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文有無關主角的一點點性描述。:)
泛花茗醉、貳玖
「二位這是不請自來了？」終若淺從鋪了黑色獸毯的座位上站起來，喝空了酒
盞隨意拋給一旁侍從接了，衣裙隨其動作垂落下來，那條裙子開了衩，雪白長腿在
深紅色衣裙間若隱若現。
晉燐將韓璧淵摟緊，遮了雙眼不讓人亂動，以意念告訴他說：「別慌，她看的
不是我們。」
天窗上鮮豔的玻璃窗出現蜘蛛網般的裂痕，頃刻間破碎，碎片四射。晉燐用身
體護住韓璧淵往角落裡藏。破開的天窗飛入一隻鳥，這隻鳥有兩個腦袋，一黑一白，
身體也分成黑白兩色，飛落地的當下化成人形，肩上兩顆腦袋就成了一男一女。
終若淺跟那妖物似乎有點交情，交談後笑了起來，晉燐趁破窗後的間隙帶韓璧
淵從破窗溜出去。晉燐他們一路飛回之前待的房間裡，兩人一進室裡傀儡就變回兩
張小紙人。韓璧淵拿袖子輕壓額頭細汗，問：「她應該沒發現吧？」
晉燐頗為自信回答：「有我在，她發現不了。」
「結果還是沒能找到凌照雪。」韓璧淵坐下來，兩手撐頰：「看來只能等明日
再做打算了？玉杓不知趕不趕得來，要怎麼跟他裡應外合？」
「我一會兒傳傳茶精給他送消息，讓他先在外頭靜觀其變吧。」
「這個終若淺比楚月螭厲害麼？」
晉燐想了想，答：「不相上下吧。也許比楚月螭厲害些。」
「啊，這麼棘手，也難怪凌照雪被困著走不掉。不過阿燐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
晉燐淺笑，坐到他身旁握住他雙手說：「因為你在，我會越來越強。」
韓璧淵感動得無以名狀，說不清心裡澎湃的情緒是什麼，當下只能像幼時一樣，
起身抱住晉燐表達心裡激昂的心情。「謝謝你。」
少年抱了下人就退開，晉燐一手撈住他的腰讓他坐回自己腿上。韓璧淵低頭訕
笑，他小時候喜歡賴在晉燐身上，但隨著年紀增長他也不常如此，所以現在感到害
臊。
「阿燐也撒嬌麼？」他記得晉燐說過，前生他常被晉燐撒嬌的。
「嗯。」晉燐低柔應了聲，從背後抱住少年，下巴枕在其頸窩上，鬢頰細細磨
蹭著，唇若有似無擦過少年耳朵：「你難道都沒想過，我對你不只是師徒之情？」
韓璧淵的頭越來越低，晉燐說話間的吐息像咒術所起的風，令他由耳朵開始半
邊都酥麻了。「想、想過啊。可是，我不太……不太懂，不敢亂想。」他還沒想起
所有的事，他向來都消極，有些事太複雜就會擱著不理。
晉燐後悔自己總告訴韓璧淵慢慢來了，因為他知道師父的性子就是得過且過的，
若不逼著師父往前一步，師父肯定不會自己向前走。前生的韓璧淵就是迫於在各派
間夾縫求生，所以才勤勞修煉的，因為前生的韓璧淵見過同門如何被害死，但今世
的師父被晉燐保護得太過了。
晉燐無奈苦笑：「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太狠心，總是把我擱著不管。」
「什麼意……」韓璧淵轉頭覷人，話還沒問完就被含住嘴唇，他驚訝僵住，隨
後想掙脫，可是晉燐把他箍牢，推抵的力道還沒使上就要被對方軟化。「不、唔。」
晉燐火熱吮舔韓璧淵柔軟的唇瓣，極力克制衝動，只用舌在其口腔裡翻掃輕攪，
纏了那片小舌一會兒就鬆口，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在飲鴆止渴。
韓璧淵仍被牢牢扣在晉燐身前喘氣，嘴唇被吮囓得殷紅水潤，腦海浮現好些紛
雜的記憶碎片，但稍閃即逝，快得難以捕捉。被噙住唇舌那一刻靈魂像是受了什麼
