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說好了，幸福呢 --- 09
作者ID：sheauyuan
筆名：筱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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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熬了兩星期，這折騰人的新生輔導終於要結束，下課鐘響
起的霎那，我開心的想跳起來尖叫、大聲歡呼，體內的興奮因
子不安分的竄動著，收齊零散在抽屜裡的書籍、雜物，我就要
離開這裡，待了兩星期左右的一年二十四班。
站在教室門口等哥哥下來，今天他不必留校，因為是暑輔
的最後一天。韻紋問我要不要一起到附近的書局逛一逛再回去
，她想多買些原子筆囤積在家裡備用，省得將來哪天突然需要
，還得再專程跑一趟。
真的差一點就點頭了，本想鉛筆盒裡的筆芯即將用罄，順
道補個貨也沒什麼損失，但腦海中卻及時閃過哥哥的身影，是
他當初執意離家的叛逆模樣，以及韻紋她那詭異至極的荒謬價
值觀，嚇得我直搖頭拒絕，以今天要和我哥一起回家作為理由
推託。
其實是有些可惜的，從小到大，能和朋友單獨出門的經驗
，扣除放學時間和偶遇，真的是屈指可數，不像哥哥，不在家
的時間比待在家還多，當然，是我自己太沒膽量，這點一直是
無庸置疑的，我知道，但每次大夥兒約著要出去玩，問我要不
要一起去時，明明很想跟，卻總是在看見爸媽時臨陣脫逃，不
敢啟口詢問，因為我總覺得，假若不是被否決，便是遭到責罵
，因為他們一直十分的擔心，有朝一日，是不是我會變得和哥
哥一樣，對我的行動便嚴加控管，有些事情即使他們不明說，
不代表我就不會知道。
未戰而降，這大概亦是我害怕失敗的其一鐵証吧？韻紋雖
然有些失望，卻也不再強求，和我道過別後便先行離開，看著
她離去的背影，有些歉疚，亦有些惋惜，但若要讓哥哥和她認
識，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個聲音告訴我那樣不好，或許是
我多慮吧，但我真的很怕哥哥再回到過去那模樣，更不希望他
再接觸與過去有關的事物，再一次地放逐自己，回到那灰暗的
世界去，屆時，要我們一家人該如何承受？真的，我真的怕，
即使只有一點點相關，甚至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引爆點，都不希
望他再和那扯上關係。
真的夠了，真的，別再讓他動搖好不容易歸返的心，讓他
安份的過完接下來的每個日子就好，其餘的，什麼也不重要了
。
哥哥的動作可慢得誇張，一屁股坐在階梯上，等待的時光
總是漫長的折騰人，接起他播來的電話，口氣十分不耐，他老
兄至少讓我等了十多分鐘，其他人幾乎都走光了，還有膽要我
到自治樓穿堂等他，等會兒非要他補償我不可。
「自治樓到底在哪裡？不要欺負你妹我好不好，我可是新
生耶！」對著手機喊著，音量大得讓附近僅剩的幾個人，全轉
過頭來瞧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頓時成為眾人目光焦點的我，
著急的趕緊落荒而逃。
結果他要我頭抬高，找找看有沒有燙金的字寫著「自治樓
」三個字，如果還是找不到的話，就看看有沒有粉紅色的大樓
，要是再沒看見，那等等可能就得掛號看眼科去了。他就不信
我在這已經待了兩星期，還什麼都不知道。
他說的無奈，話筒另一端的我可笑的尷尬，沒告訴他的是
，即使已經到這間學校當了兩星期的新生，但這間學校的環境
可真的從來沒仔細去注意過，每天也只是走進校門，直走右轉
，經過有著尿尿小童的水池，進到教室而已。至於放學，不過
是重複相同的路徑，只是順序跟方向全反過來罷了。
顯然這兩星期下來，頂多還體育課知道怎麼走到外操場，
除此之外，沒了。
上天果然是眷顧我的，讓我一下就找到了目的地，還沒來
得及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哥哥直挺挺地站在那兒，且沈默不
語，嘴角有一塊深紫色的瘀血，眉宇間的殺氣使我瞬時怔忡。
訓導主任雙手環胸，直盯著一名手插口袋、隨意的站了個
三七步、看起來就囂張跋扈的學長瞧，似乎在等待他說些話來
，好解釋他的行舉，本想開口問個究竟，卻被哥哥檔了下來，
只好聽話的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過了良久，那名屌兒啷噹的學長仍是那副德性，顯然還沒
問出個所以然來，彷彿要比耐力似地，企圖拚看看誰比較會撐
、誰的耐心較足，於是對峙的三個人各自沉默著，腦中跑過什
麼樣的畫面無人能知，但想必是各懷心事吧？一旁的我待得心
亂如麻，忍不住地看了哥哥一眼，他眼眸身處的灰暗卻震懾了
我，瞬間扼殺了所有關心的言語、及付諸行動的勇氣。
他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嗎？真的是我自小崇拜著的哥哥
嗎？怎麼我突然覺得，其實我根本不認識他？是誰吞噬了誰？
又是在存亡之戰成了勝者，主宰那所謂存在的真諦，控管真實
與藏在面具後的自我，向世人宣告他的威勇？畏懼著他的眼眸
，那空洞無神卻又深不可測，似乎還藏有什麼叫人卻步，但又
不忍移開那注視的目光，深怕在那剎那間遺漏了什麼，會使自
己悔恨不已，任憑時間流逝，逐漸出神。
「我沒出手，就這樣，其他的妳不要問太多。」哥哥的聲
音冷冽地讓人顫抖，但不可諱言的，著實安定了我那原先忐忑
不安的心。
如果惹事的不是他，那就夠了，關於那外面的風風雨雨，
他所闖蕩過的世界，我不懂，亦不想懂，只求他別再踏上回頭
路，踐踏自己就好，那樣的傻，不是灑脫，而是愚昧無知，與
所該承擔的後果相較而言，真的一點兒都不值得。
一個人能有幾次機會可回頭呢？誰都不能保證，這回闖出
去了，是不是還有回來的一天？趁還來得及的時候和過去的自
己揮手告別，自此走向嶄新的人生，這樣不是光明些？別再闖
蕩了，無論是可笑的信仰甚至是逃避現實，人生的這條路該怎
麼走，我想每個人都自有選擇，即便淪於世俗不再威勇，也無
妨，至少安份的過活能免去許多災禍。
我想我扯遠了，但將要定位於上策抑或下策，自在人心，
這點沒人可反駁吧？
不知道還要花多少時間，站在一旁只能望著他們沉默的我
，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每分每秒都過得彼平常緩慢個千百
倍，是不是那本該踏著輕快腳步離去的分秒，全都因為這凝重
的氣氛，腳步跟著沈重起來？
++ 一路走來，怎樣的風景都與我無關，只求你別再轉身，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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