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情份

看板tellstory作者MissSharon (思念的溫度)時間16年前 (2008/04/21 16:16)推噓6(6推 0噓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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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ID： MissSharon 筆名：思念的溫度 ─────────────────────────────────────── 　　「哼！終於打來了。」小莉心想。　　像有預感似的，小莉恰好洗完香噴噴的熱水澡，泡了咖啡坐在茶几前，偏著頭想，如何打發這個周末下午。　　電話，在這時響起。　　小莉瞄著來電顯示，故意等鈴聲多響幾次，她才拿起話筒貼在耳朵，裝出慵懶聲音：「幹嘛？」　　「晚上一起吃飯，我去接妳？」他說。　　最恨他的這種態度，喜歡把一切當成沒發生過，尤其是他犯錯的時候。　　「對不起，我沒空。」小莉說。　　「那妳最近排個空檔？我幾天沒見妳了，很想妳。」他溫柔地說。　　「對不起，我並不想你。」小莉懶洋洋地說。　　「……怎麼了？妳好像在和我嘔氣？」他裝無辜。　　「誰和你嘔氣？無聊！」小莉說得很不屑。　　「明明就是妳。」他很篤定。　　「喔。」小莉用低沉尾音發聲，默認。　　然後，小莉在心裡想──可能最近流行吵架、嘔氣，必須先來一段言不及義吧？類似對話，這兩個年頭在他和她之間，不斷重覆而且重覆。說煩，是有那麼一丁點；但不這麼做，好像開不了頭？　　「乖，告訴我，什麼事惹妳生氣了？」　　「是你自己問的。好，我說了，那天在你那兒，枕頭上根本不是我洗髮精的味兒。你為何總學不會？偷吃要懂得擦乾嘴巴！而你卻帶女人回家，硬生生要讓我難堪？」　　「唉唉唉！妳在說什麼呀？小腦袋瓜到底想哪兒去了？」電話那端，傳來他的嘖嘖有聲。　　「什麼？」　　「妳呀妳，就愛疑神疑鬼的。」他的笑聲，很沒心機的感覺。　　「懶得理你。我掛電話了！」　　「別掛別掛！妳先聽我解釋嘛！」他像把她窩在心裡哄著似的。　　「哦？」　　「上次不是向妳提過，和幾個同事去喝點小酒？」他說得煞有介事。　　「然後？」　　「誰知道愛炫耀的小剛帶來陌生的女伴，搞得大家渾不自在，連聊天氣氛也變得很奇怪！」他挺委屈地說。　　「所以？」　　「沒話題聊，難免酒就喝多了。最後，豪哥提議上我那兒坐坐，聽個音樂。妳知道的，我喜歡收集古典樂，很多在市面上根本找不到。」他很理所當然。　　「結果？」　　「我當然不能拒絕，豪哥是我頭兒，以後還要靠他呢，多攀點交情也好。結果，沒想到小剛女伴的酒量好淺，在我那兒待沒多久就嚷著要睡，看在小剛面子上，我只好讓她在我床上躺著，休息一下。」他做出總結。　　「……」小莉保持沉默，這是必要的緩衝。　　「唉！妳不相信我？那妳可以撥個電話問問小剛。對了，還有豪哥，妳也認識他，他這個人可誠實了，連豪嫂對他這份優點也是誇不絕口，他一定能替我作證。不然，我向小剛要他女伴電話，女人總該相信女人了吧？」　　「……」小莉還是沉默，這是必要的第二次緩衝。　　彼此沉悶一會兒。　　小莉明白，她不是在考驗他的耐性，而是在強調她的矜持。並且，給予他的這一連串理由，乍似更多判斷真偽的空間。　　「我都已經向妳解釋，怎麼妳還不相信呢？」他說話了，開始有點不耐。　　「……你，沒有騙我？」她用懷疑、但是柔膩的聲音說。　　知道她嘗試相信，他頓時收起所有不耐，笑嘻嘻地說：「我才捨不得騙妳呢！要不要我發個誓？」　　「你……不用。好了，我相信你。」小莉說。　　她的演技不是挺好，但是搭配他的謊言，應該恰好相得益彰。再怎麼說，他願意逼自己不愛思考的腦袋，擠出長篇謊言，甚至拜託他的上司、同事一起串供，只為了安撫她的不滿，可以證明他是有心的。　　她們合演一齣彆腳戲，索取相對於人生的廉價報酬。算算，天經地義。　　突破她的心防，他更能發揮伶牙俐嘴的本事了，恰能說明一開場時的言不及義，只是他的心虛吧？　　