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懷君之遙思，曉風之娉婷番外三(上)

看板the_L_word作者Wulakey (苜蓿芽)時間9年前 (2014/12/12 23:37)推噓35(35推 0噓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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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瑤兩年前想和她攜手共步紅毯的那個未完成的美夢，在這一天，終於由曉婷親手為她畫下了圓滿的句點。從今而後，絳麟正式成為姜國的另一名主人，能夠長隨姜王左右最名正言順的賢妻國母。和思瑤一起步下路木前祭臺的階梯時，她的視線是一片模糊的。一直知道絳王向來將她視為珍寶，甚至是不時無刻仔細捧在心口寵溺呵護著。卻怎麼也沒想到蓬山那日的初相遇，迫於天命的職責，當時背負選王使命的自己，在天啟的示意下不得不為的低頭稱臣的賣命誓詞，如今竟會在婚禮上，天帝與臣工眾目睽睽的見證下，從她的王口中以堅定不移的語氣，再度迴響到自己的耳朵裡，以情真意切的深情姿態，無怨無悔且心甘情願的將所有奉還於她。唯有麒麟方能體會到這舉動的意義有多難能可貴，對於一無所有的麒麟，君王必須經過誓約的約束，才能成為自己生命的意義。而卻未曾出現過君王將誓約回贈麒麟的案例。從祭拜完天地到國宴結束後，滴酒未沾的絳麟反倒覺得有些恍如隔世的荒謬不真實感，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迷離，更何況這一切還是她的親愛主上特地為她編織量身訂作的美好。想起當初和思瑤一起回到姜國的點點滴滴，往事多少有些不勝感慨。仁重殿，每個麒麟下蓬山後的生國歸所，匾額上的題名，仁字當頭，任重而道遠。專為天地間獨一無二的高潔尊貴而存在的華麗殿閣，卻也是多少麒麟因失道之症而魂斷夢碎的捨身喪命處。是以，絳麟第一次進到所謂自己的房間後沒多久，便隨即轉身搬到了絳王寢居的長樂殿。實在是不喜歡，那空氣中瀰漫的森幽氣味，處處飄浮著南姜歷任台輔的過往痕跡，太空寂了，她不想一輩子被囚困在那座天道大義的金絲牢籠裡，為了天理埋首終生只落得孑然一身的虛無。姜國，理智認知上熟悉，實質上處處陌生的國家，就連面對這個剛認來的新主，其實也沒多少了解，一切實在是生份的緊，但天意如此，貴為麒麟又能如何？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選擇相信了，相信天意的安排，相信自己的眼光，強迫自己一定要相信這位和自己生死與共的半身了。滿腔熱血急於一展身手，想將國中所有的政道阻礙，看不下的荒唐錯亂以雷霆霹靂，壓制剔除的導正想法，卻遭到新王溫婉的回絕，令她當場有些挫敗。她以為那是新王陷於往日人情過多的牽扯所致。此刻的她卻尚未能明白，於姜國，這大大小小的一切，對思瑤來說，不單單只有身為王的職責道義，還更多過去所遺留的傷痕情感存在。一刀兩斷，決裂的舉動，縱能開創一番全新的氣象，卻失去彌補過去的機會，對每一件事，牽一髮而動全身，從晴絃宮內到九州天下的人情世故，姜王有著太多的顧慮與不得不的妥協。正式登上玉座，成為國家至高無上的絕對權威，然而滿朝文武中，她卻舉目無親，新君踐祚，世家大族的權力重整，利益鬥爭在她的眼下波濤洶湧，插不插手都將造成禍患，不如以靜制動，靜觀其變。十六年來的空白，現今的朝廷，早已不似當年她離開的樣貌，其中的更移流變轉折，需要有人來告訴她這段不在場的歷史，弄清來龍去脈。年少時的求學場景在她的心底浮升，可以幫她解惑的最佳人選，既是嚴師又如慈父亦如摯友般，在荊棘道路上可以提點自己的明燈，莊強森，不但是祥王的至交，也是自己醫道的啟蒙恩師，退朝後的思瑤急欲得知他人如今身在何處。一得知到莊師父的下落後，絳王隨即與絳麟隱密的動身前往拜訪。到了鄰近靈素城城郊，看見思瑤滿臉驚喜的便往一家小茶樓走進去，直接對個斯文背影畢恭畢敬稱呼著師父時，絳麟詫異極了。