衝擊，這種恐慌的感受並非純粹的懼怕，而是近似患得患失的情緒。害怕擁有，更
怕失去。
「我對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心思。」晉燐神色已然沉靜下來，他看韓璧淵嚇得臉
色有點發白，慢慢鬆手讓對方起身。
韓璧淵走開幾步又轉身瞪他一眼，手背抹著嘴巴，一度想開口罵人的樣子，但
最後卻什麼也沒罵出口，表情也有些古怪。少年遲遲未能平撫心緒，氣息微亂，半
晌才擠出一句：「阿燐你這是傻了還是瘋了？」
晉燐像犯錯的孩子紅了眼眶，語帶哽咽說：「我追了你好幾世，每一世都等不
到你開竅，終於這一世師父明白我的心意，肯跟我好了，卻又因為被當了仙山的支
柱給壓垮，教我怎麼不瘋？」
韓璧淵害怕得說不出話來，呆站在那兒，另一方面又覺得晉燐易形後那張臉變
得更可憐了，看得他心也痠軟發疼。
晉燐看出少年在怕自己，神情黯然，揉了下眼睛低聲說：「玉杓他們一直都告
訴我，說你就是轉生也不見得會一樣喜歡我。可是就算如此，我還是想對你好，只
要你肯接受我對你好，我就很高興。又高興又痛苦。你還小，又沒能想起前生的事，
我不想逼你接受……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嗯。」韓璧淵艱澀擠出聲音回應，終於明白為什麼夢境裡的晉燐有時會出現
那些令人費解的情緒跟作為，又為什麼會用熾熱到嚇人的目光緊盯著自己。他還在
理清頭緒，就聽晉燐苦笑一聲，喃喃自語般低道：「其實就是你不再要我了，我也
不能拿你怎麼辦。所以你不必怕，我就是毀了這天地的一切都不會讓你傷損分毫的。
所以你、你先不要急著拒絕我好麼？」
韓璧淵看晉燐一個大男人帶哭腔講完這番話，最後還摀臉哭起來，再憶起幼時
這人是怎麼去鬼界找到他的，更別提在他所不知道的時候晉燐吃了多少苦、受多少
罪，越想越心疼難受，不自覺踱回晉燐面前拍拍他的肩，拿袖子給他擦臉。
「阿燐別難過了。我、我只是嚇著了，沒有不要你啊。」韓璧淵沒想過自己頂
著這張窘困的小臉說這話，看起來更委屈無助了。
晉燐眼神灼亮看來，嚇得韓璧淵手指絞著袖擺，慌忙嘟噥：「可是這種事我、
我不太懂，你先不要這樣。」
「好。」晉燐低頭藏起目光，抹了把臉讓自己靜下。
氣氛正尷尬，外面有人叫喚：「主人設了宴席，有請玄火公子及小玉公子。」
來請人的是阿鳩，她已經換了套淡黃色衣裙，髮簪也換過，身上透著一股膩人
的甜香。晉燐跟韓璧淵出來時嗅到那氣味都不太喜歡，趁著阿鳩轉身帶路時，晉燐
拿五清丹吞了，韓璧淵也吞了一顆。焚山魔氣濃郁，幾乎是隔六個時辰就要吞一顆
五清丹，免得心神被影響。
韓璧淵不由得疑心，凌照雪不是魔修，為何會來到焚山？在焚山又待了多久？
走在他一旁的晉燐瞧出他憂心，抬手摸了摸他後腦杓和後頸，兩人來到不久前才潛
入的大宅中。進到廳裡，到處都被打理乾淨，角落擺了鮮麗的花草盆景，桌上設置
了精緻華美的餐具，若不是殘餘了一些甜膩詭異的氣味，沒人會想到之前這裡是怎
樣一副柳影花陰之景。
終若淺在十多位侍從圍繞下從屋裡走出來，雍容豔麗的的妝容打扮，優雅端坐
在主位上，她抬手比了手勢請晉燐他們入座，左右座席的後方拉門滑開，陸續有宮
奴端上佳餚。
終若淺：「天色還早，不過玄火兄跟小玉弟弟到這兒尋親也累了吧。焚山有不
少美味的特產，希望合你們胃口。」
這些飲食擺盤好看，卻看不出是什麼食材，韓璧淵沒敢動筷子，眨著小眼睛看
對面的晉燐。晉燐回他一個安心的淺笑，舉箸開動，還吃得津津有味。韓璧淵看
