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G/CD.......〉
等邊三角形切過
圓的時候
雞和兔子不明白
為什麼牠們會在同一個
籠子裡:
--夏宇,〈乘噴射機離去〉
把CD和TS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本身就是件很奇怪的事。
CD原字面上cross-dress,是指事實性狀態的由A-B的跨
越穿著。與TS對比,也有暫時性的意思,指是在某種脈絡
(比如舞會、表演)或目的下(比如性滿足或政治目的),
而非TS的長時間心理狀態。一般對TS/CD的區分,也經常會
以「性別認同」或「渴望強烈的變性慾望」與否。
在台灣的脈絡下,CD以cross-dress、其實不太能反映直
覺上的文化意思。在個人電腦、網際網路與UT聊天室、奇摩
家族或icq等興起的年代(約1995年間),由具跨國語言的
人士與契機將TS/CD等詞加入了聊天室的脈絡裡來[1]。這點
非常重要,因為其決定了--影響至今的--為何CD一詞總
先主要是與性(sexuality)有關,因為這些詞語的引進、
養成、流傳與意義場合,都是在聊天室或交友互動社群裡。
而kkcity的出現(與沒落)在台灣性別與性運動的歷史上,
也絕對佔據了重要的意義[2]。由「UT聊天室-奇摩家族等www
社群平台、即時通訊-kkcity」所拉起的時間軸線,大概就
是討論CD一詞的主軸了。
這些都是發生在跨性別運動(TG一詞、1999年)稍早之前
。挑選以TS為核心的跨性別政治論述與學術論述,總是無法
或尚未好好觸及、討論到當時(並且也一直延續至今)的那
些TS/CD詞之發生與流傳場合。提問的是:我們應當如何觸及
、界定、看待這些看似粗俗、文化社會底層[2]、性邀約之聊
天室?
「聊天室」一詞究竟是指什麼文化意涵呢?去現今還存活
的UT聊天室一覽就知道了。目前來說,被分為幾個區塊:異
性戀脈絡的(你選女生進去、馬上就會被一排密頻洗板;然
後就能想像現實的原生女生真是活在多麼奇怪的異性戀脈絡
世界裡)、特殊性活動的(多p、視訊、S/M等等充滿各種想
像之性活動的)、男同志脈絡的(去甲板大概也就能瞭解男
同志文化脈絡的約砲模式、使UT也變成了一種嘲諷的暱稱..)
、女同志脈絡的(特質上也變得比較感性與情感)、以及人
超少、卻還是一直存留著的CD或第三性的。
「性邀約」;沒錯,你能指稱那是一種性邀約。但是,我
要轉向與關注的是,除了性邀約以外,它同時也是一種情感
。不論是再怎麼色與再怎麼強調自己是「不出場」的兩端光
譜,情感的成份、以及,人與人之間的互動,我認為那些都
仍是真實的。不論是已經實際約出來見面吃飯開車山上看星
星摟摟抱抱進旅館、還是只是地在電腦面前對著一連串列表
發愣,重要的是,寂寞與渴求都讓我們把(工作或一般場合
以外的)時間、浪費在這個地方上。
這些很重要嗎?這些都很重要。要談CD首先要瞭解這些,
以及把這些放在適切的位置、評價與文化詮釋上。
CD由原本一般的cross-dress之意、游走到扮裝而的性滿
足。這點上又會與TV重疊;但不同的以及我想強調的是,TV
原意比較像是自己關在房間裡面玩,CD卻渴望與人互動。因
此,CD一詞在台灣-聊天室-(性)邀約的文化脈絡下,「
