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九月的第三十一天 2
〈總是不知道，為什麼會想起妳，
在這樣大雪紛飛的季節。〉
「矯情。」她在哼了一聲後，將手中的寫了文字的紙揉成一團，丟入一旁的垃圾桶內。
台灣就算會下雪，也是在高山上好嗎？這裡可是平地耶好嗎？
沒知識更沒常識的傢伙，還敢寫情書給她，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嗨。」當她走進咖啡店裡時，對著門前天藍色的玻璃風鈴打了聲招呼。
風鈴上繪有淡淡的雲，不意察覺的純白，融入天空的亮度裡，恣意偽裝。
她一直很喜歡這個風鈴，加上老闆說這是在巴黎買的，這更使得她將之想像為風箏，
線的另一端，就在巴黎。
「早呀。」咖啡色男人在她走近時說道，明亮的眼睛閃爍著比天空更美的藍。
「早。」她的目光移向櫃檯老闆，說：「一杯熱水果茶。」
「今天怎麼換口味了？」咖啡色男人右手把玩著奶油球，臉上是漫不經心的笑。
「因為今天很冷。而且人心的溫度始終在零度以下。」
「沒有人不喜歡溫暖的地方。不過或許妳就是個例外。」
咖啡色男人瞧著她身上穿著的短袖制服，略略皺了皺眉。
「我冷的是心，不是身體。」她冷睇男人一眼。
「我不是在生氣妳穿短袖，而是妳今天要上學。」
「這樣，只能念首短詩了。」
咖啡色男人嘆了口氣，從衣服口袋中拿出一本記事簿。
「請點一種情緒，小姐。」
「那麼，就快樂又帶點哀愁好了。」
你只是靜靜點數囊裏收存的寧靜和風暴
眸子迴避著眼淚，意志逼退了時光：
「讓我先尋得一處冬天永遠無法襲擊的草原，
安置你，以及你豢養的詩的小羊……」
…………
這陰霾廣大的世界忘了曾經答應一隻螢火蟲
讓渴睡的都得到一張眠床和夢的懷抱
讓前行的一支火把，跌倒的一個吻
讓想飛的擁有翅膀和遠方
讓受的痛的，一個回答。
她輕輕地皺著鼻頭，壓抑那一絲流淚的衝動。
「這哪裡快樂了啦。」
「是妳說要帶一點哀愁的。」咖啡色男人聳聳肩，眼神惡作劇似地藍，像窗外的天。
「外頭的天氣再怎麼寒冷，也不會比心底的溫度更低了。」
說著她說過的話，他遞給她一張面紙和一個好看的微笑。
水果茶於一分鐘前到了。她指尖抵著玻璃杯感受不到熨燙，而他遞過的面紙上卻猶沾有一
絲餘溫。
觸感，像夏日的風。
「今天要發期中考考卷，謝謝你讓我提早傷心一些。」
「這樣，我拿到考卷時，就會不那麼難過一些了。」
她將未曾動過的水果茶推到他面前。
「請你喝。雖然快涼了。」
如果他就是夏日的話，她倒是希望，這個季節能夠時時有風。
她指尖的溫度透過玻璃杯傳到他的掌上，恰如陽光以45度角斜射入窗時的暖。
「謝謝。」他說。
「我要去上課了，再見。」
「嗯。再見。」
她是一個冬天的女孩，卻比冬天更需要多一點日照。
他看著她走出咖啡館，依舊是穿著短袖。
「在妳的心底，溫度會是多少呢？」
**待續
P.S 故事中出現的詩為陳克華的〈回答〉，只節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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