的。 樊：對，我超認真(想搞懂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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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魚：(σ–σ)??
大千：小瑜記得常回來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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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均衡：師父他老人家兩千一百多歲了。
樊：(#`皿′)
※ 編輯: ZENFOX (111.255.102.16 臺灣), 10/23/2019 13:2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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