在互動中」其實是非常重要的。如同T/P一詞不是僵硬空洞
的性別政治學術詞語,而是相互慾望、互動之生命經驗,CD
文化下的互動模式及其內涵,應當也是當我們要試圖做CD論
述時、要去深入探究的。
CD/TS一詞的區分,是當以性邀約為主的聊天室場合中、
重要的互動符號符碼。它和去男同志聊天室中開頭就問10哥
弟、去女同志聊天室裡劈頭就問T婆是一樣的;它和一開始就
問住哪幾歲工作嘛還是還在念書有照嗎有訊嗎給約嗎,是一
樣的。重要的不是定義、學術研究或政治正確,而是是它所
它所發生的場合脈絡,以及互動上的意義。你/我渴望相互瞭
解;雖然符碼必然地無法真正趨近於指涉真正上的我們(如
同僵化的T/婆無法描繪複雜),但還是提供了相互瞭解的重
要第一步。
深入細節的部份暫時到此為止(因為那會是另個著作的主
題;我認為,認真深入去做CD文化脈絡之互動模式,也是可
以做出很多有意思的東西);拉回到與TS上。
我主張:TS(transsexual、變性慾)的政治是性別認同政
治;TG(transgender、跨性別)的政治是性別氣質多元、
CD的政治是性政治(politics of sexual)。
CD所遭受到的污名是性污名。著名的GayleRubin(1984)於
女性主義在爭論色情/情色審查的脈絡下,提出了:性的階
級光譜、與sex/gender階層,是獨立的;因此,性政治與性
別政治,應當是分別各自抗爭。瞭解這點很重要,因為CD的
政治,其實不是(生理)性別、性傾向、性別氣質或性別認
同的政治,而是性政治,即:不應當在性別平等的旗幟下而
忽略了性所受的壓迫及其抗爭之獨立性,以及,在性多元的
主張、要求與保護下,我們應當尊重主流以外的性實踐[4]。
ok,其實TS/CD,是不應當被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意思不
是我們高尚的ts或tg政治應當與CD劃清界線,而是清楚知道
CD與TS是應當被以不同的方式討論)。誤把兩類放在同一個
籃子裡,是因為主流(生理性別與打扮相同)下、而把TS與
CD放成同一邊。
那麼、我們應當來如何看待、TS/CD之間的不合或鬥爭呢?
途徑一是又拿出了性別政治的大帽子,主張「我們應當要、
應該不要……;任何違反這點的都是政治不正確!」,忽略
了這玩意的空洞與霸道;因而敝者採取了、我們應當首先要
來正視與描述兩方之間的不合或鬥爭之現象(本身)。走近
差異、心理與處境。
CD討厭TS是因為覺得TS有點無聊,幹嘛大費周張與那麼執
著;(乖寶寶的)TS討厭CD,則是因為保護自身「乾淨、無
性的」身份之正當性,因而與CD劃清界線而拒斥於外、貶抑
為他者。很顯然地,兩方對於各自的不瞭解,在於以自身的
理解去看待對方。CD認為穿穿衣服就好幹嘛要去變性,TS認
為情感般地過一般人就好幹嘛要去玩性。
敝者不會主張「TS排拒CD是『政治』不正確;我們『應當』
要去『瞭解』CD」(任何瞭解當它變成是一種應當,那麼也
就不是瞭解之意義本身了),而是試以理解ts之所以何以排
拒的那種心理[5](是因為其自身的認同、以及保護自己正當
性有關,其次才是滲以污名與不瞭解),並且寬容待之;不
是舉著和平大旗幟,而是,先不管政治正不正確(無妨吧只
要不要太過份我也管不著),無聊或偶爾的時候,也來走進
一下CD的文化脈絡吧。 (?)
