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我家的戰士哪有這麼善良1 序章

看板BB-Love作者airylee (六隻羊)時間5年前 (2019/01/03 15:14)推噓9(9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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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我家的祭司哪有這麼溫柔》的續作。正在準備考研究所的復健期，寫出來的東西感覺超辭不達意的…… 發現東想西想顧慮太多最後還是什麼都寫不出來，乾脆一頭熱地衝吧。會緩慢更新，有很多東西都會修改，有看過舊版的或許發現超多自打臉的地方，希望能寫出想要的故事。＝＝＝＝＝＝＝＝＝＝＝＝＝＝＝＝＝他討厭夜晚，因為他總是在黑夜中拋棄重要的事物。在殘月的黑夜，他孤身一人奔出熟悉的住處，望向包圍四周、格外陰森的樹林。凜冽的烈風吹晃樹梢，驚起鳥群躁動，倏地，遠處傳來一聲狼嚎。即將面對未知世界的恐懼、拋棄家人的罪惡感、對不得不這麼做的自己感到憤怒…… 他握緊配在腰間的破舊長劍劍柄，這樣讓他產生一絲魯莽的勇氣，讓他終於跨出第一步。背後傳來某種東西的撞擊聲，屋內依稀傳來人聲。這聲音催促他前進，緩步變成了疾走，再成了狂奔。進入森林的那一剎那，他以為自己被黑暗吞噬了，就這樣迷失在無盡的惡夢中。比起懼怕，更多的卻是憤恨。身邊誰也不剩了。他放聲大叫，奮力地奔跑，像隻狂暴的野獸。當體力與精神都到極限時，他似乎看見了一道光。在這樣的樹林中，那道光過於刺眼，卻也散發誘人的溫暖。他朝光的方向跑去，渴望將那道光納為己有—— 光芒與他之間的距離急速縮短，他忘我地伸出手，指尖已經觸及些許熱度。接著，一切都消失了。站在樹林的出口，他怔愣地看著彷彿留有餘溫的雙手。前方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寬廣道路，朝陽正逐漸自那頭升起。那些東西——被他甩在身後的那些事物——他全都拋棄了。不得不拋棄。『別回頭。』父親的臨終遺言在他耳邊響起。他盯著新生的太陽，眼淚奪眶而出。『那個小鬼，跟他父親一模一樣，都什麼年代了，還以為自己是軍人嗎？不知是有意，或無心，甚至無知，在他成長的記憶中，這些下僕的私語總是像微風一樣三不五時飄進他的耳中。他的家族擁有悠久而輝煌的歷史——那也是得厚著臉皮硬攀附上的關係。屬於岱亞知名武將瓦提・里後代的分支，那稀薄到不行的血緣早已無法繼承祖先的榮譽心與武勇，他的家族完全和軍人無緣，在談判桌上揮舞羽毛筆才是他們所謂的戰爭，那些陣亡的人們僅是數據而已。偏偏這個愛好紙上談兵的家族，出了個異類——他的父親，在幼時聽聞了祖先輝煌成就後，對從軍抱持高度興趣，最終無視家人反對而上陣。父親本該繼承祖父的位置，接手那枝已經逐漸稀疏的羽毛筆，將無數成為數字的人命放在舌頭上咀嚼談論，故祖父對父親的決定自是不贊成，但看在父親從軍時立下的輝煌戰功，也不敢隨意斷絕父子關係。父親在外頭提劍奮鬥時，結識了他同為軍人的母親，本該是在長官的祝福下結合的伴侶，但想像中的美好未來卻在戰況驟變後成了泡影。他的父親受到無法復原的重傷，英勇的戰士成了負傷的瘸子，拖著這副身體，帶著母親與四歲的他回到了名為家的牢籠中。諷刺的是這次的戰爭在他祖父與敵國調停下，以談和告終，父親的奮鬥宛若一場拙劣的喜劇，這也造成他成長過程中不停被奚落的主因。在軍營中出生，卻在貴族中成長，在學會寫字前，就已經習慣持劍，即便已經沒有記憶了，他身體早已屬於那片荒野，每當他握住劍柄時，戰慄的熟悉感彷彿喚起遺落的所有。