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殺手 第六回 李三
《十二》
燕子李三。
燕子李三這名字在江湖上流傳已久，人人都聽過他的快劍，人人都知道他的快劍，人人都
會說他的劍快，可要是問人燕子李三的劍到底多快？卻又不是人人都能說得出來，因為不
是每個人都能有這福氣看李三使劍。
李三太懶，懶得連舉箸都嫌太沉。
他是個太懶的男人，能一劍解決的事情他絕不花上兩劍。若是花上了兩劍，他定會在下次
用劍時給省回一劍。但也不是說這男人吝嗇，只是他實在太懶，懶得連一分力氣也不肯浪
費。只是太懶，懶得令身旁友人恨不得將他丟進有鯊的海裡。讓鯊好好追他個三天三夜。
而現在李三就被石天綑著，用了二十尺的麻繩。
不會有人相信一個使快劍的人竟是一個頭大的胖子。石天也不信，可這胖子確實是過去轟
動京城的神偷燕子，李三。
石天與李三的相遇，是在花鎮。只有花鎮，才可以讓李三過他不動的生活。
石天第一次碰上李三的時候，他倒在幾名女人腿上，女人用纖指將無花果乾送進他的嘴裡
。李三是偷，女人也是偷。李三穿了件到處都是袋的衣，袋裡裝著金，塞著銀。哪裡有袋
子，女人的手就也在哪。他讓女人偷，也讓女人摸。他在女人上下其手時獲得滿足。
女人偷的是錢，李三要的是女人。拿錢換女人，對他來說，還算划算。
石天第二次碰上李三的時候，他正一個人獨自喝著水酒。石天問他為何一人獨自飲酒，他
手指了那空空如也的袋。石天拿了壺白酒與李三共飲，那夜，他們成了朋友。
也許是他們都屬於同一種人，所以一壺酒讓他們成了朋友。
石天第三次碰上李三的時候，他又讓幾個女人的手在他的身上遊走。石天問他何來的錢，
他告訴石天，他是李三。石天不信，於是李三要石天把他綑起來丟到海裡，石天問他為何
如此做，他告訴石天，過去他的朋友都這麼做。
風從海的另一端來，海的浪無情地拍打岸邊。浪一次比一次要高，風一次比一次還急。石
天與被綁著的李三在岸邊。
石天看著地上被麻繩綁緊的李三，道：「你真要我丟你下海？」
李三露出他大頭專屬的笑容，笑道：「是的。」
石天看著那一次比一次還惡的浪，道：「我不丟。」
李三看著石天，笑道：「你不丟，我要如何證明我是燕子李三？」
石天瞧李三那癡肥的肚皮，道：「我已經相信你是李三。」
李三搖頭，道：「可你不信我是燕子李三。」
石天開口道：「我的確不信你是燕子李三，因為你是肥子李三。」
李三笑道：「你真不丟？」
石天搖手，道：「我不讓我的朋友去做一件擺明自殺的事。」
李三道：「可惜。」
石天問道：「可惜什麼？」
李三道：「你只有這麼一次機會可以扔燕子李三。」
李三話畢，身子往地上一撐，只見李三騰了空，旋轉著投入了浪去。石天往浪裡瞧，浪裡
已無李三蹤影。如此孤風，這般兇浪，人投落海，恐怕是兇多吉少。石天搖了頭，好不容
易認識一個有趣的朋友，這麼快就又消失。
石天轉身欲離，卻見到了一個不可能出現的人。
燕子，李三。
「我說過我是燕子李三。」李三笑道。
《十三》
一個用網的男人回了岸，他的船毀了。
男人垂立在攤上，望著逐漸下沉的月。
大海無情，暴雨突然。也許昨天還是平靜的海，可能今日就生了暴怒的浪。男人對於大海
的反覆無常早已麻木。只是他仍失落，不是海的緣故，不是船的緣故，是他腰上那刀傷。
吳鯨，明月已離他而去。當他緊拉明月入懷時，明月卻在他的腰眼上刺了一刀。他劇痛，
所以鬆手。現在想起，那腰眼的痛其實不是劇痛。傷的地方在別處，一個很難癒合的地方
。即使等上一年半載，也不一定能癒合的地方。
浪無情地拍打海岩，明月的刀未拔，未拔離他的心。