「哥哥」吃，這才安心挾起像是魚肉的料理嘗了一口，裹了醬汁的深色魚皮被箸尖
挑開露出雪白的肉，一含到嘴裡就像油脂般化開來，鮮甜滑嫩又帶了些辛香，微辣
之中隱然有花果香在口鼻間擴散。
有容貌上佳的侍者到兄弟倆身旁伺候佈菜，韓璧淵客氣婉拒：「不必了，我喜
歡自己來。」
晉燐同樣拒絕侍者，吃了一口就問：「敢問宮主，今晚月圓照雪就能出關，那
麼結契之事又談得如何？」
終若淺端杯揚笑：「照雪答應過我，等她出關再議此事，想來也不是無意，二
位不必太過操心，只管在這兒作客。在她出關的時辰來臨前，先好好享受吧，不必
與我客氣。」
她說完喝了口酒，打了響指後又從兩側門後走出四位美麗女子圍著那對兄弟跪
下，她們身上衣物薄得有些透明，姿態嫵媚的向他們兩人身上靠。終若淺看到那叫
小玉的少年僵得像快木頭正坐不動，而哥哥玄火則是不時把摸上身的手拿開，態度
冷漠，不由得哈哈大笑：「你們兄弟二人莫非都還是童子身？沒開葷？」
晉燐說：「我們不喜女色，還請宮主讓她們幾個退下。」
終若淺哼笑：「是麼。那好吧。」她擊掌，外面進來幾個披甲大漢捉了那些女
子往外拖，完全不憐香惜玉，女子們開始哭喊：「宮主饒命、饒命，公子救命啊──」
韓璧淵疑問：「怎麼哭得這樣慘？」
終若淺說：「她們是送你們的爐鼎，我這兒送出去的東西就不會再收回來。如
果你們不要，就只好剁碎了餵我的妖寵。」
晉燐知道師父不喜歡這種事，改口喊：「那就留下吧。」
終若淺笑得有些壞，下令把那些女人帶回廳裡，喝了一大口酒之後勸道：「嗯，
你們不必與我客氣，用過這些爐鼎後就是我的朋友。」
韓璧淵很不高興，又不得發作，憋得臉頰微紅說：「多謝宮主盛情款待，只是
我們不習慣在人前這樣。」
終若淺挑眉：「也罷。那就帶回屋裡慢慢享受。」
四個女人就這樣被送到晉燐他們房裡，終若淺說時辰到了再請他們過來，宴席
就此散場。一回去晉燐就警告她們四個：「不要做多餘的事，不然……」
她們看到晉燐的手往窗台上盆景搧了下，那盆景立時枯萎，連土壤都發黑生出
死氣，嚇得四人連連點頭稱是，緊緊縮靠成一團。韓璧淵走來說：「哥哥，不要嚇
她們了。妳們都到我房裡吧，那裡先讓妳們住。沒事不要出來。」
晉燐蹙眉，不悅道：「那你怎麼辦？」
「我就到你房裡啊。」韓璧淵講完才想到之前晉燐那番表白，心虛得紅了耳根
說：「反正夜裡要救凌照雪，也沒有要睡。」
「還有點時間，還是睡會兒吧。」晉燐眉目含笑摸他臉頰，牽著他回房休息。
兩人和衣而臥，他從身後摟住韓璧淵，捉著對方的手指玩，輕聲問：「還怕我？」
韓璧淵如實回應：「有一點。」
「怕什麼？這麼多年我都等了，怕我等不了？」
「我怕自己害你。」韓璧淵說得平淡，表情卻像是快哭出來，若晉燐這時起身
去看就會發現他皺著小臉，憋住聲不哭出來，十分傷心的樣子。
「那你就快些長大吧。不必特別做些什麼，也不必愧疚，是我自己想要這樣。」
「阿燐……」
「你，你會喜歡我麼？不是以前你常掛嘴邊的那種。」
「唔……」
「先不要回答。」晉燐問完就後悔，這不也是變相在逼迫韓璧淵？「以後再說
吧。」
韓璧淵反過來捉著晉燐的手指，細細撫摸這人的指節、指尖，輕捏掌心肉，他
問：「要是我一直想不起來怎麼辦？」
這問題晉燐不是沒想過，卻在這一刻有了答案：「那也沒辦法。轉生之後的你
是新生的你，我不能拿過去來束縛你。」
少年偷偷擦了眼淚，忽然想起一事問：「為什麼阿燐一出世就把那件驚天動地
的法寶給毀啦？」
「哦。那事啊。」晉燐吁了口氣，沉緩道：「那時我應該還殘存前生的記憶，
上一世我是個野心很大的器修，死前所煉的法寶跟著我輪迴，害慘了我爹娘。說是
