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諸侯之棋 第六話(6)
(6)
同樣的一場慶功宴，有兩個不同的領域，
但場面不約而同的火熱，只是火熱的形式有點不一樣。
程蘭英的臉似乎開始鐵青，或許他在演繹真正的火熱，
是達到一種爐火純青的境界，幸好丁一還來不及火上添油。
宇文珊已拿著一杯飲料走了過來。
「呵，我以為三個男生湊一起，搞不好會冷冷清清，
想不到一直很熱鬧，害我都抓不到好時機邀你們過去。」
高崇歡離開座位，但他似乎不是接受這個邀請。
「哈，宇文學妹實在太客氣了，不過我差不多要離開，
男學生的程式還有一些要debug，希望能在今天完成。」
「先不要急著離開啦，這樣好像是我丟給你的工作，
害得你沒能盡情享受這場慶功宴。」
高崇歡笑著搖頭。
「千萬別這樣想，我也希望校慶能辦得熱熱鬧鬧，
校長替學園祭的開幕致詞，底下的男女學生鬧哄成一團，
這是以往我唸男校時，朝思暮想所期待的畫面。」
宇文珊突然有著疑惑的表情。
「我們學校好像沒有校長耶？」
「啊，呵呵，那也沒關係，校長其實就是代表學校的人，
妳或程蘭英都可以，校慶當天妳們其中一個致詞吧。」
「不對不對，我是副會長，蘭英是環境委員長，
而且我們都是學生，果然應該要有個校長比較好。」
宇文珊說到這裡，突然滿臉的歉意。
「對不起，希望你好好享受這場慶功宴，
結果好像還來指派新工作，請你暫時先忘了那些。
校慶畢竟是之後的事，而今晚是我們學生會成員，
難得相聚的時光，我已很久沒能好好看你們一眼了。」
這麼說來也是，自從忙碌於學園祭的準備工作，
學生會辦公室總是冷冷清清，感受最深的丁一這時舉起杯子。
「呵，那除了讓妳仔細瞧瞧我們三個，
大家也乾一杯吧，預祝這次學園祭成功。」
「嘻，丁一，謝謝你。」
「好提議，要歡樂就是要乾杯。」
「哼，只有在這種時候才像個學生會長。」
程蘭英嘴裡不饒人，但也舉起了杯子，
四個人的杯子在空中輕輕一碰，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雖無法相比於九十九杯所發出的杯音，但都在四個人心裡迴盪。
乾完杯後，高崇歡也知道於此時告退有些失禮，
但既已離開座位，就順道往綠築的洗手間走去。當他上完廁所，
在位於男女廁所中間，共用的洗手台，稍微洗一下臉提提神時，
從女廁所走出來的一名女學生，似乎因走得稍急而撞到了他。
「啊？ 對不起！」
「沒關係，別介意。」
回話的同時，高崇歡隨即伸手扶住她的肩，
以免她在濕滑的地方滑倒，這動作稍微拉扯起她的衣袖，
使高崇歡瞥到她前臂上的煙蒂燙傷，以及一道淡淡的割腕痕。
這景象突然勾起高崇歡的回憶，
但他只微微退了一步，盡量不表現出任何的驚訝，
他不想傷到這女孩的自尊心，幸好這一切的努力確實有回報。
女孩對他微笑致意，似乎一點都沒發現他看到傷口。
高崇歡回以一笑，重新轉頭面對鏡子，
正需要時間整理情緒，後面突然傳來一聲親暱的呼喊。
「崇歡哥哥。」
高崇歡頓時一震，自從夏秀芳生病而退出諸侯棋後，
他就刻意不再與她聯絡，在這所文蘭高中裡，也盡量避開她。
以夏秀芳的心高氣傲，高崇歡清楚在冷戰下，她絕不會先開口，
先示弱或先示好，但除了她，又還有誰能再用這四個字喊他？
心中的期待、迷惑與些微恐懼混為一團，
使高崇歡略帶顫抖的回頭一望，眼前離他三步遠的，
仍是剛才從洗手間出來撞到他，手臂有著傷痕的女孩，
此時的他才仔細看清這女孩的臉，是空想樂團的小玲。
「小玲學妹，妳剛才說甚麼？」
「嗯，我說甚麼？ 高學長，啊不，
是風紀委員長，原來我剛才說了很失禮的話。
對不起，撞到你還這樣，我究竟說了甚麼？」
丁一瞧著回到座位，有些神不守舍的高崇歡。
「去那麼久，是掉進馬桶嗎？ 臉色這麼難看，哈，
就說這地方是女高中生的聖地，跟我們磁場一定不合。」
高崇歡只能苦笑。
「還真的有一點，我突然有些不舒服，
今天先告退了，你幫我跟珊說聲抱歉。」
丁一尚未回答，程蘭英倒先離開座位。
「杯既然也乾了，我也正打算離開。
高崇歡，你和我一道走，珊就不會怪你早退，
不過一離開綠築，咱們就各走各的。」
丁一搖頭苦笑。
「年紀一大，都清楚道不同不相為謀，
有些話也不必說那麼明白吧。」
「哼，可恨我無法把道不同的人，趕離我的道，
才只好把話說明白。你們最好善待這裡的每個女學生，
別把她們當成程式看待，不然我遲早會讓你們後悔的。」
撂下狠話的程蘭英，完全忘記要與高崇歡一道，
他盡力穿越那似乎融為一體的女孩們笑聲，離開這天真的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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