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諸侯之棋 第二話(6)
(6)
決戰已開始兩個小時，零星的小戰不斷，
她並未使用拿手的波狀攻勢，畢竟是我們在正式系統的首次交手，
雙方都不敢躁進，只以小部隊互相試探著。
在簡易系統中，『反應速度』與『戰略思維』，
這兩大因素，決定了一個棋手的強弱，但到了正式系統，
最後一個主導勝敗的關鍵因素，就是『想像力』。
真實的世界，存在著許多牢不可破的物理法則，
這些所謂的造物者法則，讓人類大多的想像都不可能成為真實。
譬如說人無法自力飛行，也不可能不被火燄灼傷。
諸侯之棋是虛擬世界，以程式架構許多的物理法則，
讓虛擬世界近似真實世界，但這一切是人造的，自然會有缺陷。
所以當你的想像力，能超越原本程式所寫的範圍，你的棋子，
就會逐漸突破這個虛擬世界的所有法則，開始進化。
但到了一定年紀，受到現實世界的洗禮愈深，
迫於許多無奈，人類會在不知不覺中，逐漸接受各種法則，
一但各種的『接受』烙印在腦海裡，想像力就逐漸流失，
因為你會很自然認為，許多事已經是不可能的。
自己都不願相信會有這種可能，
當然這些變化也就不會發生。但『相信』這兩個字，
心裡不這麼想，腦中不這麼想，只靠嘴巴說說是沒用的。
這時也只能默默承認，自己已是個積重難返的社會人。
所以諸侯之棋的棋手，常是九歲至十五歲。
第一次較大規模的會戰，
我以少量部隊的敗退，誘使她的騎兵衝入山谷，
兩側山腰上埋伏的砲兵，正準備要迎接第一波的大勝時，
鮮紅色的騎兵群，從左方山頂處急速轉了出來！
怎麼可能？ 以這座山的坡度之陡，別說騎兵，
連步兵都必須放慢速度，所以我當時運砲也只能運到半山腰。
在左側的砲兵被騎兵屠戮，我大喊撤退時，看到那些身披紅甲，
快速揮舞長劍的傢伙，背上竟都有著白色的羽翼。
「難道他們會飛？ 那為什麼不直接飛過來？
或許只進化到短暫飛翔，也可以藉此在陡坡地保持平衡。」
慘敗之後，退至主陣地的我喃喃自語，
雙方想像力的差距之大，已遠遠超過我的想像，
嘲笑著心中的繞口令，我調遣各路部隊預防敵軍的趁勢進擊。
但出乎意料，她之後始終沒有動靜，甚至我再度進行誘敵，
她仍只守住本陣，難道她想消耗時間，最後靠判定獲勝？
這也太不符她血腥公主之名了吧？
明明已進化出有羽翼的騎兵，甚麼三頭馬六頭狗的，
搞不好也會有，不懂她在讓甚麼，怕太快宰掉我不好玩嗎？
思索許久，我雖然還不到勃然大怒，但頗不痛快的感覺，
讓我下了一個，從開賽以來從未想過的恐怖決定。
我立起寫好字的白色旗幟，左下角垂著金色流蘇。
「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
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
這面旗並未伴隨任何的進攻行動，
只是借用孔子的話，表面上是催促她能快點出戰，
這樣的決戰並不影響我們的交情。暗地裡，
我也是在罵她是個偽君子，看能否激怒她。
旗剛立於我的主陣營，突然響起主辦單位的廣播。
「主辦單位宣告，夏秀芳選手，請求暫停。」
還來這招？ 可以這樣用了又用嗎？
「夏秀芳？ 原來這是她的本名。
始終被財團嚴密保護的棋手，要不是有這場比賽，
搞不好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的名字。
她不再使用利亞這名字，是表示要認真與我一戰？」
想著想著，也沒聽到主辦單位的解除暫停通知，
直到與我遙遙相望，夏秀芳的主陣裡，樹立起一面暗紅色的旗，
那是種鮮血風乾後的紅，一種原先旺盛，其後喪失生命力的紅。
「長劍歸來兮，無以為家。」
在我還沒搞懂她想表達在這字裡行間的涵義時。
「主辦單位宣告，夏秀芳選手決定棄權，
故判定丁一選手獲勝，可得冠軍獎金五百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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