法寶也不過是招來禍患的東西，又在前生害我失去你，毀了也不可惜。」
韓璧淵疑問：「但你才剛出生啊？」
「所以我不是癡傻了好幾年麼。」
韓璧淵無語，耗損元神去毀掉一件稀世法寶，該說晉燐從小就厲害還是又傻又
狂呢？
晉燐說：「楚月螭就是太自以為聰明，他不信法寶已經毀了，多少年來追著一
個虛幻的東西，徒勞無功還賠上了全部。」
「枉費修煉了那麼久啊。雖說是個魔修。」
「不過我曾經跟他一樣……」
「嗯？」韓璧淵轉身面向晉燐，手指尖觸上他的下巴、側顏安慰說：「是指想
到鬼界找我的事？」
「嗯。」
韓璧淵兩手摸上晉燐的臉龐，認真道：「但是我不是你的夢啊，我真的在這兒。」
晉燐的指尖也觸碰他的眉眼，話音低柔告訴他說：「就算是真的換了身皮囊，我都
還會認出你的。我求的是這皮肉裡的你。」
韓璧淵順勢抱住晉燐的手臂，望著人眨了眨眼，低頭在其手指上嘬了一口。晉
燐問：「你做什麼？」
「我沒能想起來，但我想我也是喜歡你，有時你說的事都讓我心口疼。」他抬
眼覷著晉燐：「你信我麼？」
「信你。只是在你還不確定之前，最好不要這樣。你還小，不知道我會想對你
做些什麼。」
韓璧淵也不傻，聯想起了一些東西，他問：「像是採補時做的那種事？」
「我怎麼可能將你當爐鼎。」晉燐忽然抽手坐起來，大吐一口氣撓了撓額頭、
眉心，他說：「暫時不談這些了。你歇會兒，我想再去外頭探一探。」
韓璧淵看晉燐往外走，猶豫了會兒還是沒開口留住人。他會害晉燐煩心吧，這
麼想著就更喊不出口，只好躺回去閉目養神了。
＊ ＊ ＊
離焚山不遠有一座湖，這座湖離火山很近，不僅湖水溫熱，土地和水裡都充滿
硫磺，平時不會有生物靠近這裡，但仍有不夠聰明的禽獸喝了這兒的水而死去。這
麼危險的湖對一些妖魔來說卻宛如甘泉，一隻樣子古怪的大鳥降落到湖岸邊飲水，
他有兩個腦袋，身上顏色半黑半白。
他正是剛離開焚山的妖魔，和終若淺有些交情，路過附近都會去焚山拜訪。水
喝到一半兩顆腦袋開始交談，不知為何就吵了起來，還吵得得不可開交，唳鳴互啄。
吵得告一段落，雄鳥冷冷說：「生來還得與妳共用一個身體，真是我最大的不幸。」
雌鳥冷笑：「彼此彼此。還是去北毅門將陸微遠抓來替我們煉個能分開身體的
寶物好了。」
「嗤，說得容易，只怕還沒走進那山門就被陣法轟得血肉模糊了。我可不陪妳
送死。」
「二位可是想把身體分成兩份？」
妖鳥一起睞向聲音來源，淺水處站著一個渾身赤裸的白髮青年，細瞧發現青年
胸前如女子一般有微微隆起的乳肉，但下體也有男子性徵。那人身子雖然略嫌單薄，
但皮膚白膩如玉，看起來並不讓人感到違和噁心，反而還相當誘人。
妖鳥們見之瞇眼打量，起了色心，他們化人走近湖裡將青年拉住。青年抬眼看
著比自己高大的妖魔，若有似無笑了下，妖魔的手直接往他腿間摸索，用手指插入
陽物後的幽穴，令他蹙眉低哼了聲，主動放軟身體靠到妖魔身上。
「呵呵呵。」雌鳥尖聲笑起來：「真是有意思，這身體很好，能讓我們都盡興。」
「你們不是想……將身體分作兩半？」青年帶著曖昧喘氣聲又問了一遍。
雄鳥答：「也只是說說，哪有這麼容易。比起這事，你先好好陪我們樂一樂吧。
乖孩子，來。」妖鳥直接將雌雄同體的陌生傢伙摟腰吻住，那人沒避開，任由他們
親吻，再被他們抱上岸。
「真是乖。」妖鳥看人溫順躺在岸邊，笑得十分愉快。他們把他兩腿拉開，他
身下長得和他們相像，他們率先將勃起的事物往這人體內挺入。
「嗯哼。」白髮青年蹙眉低哼，妖鳥當即壓在他身上動了起來，他閉起眼想起
另一個妖魔，那妖魔無論是俊美皮相或身上的衣裝總是張揚無比，每次對方用碩長
