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卡片遊戲（七）
（七）詭藝社與鐘樓怪人
既然萱也走了，我也沒了顧忌，
先找個理由把警衛叫來，然後請他看我的手錶。
「警衛先生，你知道機械錶與石英錶差別在哪嗎？
機械錶是以齒輪來推動，所以必需天天上發條；
而石英錶則是用電力，請你緊盯著這秒針。」
警衛的眼神移往我錶裡的秒針。
「秒針以滑動的方式在移動的，是機械錶。」
接著我按下一個鈕。
「秒針以一格一格跳動的方式移動，則是石英錶。」
我微微一笑。
「所以你會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的錶，
秒針既可以滑動，又可以一格一格跳動，
那我的錶究竟是石英錶，還是機械錶呢？
其實我這只錶既有齒輪也有電池，
這樣的設計是為了在秒針的轉換時，
能讓時間因此出現一個狹窄的縫隙。
這就是時間暫停的原理。」
警衛點點頭，從口袋把鑰匙掏出來交給我，
然後轉身出去了，嗯，成功，想不到催眠他這麼容易。
而且看樣子效力將遠遠超過兩秒，甚至能暫停他一至兩個小時。
是我的功力有了長進？
畢竟這一招『時間暫停之秒針催眠術』，
是最近因為某件怪事的發生，而不得不練的！
我進到臺大後，由於要辦幾件行政事務，
前往請教Ｔ學長，但Ｔ學長說話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我沒辦法記住每樣細節，只好用MP3 player的錄音功能，
把學長的話用慢速播放的方式，再一一記下要點。
我強烈懷疑Ｔ學長可能有兼差當DJ，
他只要說到數字或英文時，那種如Rap般的連音方式，
就算是慢速播放，我仍把到626室繳交文件資料這句話。
聽成了666室。
所以某天的午後，我才踏進666室時，
突然就聽到一陣歡呼聲，接著馬上被七八個人團團圍住！
「想不到真的會有人來！」
「這位同學，你的勇氣非常值得嘉許！」
「甚麼，難道在第一學府，
辦個行政事務也要過人的勇氣？」
我提出了疑惑，但這個疑惑，
使那些人臉上的表情從疑惑轉成了失望。
「所以你不是來登記要當『詭藝社』的社長？」
「詭藝社是甚麼？」
「臺大有上千個社團，詭藝社是其中一個，
而顧名思義，這社團裡的學生沒有半個是正常人。
礙於教育部長規定，學校社團的社長必須是正常人，
所以詭藝社自創社以來，一直都沒有社長。」
「但是今年教育部長又規定，沒有社長的社團，
以及社長如果捲入社團特別費爭議，其社團都必須要取消，
所以詭藝社必須趕快找到一個正常人來當社長。」
我搔了搔頭，指著他們問道。
「你們都是詭藝社的社員？」
「不，我們是其他社團的社長。」
「那你們幹嘛這麼替詭藝社擔心？」
「因為詭藝社一解散，那群怪人就會轉入我們的社團。」
「所以拜託你，當詭藝社的社長吧！」
「對呀，拜託你！」
「不行啦，我已經是博士生，不能再玩社團了。」
「學長，我奉勸你一句，如果你想活下去，最好接下這職位。」
「這是在威脅我嗎？」
「請別誤會，這是發自內心的誠懇勸告。」
「因為我們早已在ptt，以及校內其他網路，
各類的佈告欄，寫下只要是踏進666室的人，
若非任何一個社團的社長，就必須擔任詭藝社社長。」
「而你已經踏進來了，若你不願意當詭藝社的社長，
就表示你瞧不起詭藝社，那我猜你有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雖然詭藝社的所有社員都極度討厭像你這樣的正常人，
但只要你一天是社長，他們縱使盡其所能惡整你，
也還不至於把你宰掉的。」
「為什麼？」
「因為他們當然也不想被廢社，
不然怎會拜託我們幫他們找社長。」
我微微苦笑。
「看樣子我似乎沒甚麼選擇。」
「那你是答應了？」
我點頭的動作還沒結束，這群社長們有的振臂，
有的大聲歡呼，還有一對情侶，更直接上演如明天過後，
那類災難片的結尾，來個男女主角劫後餘生的狂吻。
所有人這時似乎已把我當成一個死人，
只有一個臉孔蒼白，身材十分瘦小的男生朝我走來。
「學長，真是難為你了！」
我笑了笑。
「搞不好我命中註定就要當詭藝社的社長。
這樣的話，說甚麼也逃不掉，不是嗎？」
「學長真是個樂觀的人。學弟是催眠社的社長，
如果學長不嫌棄，讓我教你一招催眠術防身？」
「哦，太感謝了！」
「催眠人有很多方式，詭藝社的社員神出鬼沒，
不曉得會從何處來襲，所以我建議學長，
就學這招，只靠雙手的快速舞動催眠人。」
我跟著他學了兩小時，卻沒有任何進步。
「學弟，我想我可能太沒有天份了，
實在對不起，浪費你這麼多時間。」
「不，學長，我覺得你的右手好像很不靈活，
右手掌有三根手指伸不直，而且你駝背非常嚴重，
這樣左右很不對稱，很不利於使用這招左右交錯催眠術。」
「不瞞你說，我出生時因為難產，被護士用力一拉，
扯壞我的右手，還把我脊椎骨也拉歪了，
所以我這輩子整個人就從未站直過。」
我說完這番話後微微一笑，
但看到他臉上仍然出現不好意思的尷尬神情，
我又說了一段話，試圖讓他別因講到我的痛處而感到不好意思。
「學弟，不用太在意，我從國小開始，
一直到我開始工作，前後二十年的時間，
早已習慣別人用不同的目光看待我了。
呵，以前很多人會叫我鐘樓怪人呢！
搞不好詭藝社的社員們，會誤認我是同類，
反倒誤放我一馬也說不定，對不對？」
他也笑了。
「不然這樣吧，學長你以後就都帶著錶出門。」
「為什麼？」
「我教你一招秒針催眠術。」
「如果你勤加練習，應該能催眠普通人五分鐘，
但詭藝社的社員，個個都是精神力異常的怪胎，
我想你頂多能暫停他們兩至三秒吧！」
「兩至三秒，這麼短的時間，逃跑也來不及吧！」
「那我也只能祈禱學長的天份，
能像我們已經被稱為傳奇的某屆社長，
聽說他在學校時就能催眠一整棟大樓，
而畢業後，更是幹下不少如傳奇般的事蹟。」
「有人說他的催眠範圍能籠罩整座臺灣島！
還有他能在短短一個月，就催眠五六百萬人，
而且效力可長達五六年，有些人甚至過了七年還在作夢。」
「這太誇張了吧！」
「呵，我也覺得很誇張，不過我去翻一些舊資料，
還真的有傳奇社長的一些軼聞，聽說他很討厭馬。」
「為什麼討厭馬？」
「因為傳奇社長名字裡有個扁字，
如果馬遇上了扁，不就成了騙嗎？
不論玩催眠或變魔術，都討厭被說是在騙人。」
「嗯，你這麼說挺有道理的！」
從那天開始，我開始培養兩個習慣，
一是出門必定帶錶，二是縱使身邊不停出現許多怪事，
例如便當買來一打開卻裝滿泥沙；去圖書館查個資料，
卻始終走不出圖書館；還有身旁的人像接力般感冒，
而且還把每一個噴嚏拼命往我身上打。
這些事，我就像每天呼吸一樣，逐漸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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