在武術上他展露出異常的天賦，再也無法踏足戰場的父親便將希望放在他身上，給予他所有能得到的資源，在這種被家族當成污點的環境中，一家人過著形同被軟禁的生活。『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地方的。』父母在說完這句話後，總是會要他再次握好手上的木劍，繼續練習。無知的他不知道父母的困境，即使父母時常告誡他或許會到來的危險也不甚在意，在腦海中描繪著未來的自由時光與生活，直到十四歲那年——父親的弟弟正式成為家族繼承人的那年。那天的晚餐是熱騰騰的兔肉，這是入冬之後難得的奢侈，源自於母親的狩獵。幾乎沒有香料的調味，只是簡單的料理。在母親把一大塊兔肉放到他的盤子上時，一群不知如何侵入的盜匪衝入家中——本該在這裡監視他們的衛兵不見人影——不良於行的父親奮力抵抗，母親帶著他逃進樹林，一片混亂後，兩人失散了。樹林中到處都是金屬敲擊與男人粗暴的吆喝聲，騷亂持續了一整晚，他躲在父親偷偷準備的躲藏處，火光從遮蔽的樹葉縫隙中穿入，他悄悄地聽著外頭的動靜。『該死！人呢？』『搞不好已經跑遠了。』『這麼黑是能跑去哪？』『反正兩個大的都處理掉了，剩下那個小鬼也活不久，還是快走吧！剛剛那個女的衝回來砍了我們好幾個人。』『嘖……好吧。』樹林很快又回歸平靜，他蜷縮在樹葉中，混亂的腦袋無法消化方才聽見的話語，茫然的他只有一個念頭。回家。撐著顫抖的雙腳，步履蹣跚地往家中走去。遠遠看到窗內的熟悉燈光，他竟鬆了口氣，逃避地告訴自己剛剛的只是幻覺。但倒在門口的人體又狠狠敲醒了不願面對現實的他，父親的拐杖斷成兩截，其中一截插在父親的腹部，比他的頭髮更加醒目的紅自那兒流出。他跪倒在地，匍匐地爬了過去，想叫喚父親，但只能發出乾嘔的聲音。被細微的滴水聲驚嚇，他抬頭一看，門內是被斧頭劈開身軀的母親，身體像是打獵的戰利品一樣掛在牆上，血液沿著她的腳尖而下。滴、答。他怔愣地看著雙親的屍體，想從他們已無生機的臉上找到什麼。『別回頭。』父親要他逃走的吶喊聲彷彿從母親扭曲的雙唇中傳出。眨眨被淚水模糊的雙眼，他扶著牆壁起身，踩著血走入屋內，本來被當耳邊風的叮囑一點一滴地浮現。他沒有在母親屍首旁哀悼，也無意收屍，逕自越過她，走入房間，換掉身上的衣服，取出父母為這一天準備好的行囊，奔入樹林。再也沒回頭。離開家的第一年，他捨棄了過去的名字，過著幾乎和亡命之徒沒什麼兩樣的流浪生活，吃了很多虧，但也學到不少生存的技能。靠著比他人強許多的防備心、天賦異稟的劍術，與自暴自棄的衝動，他也勉強撐過來了。每當露宿在樹林、荒地的夜晚，他總是忍不住想起那天背過身離家的痛楚，想念家人的孤獨感伴隨比夜風更刺骨的寒意而來——多麼希望這時有個人能陪在自己身邊。他害怕寂寞，卻也不敢輕易信任他人，直到他遇見了那個男人。當時他雖然是個表現優良的冒險者，也憑一己之力建立起口碑，漸漸有固定的委託人，在某次機會中，想要更進一步突破的他，接了一件比往常接的工作還困難許多的任務。他費盡千辛萬苦剷除了目標的群居魔獸，但卻也受了重傷，躺在滿是魔獸屍體的巢穴中喘息，連替自己療傷的力氣也沒有。他望著天空的滿月，詛咒著那過於潔白的光芒為何如此冰冷，鮮血自他左臂的砍傷大量湧出。他是不是會死在這裡？一個人？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留下，在這荒地孤獨地死去。腦海浮現雙親的死狀，一股淒涼的恐懼刺入他的骨髓，他掙扎著想坐起。接著那個男人出現了，無聲無息地，在銀白月光的包圍下來到他身邊，視滿地屍體為無物，逕自在一旁坐下，盯著他久久不發一語。是來接收他成果的小偷嗎？