我之前去UT聊天室的第三性那間混的時候,除了跟男性追
求者混啦(問起「怎麼認識這圈子的」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可以瞭解男方追求者的心理,ts或cd確實在這樣的人心中留
下了點什麼。可以聽到一些很感人的、半編半真實的故事)
、跟同是姊妹的ts聊天啦之外,再來就是不小心跟CD的人掛
上了(就是已經問了ts/cd,總不能因為他回答是CD而談話終
止,必須得再聊上一點什麼..)。因此就開始憑所知記憶,
想出能與CD聊的有關的事。有個熱衷於s/m的,我就提夜勤病
棟裡把她釣起來先用粗紅繩、再剪斷粗紅繩而只留下釣魚細
線的那一幕……。用扮裝來玩性愉悅的我幾乎很少很少,記
憶中大概只有一兩次,在大鏡子面前看著很淫蕩想要時的自
己……,這時穿著什麼會有提升一點點的強度。或是不小心
穿到還尚未熟悉化的物件,如果那物件本身是還蠻有性強度
的東西、而我又極瘦因此不小心搭上的時候強度會稍微強…
…以外,大概就沒有了吧。那種感覺會在日常化以後過去隨
即消逝過去。這大概也是當ts被問起「會有CD那種感覺嗎」
時的回答。[6]
再加上、畢竟我本身,並不是那麼靠物件(衣著)或特定形
式(s/m)的人。我的慾望模式,和我本身是ts有關、意即:
跟我想是(或本來是或已經是)有關。簡單說,就是那種異
性戀脈絡中、刻板地男性對待女生的方式,能撩起我的感覺
之幾個點,想像如果有男生對我做、我會有感覺……大致這
樣而已。大抵而言,是比較像是比較色的一般女人(就是其
實很不太會、懶得、並且也不需要去玩花招的一般女生)。
還有就是,情感上的依存度對我來說也很大,因此不太會去
依存於需要靠幾個特定形式才能滿足的性需求。再則,慾望
和我的性別認同之模態、兩者之間,有著緊密的複雜牽連關
係……
以外在與尚未能深入的狀態,我對CD男性和變裝CD之間的
文化模式還蠻有興趣的。構成了一種特定的語言互動模式(
在尚未出門之前,語言互動也能是或達到一種性滿足。比如
被DVD嘲諷的「那你養鴨的時候……」)、照片模式(特定的
視角、主題。也曾被DVD嘲諷,XD)、出遊模式(大概多少想
像出穿著讓男方開車然後去高速公路休息站玩的樂趣與意義
在哪裡了;那跟ts的日常性,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也許哪
天萬一CD也不小心把穿著日常化了,反倒也就少了那種可以
激起他們性興奮的理由了……XD),以及性愛模式(這我就
不瞭解了。萬一我真的答應被約出去,玩的大概也會是以我
是ts的模式而非CD模式;所以,請CD回答當真的約去然後在
旅館裡玩的時候,究竟是怎麼玩的呢? ……)。
再講下去就太複雜了。簡單說,我算是很能瞭解自己、並
且能自己自足的人。比起花招,我算是比較喜歡或習慣在棉
被裡閉著眼睛幻想著被抱著、觸撫著與愛憐著而邊觸著自己
(也許比較像是一般女生的模式),對我來說不僅是是慾望
同時也涉及了情感。我和CD還是不同類。頂多只是無聊或研
究需求時涉入瞭解一下;如同CD,聊過和ts這種不相干之生
物之後,還是回到了他們自己的文化世界。
之前蝶園旭寬提了對CD之問題;這是我對CD問題的回答。
註1:如果比照台灣脈絡對於「T(butch)/P」詞語是在x零年
代T吧之美軍駐台歷史脈絡下之研究,TS/CD一詞同樣也具有
跨國性。只是,場合媒介由原本實質性的T吧變成了虛擬的網
路,但同樣的是--活動下的人們。
註2:敝者主張看待台灣九零年代的性別與性政治運動,絕對
要好好來整理、重組出kkcity的歷史,及詮釋正面的評價意義
。任何熟悉台灣性別與性政治運動歷史的人都知道,kkcity太
重要了。
註3:必須反思的是,做學術與跨性別論述的人,心態上總是
比較優越;聊天室、即時通或kkcity性邀約的那些人,總是
比較低下。這也是為什麼(乖寶寶的、乾淨的)TS會和TG社
群與運動比較近,CD會和TG比較遠。……意識到研究視角這
一點,才比較能真實地去接觸與進入CD之文化脈絡,而非污
名鄙視、或是喊著「我們要尊重」的口號、卻實質上還是距
離它很遙遠。
註4:但,筆者對性政治或性解放的論述,也並不是完全贊同
的。
註5:
註6:如果拉到「一般異性戀正常正當夫妻」脈絡中,當老
夫老妻也開始玩起蕾絲緞面性感睡衣……之「情趣」時,
我們是否也應當說:他們也是在「CD化」……:p。是女生或
著已用藥的姊妹知道,緞面或著衣物觸覺性與物質性的東西
,會撩起一些東西……;或著,《色戒》中湯唯與著易先生
贈與的旗袍走出來時,說的一句「會不會太緊了?」一句(
鏡頭中的那件,穿起來真的有點……),我們是否也能說:
這不也挺TV(trans-vestite)的嘛....=.=
--
成為女人的我賣的只有自己
也許當我需要同情時就會失去一切吧
--椎名林檎,歌舞伎町の女王
--
※ 編輯: romacapri 來自: 140.119.202.116 (12/18 0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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