他只能緊緊地握住刀身，不讓刀離了心。一旦刀離了心，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他只能緊
握刀身，繼續受刀刺的痛苦。
吳鯨望著海洋，他決定不再回到海上。他往陸上走去，往一個都是女人的地方去，往一個
都是美酒的地方去。
花鎮。
《十四》
石天換過衣服，他穿了件有袋的衣，一步一步地登上李三所在的樓。在那，李三早已穿了
件有袋的衣，讓女人上下其手。
「太晚了，我等不及先選了。」李三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我不用這些女人。」石天看著女人那伸進李三袋中的手。
「為什麼？」李三躺在女人的腿上，他正吃著女人剝好的柑。
「我不想給人摸。」石天看著女人不斷遊走的手。
李三示意一名女人出房，道「這裡有個名妓，也許等等你看到以後會轉意。」
女人回房，走到李三耳邊低聲。
李三從一個口袋拿了幾錠元寶，道：「不管那人出多少，我都出雙倍。」
女人道：「李爺，錢的事小啊！只是若將小慧給了您，胡大爺那邊怕會生氣啊。」
李三從女人堆裡站了起來，道：「那胡大爺現在在哪？我替你說去。」
女人道：「胡大爺就在後院那間大房裡。李爺您待會可別發怒啊！」
李三脫下那滿是袋子的衣，提劍就往樓下走。石天見李三怒氣沖腦地往下走了去，也就跟
了過去。只見李三身影極快，沒幾步就到了後院。他一腳踹開了門，見胡不歸站在床前，
床上還躺了個人。小慧就在那人的旁邊，以絲巾擦拭那人臉上泌出的汗水。
李三怒道：「找一個名妓來照顧一個活死人，你將還活著的人瞧哪去了？」
胡不歸見李三來意不善，手裡還握了把劍。便也不想多做些解釋，手提起了那把剛刺殺兒
子的槍，舉向李三。
李三更怒，道：「你以為單憑你一個老者傷得了我嗎？」
胡不歸道：「我老，可你肥。我們相差不會太遠。」
李三道：「我不大喜歡浪費力氣，把女人給我，讓我做足面子，我們今晚就作罷。」
胡不歸的槍並未因李三的話而放下，只是胡不歸的眼神卻因李三的話而更緊了些，這場生
死決鬥恐怕很快就會發生。
李三拔劍，胡不歸舉槍。
只見李三腳微微一彎，縱身往牆上躍去。李三在牆上連踏幾步，他跳過了胡不歸，往床上
衝去，他的目的不是胡不歸這人。是床上的人，陸鷹。
胡不歸轉身不及，眼見李三的劍就要刺上了陸鷹。突然一條毛巾捲住了李三的劍，是小慧
手上的絲巾。
李三驚道：「你會武功？」很少有人能將李三的快劍給擋下，而且還是用一條絲巾，看來
小慧的武功恐怕亦有一番造詣。
小慧道：「你就要死了，你得記得是哪個組織的人殺你。」李三的劍給絲巾纏繞動彈不得
，李三只聽胡不歸的槍離他越來越近，很快李三身上就要再多一個窟窿。
房間的紙窗突然散開，一人從窗跳了進來。那人伸手一丟，就是數十粒石子往胡不歸身上
打。胡不歸只能急收槍勢，以槍作擋，擋飛來的石子。李三知這是機會，李三鬆了手上的
劍，擊了小慧一掌，借掌反彈。李三捉住剛破窗而入的那人衣領，便往窗外跳去。
胡不歸回床上一看，陸鷹無恙。
李三抓著那人衣領，仰天大笑。李三穿越了鎮，跑到了一座廟裡。只是轉眼時間，李三便
能提著人從花鎮的酒家跑來鎮外的一座小廟，他確實是燕子李三。
「李某有你這朋友，真是三生有幸。」李三沒有回頭，可他已經知道那人是誰。
石天。
只有石天會為了朋友，甘願冒險犯難。
而且是才認識幾天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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