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說好了，幸福呢 --- 23
23
故事發展到這裡，好像已經開始有些莫名其妙了，
但不容置喙的，那是真實存在的人生，屬於我的，若要
刻意忽略，好像也說不過去，痕跡永遠也抹滅不掉，那
是曾經，每個人都擁有不同的過往。
「沛馨，請人家來家裡吃飯吧。仁凱，到時候你可
要和人家道歉，無緣無故打人是你的錯，不用反駁我，
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但保護妹妹恐怕也不是這樣的吧
？」受不了我們的吵鬧，上來問個究竟的媽媽，在聽完
事由經過後，禁不住地皺起眉，雙手環胸離開，沒留給
我們兄妹倆任何插話的空間，而我們只得心不甘情不願
地對望幾秒，爾後各自回房，而這檔事便算暫時落幕了
。
於是我傳了封簡訊給他，約好元旦那天中午，請他
來我家吃飯。而此時此刻，正坐在飯桌前打哈欠的那個
人，據說跨完年後不曉得跑哪鬼混去了，剛剛才回家，
睡沒幾個小時便猛然驚醒，這才憶起今天的約會，匆匆
忙忙地梳洗後便飛車到我家，連頭髮都忘了梳，只隨性
的用手扒一扒而已。
當然幕後的真相是他事後向我透露的，只有同我說
，什麼樣的場合該說什麼，什麼不能說什麼能說，這些
他都還知道，至於我媽，他只用了睡過頭諸類的理由笑
笑帶過。
說句坦白點的，其實我還是不曉得該怎麼面對他，
那是我自身的問題與他無關，尚未調整好的心態就只能
暫時擱置在那，無計可施的我只能盡可能的當作那晚什
麼事都沒發生過，一如往常，我們之間還是和原來一樣
。然而，不知道是我偽裝的太好還是他亦刻意迴避，一
頓飯就這麼安然的度過了，沒什麼插曲，只有日常的瑣
事被抬到飯桌上來。
哥哥也道了歉，或許是個性使然，他看起來心不甘
情不願的，所幸許裕儒也沒打算追究，這件有些烏龍好
笑的意外總算落幕。
嘴甜的他還誇我媽手藝好，逗得她花枝亂顫地笑個
沒完，更詭異的還是媽媽不知道哪根筋接錯，也不管他
兒子和人家對不對盤，直接邀他有空多來玩，常來吃她
煮的菜。
這別說哥哥瞠目結舌了，連爸爸都聽傻了眼，倒咖
啡的動作停在半空中，還差點將那香醇的黑色液體往地
毯上倒。
「你媽就是這點糟糕，人家隨便誇個一下尾巴就翹
起來了，心花怒放，馬上不知道飛哪去。」爸爸無奈地
搖頭，總覺得口氣有些埋怨，悄悄地往我和哥哥的位置
靠過來，最後附在我們耳邊輕道。
「吼，你們居然在說我壞話！」見狀，媽媽不滿地
叉起腰來，嬌嗔地怨，說話的方式和動作十分契合，逗
笑了大夥兒。
「好了啦不要笑，開開玩笑而已。」不讓我們再繼
續笑下去，自己明明已經笑彎了腰的爸爸出聲制止，或
許是出自於心底的那一份心疼吧？不願看見媽媽被大家
取笑，即使是在半胡鬧的狀況下。
如此光景，突然讓我感到無限悵然。有多久，我們
一家人再也沒這麼和樂融融？
有很久、很久了吧？在哥哥便成了另一個人，連我
都不認識他之後。
這次，又能維持多久呢？我知道害怕的感覺仍是無
限蔓延，但這話是不能說出口的，該有的，是多點信心
，給他，也給我們每個人。
爸媽吃完飯後，稍微和許裕儒聊過天，便出門散步
去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背著我們去約會？那是他們夫
妻倆之間的事，作為兒女的我們管不著。
只是，她出們前還不忘交代許裕儒要好好玩這點讓
我有點難以接受，玩什麼哪？我已經很努力的在裝作沒
事了，辛苦絕對不是假的，到底還要我裝多久？但總不
能趕他走吧？沒道德、也沒禮貌，無論對誰都交代不過
去，但我還害怕啊，害怕接下來的單獨相處他會問出什
麼不該問的，屆時，我又該如何是好？
無可奈何卻又別無選擇的我，只好讓他到我房裡來
，看看裡頭對他而言究竟有什麼是好玩的。
至於哥哥，吃飽飯後沒多久，便將自己關回房裡，
回到屬於他的小世界，連天也只有聊一下。
「妳們一家人感情真好。」
「啊？」
撫過擺在牆角的電子琴，他突然地道，眼眸有些空
洞，一時讓靠在書櫃旁的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妳爸媽感情很好，妳哥也很疼妳，雖然手段是偏
激了點，不過出發點卻是溫馨的，比起我家……唉。」
「許裕儒，」沉默了幾秒後，我叫住他，總覺得有
什麼苦澀的液體流過，在那席話從我口中一個字、一個
字地吐出時。「你家怎樣我不知道，雖然我很好奇，但
如果你不想多說我也不會逼你說，不過我們家，說穿了
不過是因為你才能擁有這短暫的溫馨，上一次不知道是
多久以前了，久到連懷念都變得困難。」
「唉。」
「你唉屁啊，是我要唉吧？」明明已往他身上敲去
，該吃痛的他卻仍然沒任何動靜，只像個傻子似地笑著
。
「那個，可以彈嗎？」他指了指電子琴，沒回話的
我，彎下身將插頭插上。
「妳學過？」
「沒有，那是我哥。」
十分簡約的對談，萬分複雜的心境，仍在思索是否
要全盤托出，假使他待會問起方才那番話背後的意義時
，他以自顧自地道出，那些曾經，屬於他的。
「我有點羨慕妳，不，應該說是非常羨慕，無論之
前發生過什麼事，至少你們一家人還能同坐在一張餐桌
上，臉上掛著的是不虛假的笑容，這樣才是真的家庭吧
。
我啊，沒什麼人理，飯幾乎都是自己一個人吃，有
時候吃我媽事先準備好的，涼了半天，要吃還得自己加
熱的飯菜，懶的動作的我通常拿了就直接嚥下了，管它
是冷的還是熱的。
大多是吃外面，剛開始還挺新鮮新奇，後來就很討
厭了，外面的食物又油又膩，對身體不好不提，吃來吃
去還不是那幾樣，早膩了，說來說去，還是媽媽煮的最
好。」
還彈著琴的他，娓娓道來，我聽了心酸。
記不得是哪部電影的主題曲，那樣的光景，配上有
點哀傷的背景音樂，不知不覺得讓氣氛更沉重了，說不
上來理由是什麼，但突然地，在一旁靜聽的我，有股想
掉淚的衝動。
「許裕儒……」
「怎麼了？」
「沒事啦，只是想叫一下……」
好像，好像哭了。
斗大的淚珠滴落在暗色的地毯上，眼前的景物逐漸
模糊不清，視線沒了焦點，許裕儒驚慌失措的模樣，是
印在腦海，最深刻的寂寞。
++ 別哭了，你說。
但控制淚水的開關，卻不知道被誰破壞了，
在耳畔響起你的聲音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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