「謝天謝地。不過，我說妳當初有了誤會，怎麼不快跟我說？直到妳回去了，我還不知道妳在和我嘔氣，結果這幾天都沒見到妳，我想死妳了！」　　是嗎？記得當天聞到一股不屬於她的香水味，也沒等到上床印證，她就拔下自己一根長髮，假裝她從床上拈起。這是一種暗示，印象中，他的臉上微微變色。　　接著，小莉當成沒這回事，沒再追問。　　如果那天直接和他攤牌，憑他的臨場應變能力，兩人只會說僵。「分手」兩字是免不了的，之後免不了糾糾纏纏，豈不是自找麻煩？何況，當時說或不說，與這幾天見或不見，打八竿子也撐不著關聯。就是他還沒湊好理由，不敢撥電話給她，如此簡單。　　所以小莉敷衍著，用撒嬌語氣說：「明明是你自己不想我，還來怪我？」　　「好好好！我不對！這幾天公司實在太忙了。妳瞧，我一找到空檔，不就立刻要來陪妳吃飯？」　　真像一場爾虞我詐的愛情遊戲，看誰的段數高吧。　　「那麼六點，你來我樓下接我。」　　「OK！不見不散！我還有件神祕禮物要送妳！」　　「真的？我好期待呀！那，我等你唷！」　　掛上電話，小莉伸長身子，從架子上抽出一本女性雜誌。　　記得上個月看上一款高跟鞋，對他說了，現在被他拿來當成神祕禮物了。真是，一點也不神祕呀！小莉把雜誌翻過幾頁，揀了一件百褶裙，套在她身上，看起來一定相當優雅。　　「下次的神祕禮物就是它了！」小莉想。　　下午三點，時間還很漫長。夏，台北城，城市籠罩在悶熱當中，期待一場梅雨季。　　小莉起身，從抽屜翻出半包淡煙。偶爾說完電話，她就要來上一根，倒沒有特定對象，反正都是男人，她沒有紅粉知己，也不需要。從小到大，她的美麗替她招惹許多敵人。那叫嫉妒，她早就習慣。　　可是抽煙不好，會悶，尤其偷偷躲在房間抽煙，小莉老是一口接著一口，一根接著一根。最麻煩的是煙蒂不好處理，一股嗆人味道，丟在房間哪個角落，都是心情痕跡。免不了要拿出垃圾袋，鄭重打包起來，下樓去丟，麻煩。　　做完這些瑣事，下午三點十五分，想不出能做什麼。　　對！小莉想起一件事情，拿起話筒，按下一組熟悉的電話號碼。　　「喂……」他的聲音有些虛弱，或說一種遮掩。　　「晚上約會取消了。」小莉說。　　「為什麼？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他說，聲音由小轉大，忽又轉小。　　「不為什麼……」想起他在電話那頭，肯定坐立不安，小莉補上一句：「留給別人，當成驚喜吧！」　　「……」成熟如他，大概就猜到了。「他打電話給妳了？」　　「嗯。」小莉不想說謊，更沒必要。　　「我不是說過，他還有其他的女人？這兩天，他還編織一大堆謊言，要我們配合著他一起騙妳？妳難道不相信？」他說得有點急。　　「不會啊！我相信。」小莉說。　　「妳是怎麼回事？明知道他有其他女人，還要跟他一起？」他說得更急了。　　但是著急什麼？怕她受騙上當，或是想起約會取消，他的心有不甘？　　「你明知道自己結婚了，還要來招惹我？別忘了，你是他的上司，他常常把『豪哥』兩字掛在嘴上，挺尊重你的。」小莉笑了。　　「……」他沉默一陣子，才說：「我最近在考慮離婚，妳給我一點時間。」　　「別逗了，豪哥！我不是小姑娘，不吃你那套。」小莉笑得更厲害，直接了當挑明講了。　　「我真搞不懂妳。算了！那我們還在不在一起？」　　「OK呀！不過今晚不行。」　　「好吧！」這個答案，他是勉強接受了。突然問了一句：「不過，我有哪點比不上他？」　　「哦？你也喜歡比較？」小莉頓了一頓，說：「不難回答。因為，他年輕，他帥氣，他單身，他有錢，最重要的是他比你單純，好騙。」　　他不再說話了，掛斷。　　小莉攤一攤手，坐在床沿，看著手錶。三點三十分，下午還很漫長。　　突然，小莉從抽屜翻出不到半包的煙，點燃。最後，她又拎著垃圾袋，下樓去丟。瞧著街道時，她才發現。　　冬，台北城。　　整座城市其實都在下雨。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2.117.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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