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九月的第三十一天 8
「明明冬天已經過去了，可是，為什麼我還是覺得有些冷呢？」
她抬頭望向窗外，天空是迷人的粉藍色，適宜外出踏青的好天氣。
「以前…我看過這樣的天空…在很久很久以前……」
「到底是什麼時候…又是在哪裡看見的……」
「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鈴聲響了。
考試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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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Eden，這次模擬考你考得怎樣？」
「還好…不算很難。」
他與朋友正走在通往餐廳的長廊上，午後的陽光溫柔地灑了他們一身的金黃。
「那個數學的第36題，你的答案是不是B？」
「不，我寫A。」
「什麼！完蛋了…我真的完蛋了……」
朋友的哀號聲在他耳邊響起，一如往常。
「話說，你真的是匹黑馬耶，上了高三後成績整個竄上來…上次差點就可以把吳文耀拉
下第一名的寶座的…」
他沒回答，只是輕輕地笑著。
對面走來兩個女孩。其中一個，陌生卻帶點熟悉的面容。
是她。但他不願想起。
不願想起，但又忘不掉。
於是，他只能將她擺在心裡，那個最尷尬的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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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妳這次模擬考考得怎樣啊？有沒有把握擠下7班的那個李明哲？」
「我沒想那麼多耶。」
她與朋友正走在往圖書館的走廊上，走廊的另一邊照不到陽光，只有陰影悄悄地將她們
籠罩。
「英文有一題超難的耶…就那個閱讀測驗啊…第25題，到底該選magazine還是journal？」
「我選journal。」
她微笑著說，單純地只是敘述自己的選擇，並不分析對錯。
「糟了！我選magazine！」
朋友懊惱的神情她看得多了，為了考試成績而神傷的經驗她並不是沒有；所以此時她只是
輕拍了朋友的肩，給予一個無言的撫慰。
迎面走來兩個男孩，其中一個是她的對手之一。
他，每次模擬考榜單上，名次總是恰好排在她的前一位。
只是認得罷了。
只是因為身為敵手，她才不得不記住他。
只是暫時性的記憶，不需要多深刻的銘刻。
遲早會忘記的……。
**
「Eden，今天你們模擬考對吧？」
「嗯。」
「如何？有沒有把握？」
「如果跟我預想的差不多的話…應該可以擠進全校前3名吧。」
「加油啊，我可是很希望你來當我的學弟呢。」
「謝謝老師。」
「啊，說什麼謝謝，我可是說真的，以你目前的程度，是有那個資格挑選學校的。」
「……」
「怎麼啦？」
「沒什麼…只是現在都要一個人唸書…有點寂寞。」
「哈哈，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依賴我啦？」
「只要你考上第一志願，就可以來找我啦。」
雖然已經掛上電話了，但他似乎還能看見祈曄的人，就在他身邊。
依賴，是人的潛意識作用。
如果沒有可以依賴的對象，只靠自己一個人活著，是很累的。
他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依賴祈曄。
對他而言，祈曄並不只是一個家庭教師，也是一個朋友，一個交談的對象。
同時，也是他的目標。
他依賴著祈曄，尋找自己的方向。
祈曄像是燈塔，指引著在遠方航行的他。
雖然祈曄只做了他一年的家庭教師，但他卻覺得他們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
直到現在，每當他想起祈曄時，仍然會有種相逢恨晚的感覺。
**
「喂？是祈曄嗎？她喔，她在睡覺耶…不好意思喔…嗯，我知道，我會轉達給她的…」
她正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發呆。
媽媽的聲音從房間外傳來，很近也很遙遠。
對現在的她而言，成績好已經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比如她一直想不起來，到底曾在哪裡看過，那比天空更晴朗的藍。
她是不是遺忘了些什麼…比成績更重要的東西？
她走到書架前，隨手拿起一本書。
是一本詩集。
沿著鴿子的哨音
我尋找著你
高高的森林擋住了天空
小路上
一顆迷途的蒲公英
把我引向藍灰色的湖泊
在微微搖晃的倒影中
我找到了你
那深不可測的眼楮
她唸誦著，依尋某個人手翻過的痕跡。
某個人的指紋還留在上面。
**
「我尋找著你，在聽不見鳥語的巷底，
那一年開花的樹，如今已然凋零。
我尋找著你，在我的心底，
那一年沒有等待，如今我已凋零。
我尋找著你……」
教室裡，國文課，她唸著自己的創作，在全班同學面前。
「啪啪啪……」她念完以後，鼓掌聲響起；她坐下，卻像是沒有聽到。
她也不曾注意到，門外有個男孩，在她唸詩的時候，專注地聽著。
他有著一雙灰霧色的眼睛…是冬天的顏色。
**未完待續
P.S 文中出現的詩為張愛玲的〈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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