的傢伙幹他時，他都巴不得就這麼死去。因為很快樂而滿足，他將那人視作歸宿，
哪怕對方只是利用自己，但也夠了，那些溫柔都夠他思慕一世。
「不太一樣啊。」白髮青年模糊輕吟。
妖鳥正雙雙喘息，酥爽低吼著，聞聲反問：「你說什麼？」
「你的跟他不一樣。不夠。呵。」白髮青年說著眼神驟然冷下。
妖鳥正幹得爽利，突然覺得有個東西將男根圈住，低頭看似乎是藤蔓之類的東
西，但方圓百里都是荒原沙漠，哪兒來的綠藤？他還不及反應就覺身下急痛，胯部
血淋淋，男根被那段綠藤硬生生摘了。
「渾帳傢伙！」妖鳥驚怒不已，又痛得兩張臉無比猙獰，一爪往白髮青年的頭
臉撓抓。白髮青年變成一團深綠物體往旁竄走，抓空的指爪將地面轟出一個幾尺寬
的窟窿。
「我來幫你吧。」白髮青年如鬼魅般忽然出現在妖鳥身後。妖鳥渾身發寒，盜
了一身冷汗，驚覺這傢伙的道行恐怕比自己還高深。但這警覺來得太遲，青年掐住
他們的頸子，指上生出詭異藤蔓將其勒緊，緊接著將其身軀撕成兩半。
「呃咳、噗咕、呃嗯……」雌鳥和雄鳥驚愕相視，這是他們第一次離得這樣遙
遠，雙眼流出血淚，不斷咳出血泡，無法開口成言。他們的軀殼被妖異藤蔓覆蓋、
包裹，氣絕之前還能清楚感受皮肉被攀爬勒纏，不久之後失去生機的身體與之融合。
白髮青年操弄藤蔓把妖鳥的身體和元神吸收，妖鳥的內丹在裹成一球的綠藤中
透出燦爛金光，但很快就黯淡下來，被他吞得一乾二淨。藤蔓自他足下鑽回來，他
仰首吐息，伸展四肢，望著遠方高聳入雲的焚山微笑：「看你們往哪兒走。」
＊ ＊ ＊
子夜，阿鳩請玄火倆兄弟到白日赴宴的地方，大廳無人，阿鳩說：「宮主在裡
面等你們了。」
晉燐他們往屋裡深處走，昂首闊步看似沒有防備。林木扶疏的中庭有棵粗壯高
大的神木，樹下建了座亭子，鋪設的木板廊道將前後屋連接起來。涼亭中有個金色
發亮的物體，比一個成人還大，看起來像巨大的繭掛在樹身上。
終若淺就在亭中，身後還站了兩人。晉燐他們認出其中一位是淫亂的妖鳥，另
一位背對他們看不見頭臉，為免驚動對方也就沒用靈識探查。
終若淺轉身告知晉燐他們說：「再過不久她就要出來了。」
韓璧淵盯著巨大金繭問：「照雪姐姐就在裡頭？」
「對。」終若淺答完伸手輕撫金繭，擦了蔻丹的指甲特別醒目，她說：「她練的
功法須羽化七次，每一次都能讓元神及體魄更加強韌，如此脫胎換骨後，扛下雷劫就
更有把握。」
雙頭妖鳥說：「這麼玄妙的功法，不曉得是不是魔修也能修煉？」
終若淺道：「當然可以，這功法就是一個道魔混體的人傳給她的。這棵陰陽神
木遭雷擊三次，同時吸收魔氣和地底深處的靈氣成長，她在樹裡尋到一顆朱果吃下，
得了機緣才在此閉關羽化。」
聽見道魔混體的修士，韓璧淵用瞇瞇眼瞅了下晉燐，過去他在晉燐存錄功法的
玉牌裡見過一部功法就是這樣，那時晉燐告訴他說：「這功法是鍛體煉魂的，不必
太早練，等將來升了境界需要度劫再說吧。」想來教凌照雪這門功法的就是晉燐吧。
晉燐雙手負在身後望著金繭不說話。韓璧淵好奇偷看妖鳥跟另一個傢伙，妖鳥
關注金繭，其身旁青年忽然頭往後仰，轉過來迎視他。
青年的模樣令韓璧淵暗暗心驚，他立刻收回注視──青年即是在寺廟殺光和尚
的傢伙，只不過頭髮都白了。
晉燐注意到韓璧淵的臉色不太對，這時終若淺回頭問：「他怎麼了？」
「沒什麼，我弟弟他對混了靈氣的地方敏感，有些暈。」
「這麼弱？」妖鳥冷笑。
韓璧淵倔強道：「我沒事。」
「是暈魔氣？」白髮青年開口詢問，語氣平和溫柔：「那我來幫你緩一緩。」
他朝易形後的韓璧淵踱來，緩緩抬手伸向淡眉小眼的少年。就在指尖快觸到少年眉
心前遭另一隻手撥開，他對擋下自己的男人面露不解。
