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 節錄——卡繆雜文集
(溫一凡 譯)
<致一德國友人的信:給赫內‧雷諾1943.07.-->
1.
我不相信一切事物只有一個目的,總有一些其他的功用才對。我願我能愛自己的
國家,而且也愛公理。我不要自己的國家只是偉大而已,特別是用那種血腥和虛偽所
造成的偉大。
2.
我們所讚揚的勇氣,正好和你們相反。因為你們好幾年以來就一直準備使用暴力,
而且覺得在使用暴力是很自然的事時,使用暴力並不算過分。反過來說,當你認為仇恨
與暴力只不過是空洞的概念時,要你去面對真實的痛苦和死亡就太過分了。你既然鄙視
戰爭,卻又發動戰爭;當你喜歡快樂的時候,卻又願意失去一切;當你珍惜著一種更
文明的想法時,卻面臨了毀滅;這些都太過分了。
<第二封信1943.12.-->
在長久的迂迴中,我們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我們知道為了戰鬥的苦樂,
我們付出了多少的代價,因為我們對不可挽回的東西常有一種敏銳感,所以在我們的
奮鬥中,我們遭受到了同樣多的苦頭,也產生了信心。
<第三封信1944.04.-->
1.
文字往往因特定的涵意,而導致某種特別的行為。
2.
我們事實上都承受了一個概念:在某種不得已的情況之下,才需要選擇,但我們
知道做任何選擇都是非人性的;我們知道精神的價值是不可分割的,所以我們的抉擇
比你們的更重要。
<自由之血:戰鬥報1944.08.24>
1.
正義必然是由人民的鮮血所換得的。
2.
沒有人能在這種騷亂摧殘後的自由中,還存有那些人們所樂於想像的安詳與柔順的
容貌,這可怕的辛勞將會產生一個革命。
<真理之夜:戰鬥報1944.08.25>
艱苦的戰鬥還有待我們去完成,而和平很快的就會回到這個傷殘的世界,回到
受希望和記憶所摧殘的心靈。人是不能永遠靠謀殺和暴力生存的,快樂和友善的情感
也是存在的,但是我們不能尋到和平後就將它淡忘,因為我們有許多弟兄都死於槍彈;
我們不能忘卻數年來偉大勇敢的奮鬥情誼。願那些犧牲的故友,也會在這喘息的夜晚
享有和平,因為他們的犧牲為我們贏得最後的和平,我們只是延續他們的戰鬥。
<血肉之軀:序於雷諾遺詩集1949>
1.
對他而言,每件事都很簡單;他會在拋棄自己的一剎那間,又重新索回自己的
生命,因為他發覺生命是他所喜愛的。
2.
對於他的死,我一點預感都沒有,我愣愣的現在人類的信心裡,相信著他以及
我的未來。當他在橋的那一端揮手時,我僅從橋的這一端也向他揮揮手。
<悲觀與勇氣:戰鬥報1945.09.-->
1.
我們都必須知道,人類如果沒有永恆或理性思考的幫助,是否還能獨立的創造
自己的價值?
2.
文明不是只憑折磨人民的骨節就可以建立起來的。文明是要冷靜的面對各種思想,
以精神的血加上痛苦和勇氣才能建立起來的。
3.
我們的不安是屬於整個時代的,所以我們不可和自己的時代脫節。我們要在自己的
時代裡思考與生存。我們相信,這個時代的真理只有從頭到尾經歷了整個歷史的大勢才
可以體驗到。
<摘自1948年在拉圖茂市的且米肯教派修道院所發表的演講>
1.
我並不想為了達到一種我們都滿意的妥協而改變我或者你們的任何想法
(只要我能判斷的話)。相反的,我覺得今天想要告訴你們的是,這個世界需要真誠
的交談,虛偽的交談簡直就等於沒談。我認為唯一可能的談話,就是在那種必然保持
自身的人和那種能說出自己心聲的人之間的談話。
2.
我相信,人能用自己的方法來解救自己。我並不認為在人類墮落的深淵中,
唯一的希望是靠上帝的恩賜。
<為什麼是西班牙:戰鬥報1948.12>
1.
雖然一種錯誤不像一件罪行那麼惡劣,但錯誤最後總是替罪惡辯護,它替罪惡
提供了藉口。錯誤總是造成、導致失望,這就是為什麼錯誤也是不可原諒的。
這也就是我不能原諒現代政治社會的原因,它是使人類走向失望的機械主義。
2.
我對所存在的這個世界是感到厭惡的,但我總覺得自己和世間受苦的人們永遠
團結在一起。假如我竟然接受了那些適應於這個世界的人們所給與的卑鄙之特權,
我會於心不安。我覺得所有的作家都應該具有一種野心:在可能的特權,都要盡力去
為那些被奴役的人們做見證,而且替他們大聲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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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勉之。也希望一切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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