算了，他沒力氣去趕走男人了，至少他死的時候還有人能陪他 ……就算是陌生人也無妨。『怕嗎？』男人輕聲道，聲音帶著陰柔的嫵媚。他不想回答，也沒力氣回答。男人靠向他，他終於能看到對方的臉。淡藍色的長髮披散在男人肩上，被月光照得彷彿發著微光，半瞇的雙眼帶著打量的興味，薄唇勾出毫不真切的微笑，細長的雙眉下是雙一黑一紫的眼。他瞬間就被那雙紫黑異瞳給吸住視線，陷入那奇特的珍珠光芒中。『真是有趣。你居然不怕我？』男人撐在他身上，淡藍髮絲浸在他的血裡頭，『將死之人啊，你叫什麼名字？』他直直盯著對方閃著珍珠光澤的眼，依然沉默。『你是一個人來這裡的？』『家人呢？』『真年輕……幾歲了？』男人出乎意料地有耐性，即便沒得到任何回應也不動怒，還愉悅地笑出聲來，最後敲了一下腰間的短劍，柔聲問道：『你想死嗎？』他本想無視這個問題，但這問題勾出他最深沉的恐懼。他張嘴，吐出乾啞的聲音。『我……不……』不想死，不想這樣寂寞孤單地死去，不想死得這麼沒價值。不甘願的眼淚從他雙眼流下，『我不想。』他說道：『我不想死。』男人笑得更開心，拿出一罐治療藥水倒在他的傷口與唇上，『一起讚美神吧，感謝祂指引我們相遇——也感謝祂讓你活下去。』他不知道男人說這番話的原因，也不清楚男人的身份，他只知道男人替他治療好傷口後，便扛著他回到城市，隨便找了個旅店讓他休息。還幫他去冒險者協會交還了任務，取回報酬，分毫不取地轉交給他。在他休養的這幾天，男人順利取得渴望跟人交流的他的信任。一般來說他不該這麼容易相信人，但男人彷彿有奇特的魔力，讓他不知不覺傾吐出一切，包含他的過去與內心最深處的企盼。而他向男人揭露的事情越多，對這個人的疑問也越來越多。『你說我的信仰？為什麼問這個呢？』在晚餐時間，男人拿著熱騰騰的食物與一瓶葡萄酒，逕自在他床邊坐下用餐，他也不客氣地拿了一塊麵包放入口中。『因為你老是說是神讓你見到我。』『我是虔誠的信徒，一切的行動都以我的神為依歸。』『包括救我？』『是祂要我去那裡找你的，所以你能獲救都是祂的恩賜。』這種打扮怎麼看也不像是神官之類的人物，他看向床邊的長劍，『你信哪個神？』男人撥著淡藍色長髮朝他靠近，過於妖異的唇瓣吮著沾有酒液的水果，熟透的甜香包圍住兩人，珍珠光澤的眼眸流露出狂熱，沒有血色的唇瓣微啟，紅舌舔去上頭殘留的酒，『祂的名字，不能告訴你。』『為——』『比起研究我的信仰，我更想問你叫什麼名字？冒險者協會那裡登記的是假名吧？』話題突然扯到他難以回答的問題，『不……那個就是我的……』，話還沒說完，男人扣住他的下巴，讓他閃躲的雙眼不得不直視自己。『別唬我，你的名字不該這麼無聊。』『我沒有名字。』『既然如此……』男人長腿翹在床邊，漆黑的獸皮皮靴上鑲著奇特光澤的石頭，『反正你欠我一命，讓我替你取個名字吧？』他盯著那靴子上的石頭，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什麼魔法給迷惑，為何男人說什麼他都同意？最後他沉默地點頭。反正只是個名字，不代表什麼。男人露出至今最明顯的笑容，他彷彿在那笑容上看到得逞的愉悅，『你就叫羅洛德吧，在我們的語言中是日神之鎖的意思。』『你們的語言？』他打量男人，試圖從對方的相貌與打扮推測出種族，但他怎麼看都覺得男人是普通人類。『關於我的種族，日後我們多的是時間聊，我正好需要一個合作夥伴，而你也需要。』男人湊近他，唇幾乎快貼到他的臉上，呼出的氣息充滿糜爛的甜味，『對了，我也還沒報上名字呢……我的名字是——』某處傳來木頭的碰撞聲，立刻將他從過去的思緒中喚醒。注意力頓時被拉回，視線落在船頭被礁石撞斷的船首像上，是沒有頭的人魚。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那傢伙？