「我的弟弟，我自己能照顧。」化名玄火的晉燐面色不善，他也認出眼前的白
髮青年是誰，正是從前離開漸雲觀的小棣。就是這傢伙與楚月螭聯手滅了漸雲觀，
此仇永生難忘，但現在並非報仇的好時機，他只能隱忍不發。
「這二位是？」白髮青年客氣笑問。
被金繭吸引的終若淺聞言才轉身微笑，一手比向晉燐他們說：「忘了給你們介
紹。這是雷族兄弟，玄火，小玉。這二位是朽州的妖君，明羅、成禹。這是明羅他
們帶來的朋友，棣。」
雙方點頭致意，小棣不再試圖碰觸韓璧淵，卻若有所思望了他們兄弟一眼。終
若淺說：「明羅跟成禹的朋友就是我朋友，在場都是自己人。等照雪出關，說不定
很快又要操辦一場喜事了。諸位不妨就在焚山住下，等著吃喜酒了。」
小棣率先討好道：「那就先恭喜宮主了。」
晉燐跟韓璧淵只是笑而不語，態度保留，就在這時金繭裡出現一團影子，隨即
出現裂痕，橙橘色火燄自裂縫裡竄出，金繭沒一會兒就被燃燒殆盡。凌照雪周身裹
著一層金光自半空翩然落下，修長的手將長髮往後撩撥，靈氣濃到彷彿凝成實質的
水珠四散。在場都是實力強大的妖魔，並不受其影響，但候在不遠處的阿鳩及其他
侍從有些忌憚的往外站開了些，靈氣凝成的細微水珠飄到其中一名侍者那兒，衣袖
被沾上當即燒成了灰。
金光慢慢被凌照雪吸收入體，她睜開眼就見到終若淺，朝她揚起淺笑，看得出
凌照雪對終若淺並不厭惡，否則也不會選在焚山常駐及閉關了。終若淺走上前牽起
她兩手關心道：「覺得如何？」
「都好。」凌照雪簡短回應，越過終若淺掃視另外四者：「這麼多人等我出關？」
晉燐開口喊：「親妹子喜事將近，做兄弟的怎能不來一趟。」
凌照雪睇向那眉眼細長、面貌如狡猾狐狸的高大男人，後者扯了嘴角哼笑：
「怎麼？太久不見，這是忘了妳的玄火哥哥？」
玄火？凌照雪立時想起了什麼，從前他跟晉燐追查妖魔與靈源風波時，晉燐就
曾用這化名。她扯開一抹燦爛又感動的笑走向晉燐說：「怎麼可能忘記。我真是想
念得緊啊，玄火哥哥。」她瞄向旁邊少年，熱情抱了下：「弟弟也來啦。」
晉燐嘴角微微抽動，不著痕跡把少年拉出她懷抱說：「是啊，小玉說他想妳想
得厲害，一聽說妳可能要與這焚山的主人結契就非要跟著我來，雷族也沒人了，我
不可能丟著他一個人跑遠。」如此一來一往，便讓她知曉韓璧淵的化名及假身份。
凌照雪看晉燐這麼寶貝少年的樣子，多少猜出了少年的身份，頑皮的伸手揉
少年的瀏海，又換另一手在其臉上摸了一把，然後轉身問：「那這些人是？」
終若淺解釋：「也是客人。明羅跟成禹是你見過的，這青年是他們帶來的朋友，
棣。」
凌照雪微微不悅，盯著妖鳥說：「這兩個我見過幾次。我是問，他們來做什麼？」
終若淺抿了抿殷紅的唇，對凌照雪笑得一臉討好：「我是想，之後若我們結契，
多些客人也是熱鬧。」
「妳沒別的朋友了？」凌照雪說得並不客氣，聲量不大，卻恰好能讓妖鳥他們
聽見。再者他對那白髮青年有印象，可不就是害慘漸雲觀的禍首之一麼？當年他還
為此幫晉燐探查消息追到魔域來。
妖鳥齊聲說：「既然凌仙子不歡迎我們，那我們也不自討沒趣了。」
終若淺出言挽留客人，凌照雪沒再說什麼，直接越過他們朝晉燐招手喊：「哥
哥，小玉，跟我來吧。若淺想和朋友敘舊，讓他們慢慢聊。」
終若淺有些無奈，目送凌照雪他們三個出去，妖鳥的明羅撥了撥瀏海說：「宮
主不追去？」
「不了，她鬧彆扭、吃醋也不會太久。」終若淺說著，成禹伸手環住她纖細的
腰，被她笑著拉開手拒絕：「還是不要了。我想娶照雪，往後就不這麼玩了。」
明羅一臉可惜：「是麼？可是我看她沒怎麼將你擱心上，興許她沒有這個意思。」