聽聞從思瑤口中所描繪出來關於莊醫師仁心仁術的形象，讓她原以為所將見到的人會是白髮蒼蒼慈祥老者的樣貌，哪知眼前竟出乎人意表的展現身姿如玉樹臨風、神態似皎皎明月般安祥的中年俊秀臉孔。在旁靜觀這師徒兩人的言行舉止，一時之間，絳麟不免心中暗自懷疑，他與絳王出身的醫道流派所專擅的是返老還童回春之術，甚至連一見人就習慣摸手表達關切的招牌動作，顯然也是師門的獨家特色，而絳王更是青出於藍。禁不起愛徒的再三懇切請求拜託，又惦念著姜國是百廢待舉，急需人手之際的情況，莊強森同意擔任太師之職後，便以師長之尊，以指為喻諄諄告誡叮囑主上。前朝諸事，時常起因於至微而不屑一顧，而後累積為大患；初始以為不足治，卻終至於不可為的大勢已去。治國如救命，醫者救人的第一要義，保命要緊，其中輕重緩急端賴持術者的衡量權謀，危在旦夕者，自當不顧一切手段割捨以求生。新王繼位，為政之初，當以安民心為首要正務，忍求一時風平浪靜，以期將來能有退一步後的海闊天空之路，故不得不忍。知、止而後方能定、靜、安、慮、得，行天道以彰天意。有所不忍則因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悲憐為求生的無奈與卑渺，知其不得不為的苦衷之餘，然而更應掛念體恤萬民掙扎於水深火熱的煎熬痛楚，故剔除惡弊宿疾之時毋須再忍，當務之急，縱使手殘心忍也要以絕後患之無窮。在絳王與莊太師的言談裡，字字句句意有所指的提點下，初涉國務的生澀絳台輔旋即發現在蓬山上所受的課題與研習，並無法應付執政後所遭遇到的突發變數，那些一切為政之道的根本基礎知識，猶如茫茫現實中的一點皮毛，難抵大堂之重負，僅能勉強支撐朝務運作。身為麒麟應隨時謹記輔政分寸的拿捏，一名合格監督者的輔佐該是什麼樣子，豈能全部放任君王的喜怒好惡來作評定指標，之前從姜國傳到蓬廬宮的消息在她未能眼見憑，親眼目睹的狀況下，皆只能算作風聞罷了，而其中又有多少是浮濫表相下被刻意隱瞞的醜惡。恃持天道的大義，因過度插手干預而影響君王的施政，冒昧逾越該謹守的本份，這顯然並不是思瑤所希望得到結果。天帝的考驗不單只有針對君王一人，她必須儘快調整好自己的步履，才能真正成為萬民所盼的姜國台輔。告別有意留在民間行醫而暫無入宮意願的莊太師，回到晴絃宮率領百官舉辦追悼祥王的祭天祀禮過後，絳王孤身來到御花園的靜思臺。靜思臺，思故人，思未來。撫摸一旁由祥王親手栽植的櫻花樹，思緒沿著樹幹上的紋路回溯到往日種種。這裡曾經擁有的歡笑聲如同已凋謝殆盡的櫻花，成為不可復見的舊夢，花期已過，昨日覆水難收的悔恨已無法重新再改寫。活到這麼大，漫漫的生命旅途，乍看四平八穩的前半生，一路入宮任職結婚生子順遂得好似一場美夢，在宮變後便曲折到連本人都難以置信，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姜國的君王，更沒料到登上玉座所要面對的第一件大事，是處理眾臣聯名奏請新君處置弒君者的建議。十六年前婚姻的悲劇收場，十六年後竟然得自己親手發落曾經同床共枕過的前夫，搬演如此再度重逢的催討戲碼，上天對自己的玩笑未免開得太過火。放不下的一回望便處處心痛，別無選擇的只能不悔，靜候時間淡化傷痕的更正反應。在枝葉蒼翠的櫻樹下，深深埋入了關於自己的決定與情懺，從前祥王未能達到的遺願，就由她來接手承擔，因她的疏忽而造成姜國無法挽回的悔恨，就讓她來挺身補過。當時絳麟眼中的絳王，便是從那一棵櫻樹下經過頓悟，方才蛻去陳皮舊殼的外衣，揮別過去的束縛，轉成神采飛揚的豁然開朗。第一棵櫻樹埋怨後的重新再出發。在那人轉身看見她時的一聲曉婷，耀眼笑容裡，縱然不是落英繽紛的背景，卻也如朝陽燦爛般清新美好得令她永生難忘。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73.107.74 ※ 文章網址: http://www.ptt.cc/bbs/the_L_word/M.1418398676.A.10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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