對……是信仰，在這種場合，多少會想到關於信仰的事情。焯煉之刃的團員把斷掉的船槳連同被火化的遺體骨灰一起丟入海中——一切歸於大海，這是水神信徒的葬禮，或是航海時不得已的做法。早該在那傢伙口口聲聲說『我的神』時，就要搞清楚他到底信什麼，這樣也不會有後面那些鳥事。在與男人相處的日子中，他隱約知道男人對自己有所圖，所以才會到那個樹林找他，但即使遭受男人背叛，他仍想不透是什麼原因。水神官的禱詞跟著海風飄進每個人耳中，海浪不停拍擊破損的船身。自從那不堪回首的夜晚後，發生了很多事情，不管多麼不想承認，他就是個害怕寂寞的人，始終在尋找能和他一起奮鬥的同伴。人們分分合合、來來去去，歷經許多生離死別，他總算—— 在船頭的他回身望去，看到在港口邊一字排開的團員們，完全不花費任何力氣就捕捉到某個身影，那人金紅色的長髮被海風吹得凌亂，祭司袍的衣襬迎風揚起，卻也無意整理，靜靜地盯著他。他對這注視只是微微頷首回應，再將視線移到海面，許多碎木塊跟著海浪起起伏伏。「團長，結束了。」團員鬆了口氣地向他回報，雖然不是第一次處理遇難的不明船隻，但這種場合還是令人難以忍受。今年暴風雨頻率比以往高，這個月已經是第三艘，希望不要是什麼壞預兆。「遇難者的身份都清楚了？」「祭司大人那裡已經有一份清單。」「好……那就回——」忽地，海上一個奇怪的東西進入他的視線範圍，原以為只是海上漂浮的船隻碎片，定睛一看後，竟是個上半身趴在木板上的人，在水中載浮載沈。港口邊的人們似乎也注意到了，產生些許騷動。他正準備開口，一綹吹到面前的金紅髮絲頓時奪去他的注意。穿著祭司袍的青年站在他身側，瞇起雙眼想看清海面上的物體。「你怎麼跑上來了？這船到處都是洞，很危險。」那人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對岸上的人喊道：「七珋，去撈上來。」「那是吃的嗎？」「白癡，你不撈上來我怎麼知道？」「喔喔！」戴著金屬環的手臂高舉，喚出一隻紅色大鳥朝那人飛去，不一會兒就折返，『砰』地將人丟在他面前。是個成年男人，在看到對方的黑色髮絲時，他差點以為回憶中的那人出現了。但這髮色比他記憶中的更黑——他從未見過這樣黑的頭髮，只有在各種不祥的傳說中聽聞這種特徵。這傢伙是人類嗎？還是別的種族？騷亂在人群間蔓延，饒是見識多廣的傭兵也不知男人的來頭。比起周圍的不安，他旁邊的青年顯得特別冷靜，自顧自在男人身旁蹲下來，撐開對方的眼皮細看，「還有呼吸，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帶他去日神殿……動作快，別為了一個普通人就嚇成這樣！」兩個團員連忙上前將男人抬起，避開滴著水的黑髮，匆匆地朝城內跑去。他攔下要跟上的青年，「等……等一下，以暮，你知道他是誰嗎？」「不知道。」「那你還把他帶去日神殿？」「我知道那傢伙的來歷，他只是人類——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類。」青年重重呼出一口氣，好像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慶祝吧，你可撿到一個稀有品種了。」 -- 六隻羊放牧區 http://www.plurk.com/airylee POPO放文區：http://www.popo.tw/users/airylee 發問區：http://ask.fm/AiryleeLi -- ※ 發信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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