成禹接著講：「她再怎樣都是天人後裔，瞧得上妖魔麼？當年她不是也和漸雲
觀的弟子走得很近，最後一樣不了了之。」
白髮青年忽然出聲：「冒昧請問宮主，與凌仙子結契之事定下了麼？」
明羅笑了幾聲：「怕是還沒吧。」
成禹問：「對啦，你和那凌仙子做過沒有？」
終若淺臉色越發難看，睨視他們冷聲道：「沒你們的事。」
另一頭凌照雪走到密林中問晉燐他們住哪兒，她說：「去你們那兒說話。」三
人就這麼回到晉燐跟韓璧淵借住的地方。凌照雪一進屋裡看到四個女的慌忙躲回旁
邊房間裡，問怎麼一回事兒。
「終若淺送的爐鼎，說不收的話就剁碎了餵寵。」答話的人是韓璧淵。
凌照雪看了看少年，再看晉燐問：「你弟弟其實是那人？你真的將他帶回來了？」
晉燐頷首。凌照雪是清楚知道這人有多愛自己師父的，一臉欣慰的淺笑，也有
些擔心：「你還記得我麼？」
韓璧淵搖頭，赧笑回話：「上一世的我還沒都想起來，只聽說過妳的一些事。」
晉燐將少年拉到身前環抱著，一副護犢的樣子回凌照雪話：「他連我都還沒想
起來，又怎麼會記得妳。」
「嗤。」凌照雪瞇眼笑睨他：「瞧你這模樣，我又不會吃了你的小師父。不
過，哈哈哈哈哈，你們的樣子真是好玩兒，吃了易形丹？」
韓璧淵歪頭：「妳知道啊？」
「哈，以前幫這傢伙跑腿時吃過。」凌照雪指了指變成狐狸臉的晉燐，又細瞧
了幾眼摀嘴笑起來，她止不住笑聲跟晉燐講：「這張臉還真是、呵哈哈，真適合你
啊。」
晉燐厚顏回應：「我就當妳是在誇獎了。」
「究竟是想著誰變的呢？真可愛啊。」凌照雪兩手夾住少年的臉輕輕揉起來：
「是想著玉杓變的？」
「不然還有誰？」晉燐把凌照雪的手拍開。
韓璧淵被這兩人弄得不好意思，小力掙開晉燐的環抱走到桌邊倒茶水，換了話
題關心：「先不說這些，妳真要和終若淺在一起？怎麼會到焚山來的？之後有何打
算？」
晉燐緊隨在少年身後，順口提及玉杓說：「是啊，我們會來都是因為玉杓收到
妳傳符求救。他現在應該在趕來的路上，我已傳信給他，要他先在山外候著，不要
輕舉妄動。」
「唉，這就好。我就怕他冒冒失失闖進焚山，好在他先找了你。」凌照雪點點
頭坐下來給自己倒水喝。
晉燐頂著那張狐狸臉再問一遍：「你和終若淺究竟怎麼回事？」
凌照雪苦笑：「說來話長，我和她早就認識，不過真的有往來也是這幾年的事。
她因為一些緣故閉關時遭仇家暗算，我誤打誤撞救了她。之後結交為友，我身後沒
了咸和山莊，天涯獨行也沒什麼包袱，就和她到處遊歷。她雖然修煉魔功，對我卻
是極好，從不逼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又常一塊兒喝酒，一起歌舞，也算志趣相投
吧。偏偏就是這樣要好，後來……」
韓璧淵想起那些話本裡的故事，接話道：「後來她就對妳日久生情？」
凌照雪抿笑，一臉無奈，她說：「感情之事我早已看淡，再不想沾染任何情愛。」
晉燐站在韓璧淵身後沒吭聲，韓璧淵回頭瞅他，指著他問凌照雪說：「是阿燐
的緣故？」
「這倒不是。」凌照雪笑了聲：「我是有感情的，只不過經歷的事多了，看的
人也多了，我越來越認清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晉燐好奇挑了半邊眉，問：「哦，妳覺得自己什麼樣？終若淺雖是妖魔，但她
要是真心待妳，妳也不是不能考慮。」
凌照雪搖頭：「正因為我喜歡她這個朋友，所以不能耽誤她。我這個人，最喜
歡的還是我自己了！」
「……」韓璧淵抬頭與晉燐互看一眼，無言以對。
屋裡靜了片刻後，韓璧淵問：「終若淺真的喜歡妳，為什麼她還要和別人做那
樣的事？」
凌照雪微訝看向他跟晉燐，晉燐臉色微黑。她蹙眉怪笑：「你們見到了？」
韓璧淵如實相告：「是啊。不只她，其他人也是。為什麼？」
凌照雪想起這事也不太高興，臉色聲調都冷了些：「隨她高興吧，反正我也沒
答應她要在一起，她也不必為了我禁欲。」
「這樣啊……」韓璧淵像是想到了別處，低著頭沒再說話。
晉燐知道師父肯定又想歪了，正想跟他說些什麼，就在這時外面來了大妖的氣
息，終若淺的聲音混著真氣傳來：「照雪，妳在這兒吧。我想和你單獨談談好麼？」
凌照雪皺眉：「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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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會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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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一哭有益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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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大概是沒什麼便當了吧？[翻劇本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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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盡滄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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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小棣因為迷失所以很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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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同一個，但......往下看吧。XD
小棣後來遇到了楚月螭，嗯。世界很小的。[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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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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