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飛揚青春ⅰ
我是飛揚，一個人稱「不錯」的半熟男。家世「不錯」、外表「不錯」、談吐「不錯
」、工作「不錯」、運氣「不錯」……但是我覺得，「不錯」本身似乎就是一種錯，我其
實沒有他們想像中的「不錯」。
今天，有個女孩……好，她已經不算女孩，要算是女人了，她說她突然想自揭瘡疤，
她說那道傷撕開來，我們兩個都會痛，我沉默了。她說先從我開始，是了，女士優先是紳
士所為，如果她想把那道傷再一次扒開，那就讓紳士先來吧。誰叫……這個故事的命名是
我先開頭的。
※※
一切的開始是在春天。
升大學後，高中的女朋友決定分手，理由很完美：台北台南遠距離，沒有安全感，給
彼此自由，追求自己想要的。結果，我思考的速度比不上我點頭的速度。
從看到大學榜單確認錄取的學校後，這是我短短人生中遇到的第一個挫折。很可笑，
那時候我真的覺得她是在羞辱我，順遂的人生裡，突然的措手不及，安全感？那是什麼？
吞下人生第一筆敗仗，那時自尊心不允許我想太多，美好的大學生涯，我可以有更多
的選擇，似乎年輕時總把一切看得很簡單，卻不懂自己為何最後選擇墮落來逃避傷害……
自以為不曾有過的，傷害。
※※
認識青，是我開始選擇墮落後，再過了一年的事。
一個男生有我的背景，至少我的同伴裡，玩得比我放浪的大有人在，只是我很小心，
從不留太多線索給任何人，不讓任何人干擾到我的生活步調。
當我把我的大學生涯安排得五光十色，就像夜晚裡發亮的霓虹燈，總在白天才讓人看
穿殘破與敗落，只是我遮掩得很好。每個月回台北的家，就像一次巡迴演出，嘉義、台中
、三義、苗栗、新竹、中壢、台北都有著讓我能佇足的床伴，有學生、粉領族、年輕婦人
等等，寂寞的人很多，寂寞的女人也很多，各取所需，是溫度、是陪伴、是性慾，對那時
的我來說，都沒差。我享受過程，也品味著結果，就像玩不膩的遊戲，總讓人很貪戀，進
出女人房間跟進出女人身體，握住與鬆開，追逐與被追逐。
青是我在楓橋驛站認識的網友，她不是我的獵物，引起我興趣的是她的文章。幾個女
孩在網路上用文字取暖安慰，互訴感情裡點滴的冷暖，幸福的鴿子安慰著哭泣的駱駝，這
……該用什麼來形容的蠢？一個在暗戀裡飽受挫折，一個耐性勸慰友情支援，用文字織成
網，好似這樣就能撫慰彼此，但是一個新竹一個台南，連面都沒見過的網路朋友，這種友
情在當時的我眼中可笑極了。
哭泣的駱駝剛好就在新竹，很巧，我就是剛好有空的過路人，銜接著上一個女人帶給
我的倦怠與膩感，而下一個女人要兩小時後才下課的空檔，我好奇，那個可以用文字勾起
人感覺的駱駝，聊起天又是如何？
駱駝給我的感覺很淡，那種感覺是輕飄飄的，沒實在感，不用花太多力氣去維持交情
，我已經很懶得去哄女人了，對於小女孩，更是懶得出力。
漫無邊際的打發時間閒聊，到後來覺得「好像這樣聊天還可以配飯」，所以我們約了
第一次見面，在清大附近的麵食館，喝著小米粥配豬肉餡餅。駱駝……不，我從這時候知
道，她叫青。青就像我吃的那碗沒加糖的小米粥，端上，不起眼；入口，無味；入喉，尚
順；略嚼，似甜。
漸漸，我們的相處頻繁起來，她知道我的荒唐，眼神裡沒有批判只有好奇，卻又像是
在觀察一樣，那種帶著距離的好奇，我們之間很微妙地在這個距離感中互動著，沒有壓力
，感覺很自在。或許是我引導得當，又或者是她也夠天真，總之我們的關係朝向「兄弟」
的方向緩慢前進，可是得先說清楚，那傢伙還比我大上兩歲。
我跟青，常趁著我偷來的空閒，一起愉快地用餐或看電影，而我，很滿意這種在床伴
的城市裡把可能的空缺填滿的行程表。但是我一點都不想碰觸青的感情世界，我知道她情
思盪漾在兩個男生身上，只是那種暗戀、初戀、情動早已離我很遠很遠，所以她雖然曾試
圖把我當成「感情疑難雜症」導師看待，而我，總是把話題帶開。
現在想來，一開始我們就處在不公平的立基點上，我利用她消磨時間，可是她的問題
我卻從來不想花時間去碰觸，我對青甚至沒有我的女人好，招之則來揮之則去，我可以為
了女人，讓她到了相約的飯館再叫她自己離開；也可以為了女人，讓她在下完課的深夜到
新竹來陪我看電影。
那時的我，很自私，只想到自己過得快樂，別人的情緒感情與我無關，合則來，不合
則散，招手跟揮手也只是隨興之所至，我沒有想過她最後會怎麼想……想那個自私而無情
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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