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諸侯之棋 第八話(5)
(5)
會議仍在進行，程蘭英和高崇歡全神貫注，
盯著具有觸控功能的控制視窗，手指大剌剌在上面滑動，
把滔滔不絕的宇文錸當成空氣人，為的是盡快找到Bug的源頭。
「崇歡，我以前在宇文財團工作時，
所做的會議記錄，似乎被校長病毒入侵了。」
高崇歡看到控制視窗跳出程蘭英的訊息，他點了點頭。
「你跟我查的方向很接近，線索既然已有這麼多，
由我來做個結論。為了貪快，我寫的校長程式確實有漏洞，
原本應該只是運作不良，後來卻被某個不明原因影響，
這Bug開始轉為病毒，入侵系統的資料並持續進化。」
「你說的不明原因，是指皇叔駭進我們的系統？」
「這方面我也有些想法，但要先打倒校長才能進行驗證。」
「看來你已有對策。」
「目前校長已入侵會議記錄、Dr.Eye翻譯軟體、辭海，
康熙字典，還有一些電子書例如『拯救高中生之破爛作文』，
『救救我吧，三行字就火星文怎麼辦』，『犀利如刀的說話術』，
喂，蘭英，文蘭高中的圖書館，怎麼都存放這些怪玩意。」
「哪會怪，對作文普遍差勁的學生很有幫助。」
「幫個屁，她們根本不會看吧。哦，不太妙，
校長已快入侵到四庫全書，幸好我暫時封住這路徑，
旁邊的永樂大典也有點危險，你幫忙阻擋一下。」
此時傳來宇文錸不悅的聲音。
「現在的學生是怎麼回事，上課玩手機就算了，
開會時還拼命使用筆電，長官的臉也不瞧一下，
懂不懂甚麼叫尊重，虧你們還一個是風紀委員長，
一個是環境委員長，不但無法當表率，還公然帶頭作亂。」
「安靜點，如今的時代就是這樣，你這老古板落伍了。」
高崇歡未抬頭瞧宇文錸一眼，只淡淡回了這句。
老練的他，知道會議室裡大聲討論的話全是假，只有交頭接耳，
在旁邊竊竊私語，私下簡訊傳遞，或是去廁所尿尿時才會說真話。
「依照我的推測，校長病毒將這些被他入侵的資料，
和諸侯棋演算系統結合後，能將言語的力量化為現實，
這程式的運作範圍，目前正是這間會議室。
所以若在會議室內被言語影響，氣到冒煙就真的會冒煙，
氣炸就真的會爆炸。哈，蘭英你該慶幸你脾氣不夠壞，
剛才只是被氣到小噴火，不然你會像許多小囉嘍，
一出場就被大魔王給掛了。」
程蘭英嗤的一聲冷笑。
「崇歡，你是站哪邊的，還幫魔王來氣我。」
「小小玩笑無傷大雅，開會這檔事，
我們倆都很擅長。單挑都可以把他打趴，
何況現在是二對一，別那麼緊張，輕鬆點。」
但高崇歡很快就發現自己顯然太過樂觀，
因為他們也不是二對一，還必須再加上七個學妹，
但開這種會無好會時，二加七並不是九，還經常變成負五。
「妳是八卦社長？ 剛好，我正要對全校師生，
發表一篇校慶無用的宣言，妳立刻給我報導。」
校長宇文錸清楚高崇歡與程蘭英堅若磐石，
但七名女學生個個青澀無比，這傢伙當然懂得避實擊虛。
「糟糕，蘭英你快安撫她們，別被校長激怒。」
但八卦社長就是快，快到讓人不禁懷疑，
她或許練過游身八卦掌，訊息傳遞又怎比得上她回嘴速度。
「你憑甚麼要我寫，又憑甚麼單方面中止校慶？」
「很簡單，就憑我是校長。」
「你這種人憑甚麼當校長！」
高崇歡暗叫不妙，手指在控制視窗連彈。
「蘭英，小心，這八卦社的小妮子已中圈套了，
等會那傢伙只要回一句，我能當校長就是因為好運，
不然妳要怎樣，學妹肯定有氣到被火焚的危險。」
果不其然，程蘭英看完這訊息，趕緊一個輕扭，
帶輪的會議椅劃出一道漂亮弧線。當他抵達八卦社長身旁時，
她的左馬尾已燒了起來，程蘭英一手滅火，另一手則輕放她頭上。
「小柳學妹，其實我們無論如何都會中這個陷阱，
妳沒必要認為是自己的錯，更不用為此強出頭跟校長作對。」
「蘭英，蘭英學長，對不起。」
「也別哭太厲害，小心眼淚會把妳淹死，
來，深呼吸一口，對，試著平息自己的情緒。」
但僵持許久的情勢已有了破口，校長當然不會放過。
「好運是天的賜予，你們這些愚民，沒聽過君權神授嗎？」
坐在高崇歡左邊的校園雜務處理小組的組長，
不知是因養成了樂於助人的好習慣，還是向來精明幹練的她，
認為憑著道理、數據，及邏輯就可與校長一鬥，竟也下場參戰。
「都甚麼時代了，你還在那邊君權神授，
根本就是威權主義的復辟，落伍的老傢伙！」
「哦，我看到妳們雜務組的報告，都稱呼宇文珊是小公主，
而那個學生會長丁一，妳們則罵他是肖想當駙馬爺的癩蛤蟆，
公主、駙馬，難道這些就不是威權主義的遺毒，
試問你們這些年輕人又有多跟得上時代？」
高崇歡拿起一杯水，正戒備學妹身上可能冒出的火舌，
但戴眼鏡的精明女孩神色自若，和校長連續言語攻防了約十分鐘。
「蘭英，她好厲害，看樣子是個人物。」
訊息傳出的同時，高崇歡還伸出姆指來個讚，
沒想到這手勢尚未比完，旁邊一股沉重的力道把他壓偏，
另一手拿的水還因此溢出不少，灑在自己的鞋子跟褲子上。
「高學長，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輕率，不聽你的勸告。」
高崇歡感覺倚靠在自己身上的眼鏡女孩，
腰以下已如石頭般硬，而且石化狀態還逐漸往上漫延。
難道校長與她激辯時，以極度枯燥的言語在那邊繞口令，
使得一直想講道理的她，因感到極度無趣而中了招？
石化狀態若漫延至胸口，可能會導致窒息，
高崇歡只得伸出左手摟住她的腰，部位還抓得恰到好處，
位在石化與未石化的交界處，既靠直接碰觸以運算系統阻止石化，
摟起來也只像在抱個石頭，高崇歡不會因此產生任何的遐想，
而且皮膚已硬化失去觸覺的學妹，應該也不會有感覺吧？
「學妹，不好意思，請忍耐一下，
我全力運算，幫妳把石化狀態解除。」
沒想到氣力完全放盡的她輕輕一倒，
整個人完全靠在高崇歡身上，簡直變成電車裡打起瞌睡，
一直往旁邊中年大叔身上倒的高中女孩。她眼鏡還滑了下來，
與精明形象反差的可愛臉龐，讓高崇歡覺得自己像老牛在啃嫩草。
「崇歡，為什麼我幫女孩只摸個頭，你就要搞成這樣，
反正你姓高，我看改名成浪子高達比較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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