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雲和魚的故事(14)
作者ID：storytelling
筆名：雷中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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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0月1日 醫護室
沈靜的氣氛，瀰漫著整個空間。
時間一分一秒地逃竄出這個安靜的房間，令我想像著無形的空氣躡手躡腳而跨出門口
奔跑的樣子。
也許時間過得並不那麼久。
我先打破了沈默，「詩雯，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我選了張椅子坐下來，有著
慢慢聽詩雯解釋的準備。
「雲，你知道嗎？雖然我認識你沒多久，可是我總覺得，在你親切的笑容底下，藏著
一股難以言喻的哀傷。常常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流露在你的臉上，或是動作。」
「是嗎...」我沒接著說什麼。
「所以在認識風之後，我便找著機會問他有關你們以前的事。」
「不過還是在車上和醫護室的時候說得比較多，沿路上也是這樣聽著聽著就不小心
沒看到旁邊的凹洞而扭傷了腳。」詩雯給我了個抱歉的動作。
「原來是這樣...風也真不小心，竟然會沒提醒妳前面有個坑洞...」
「是我的關係，別怪風了。他跟我講了很多以前的故事，像是很特別的聖誕舞會、送
飲料的傳統、聯誼時的趣事、學校的怪人、天文社美麗的星空、難忘的補習班徹夜排
隊，還有一年一度盛大的大露營...」
「既然他都跟妳說完了，那妳還想知道什麼？」我有點不解的問她。
「我想問的...是關於魚的事。」她說完的的瞬間，我的心揪了一下。
原本逐漸冰消暖和的氣氛，又在此處凍結為一片寂靜。
我想著為什麼風要跟詩雯講這麼多，也許是他刻意的，刻意的藉由詩雯的角色來緩和
我心中對魚的思念，化解我心中僵持不下的哀傷。讓我轉移注意力在詩雯的身上，也
讓詩雯慢慢地了解我，而走進我的世界。
風...是故意要製造我們相處的機會嗎？製造互相了解的機會？
所以他才不帶詩雯回小木屋休息？
詩雯看著我揪緊眉頭的樣子，有點害怕又小聲的說，「我可以問嗎？」
看著她無辜的臉龐，我的心揪緊了又軟了下來，「嗯...沒關係妳問吧。」
「你...為什麼會喜歡魚呢？」
「因為...我們都是同樣的人。都是同樣表面上有著親切的笑容，內心卻是藏著說不
出口的各種感覺和秘密。也許是傷心，也許是落寞，也許是忿忿，也或許...」
「也或許什麼....？」
「也或許是一種徘徊迷惘，做了什麼都不對的年少情懷。」我的視線，彷彿在看著
詩雯，卻又好遠好遠，好像...看著初見的魚的影子。
「原來是這樣...那為什麼你們卻不能在一起呢？」
「呵...妳要知道，感情的事情，不是這麼理所當然就可以在一起。」
【雖然我們有著同樣的氣息，可是我們卻是不同世界的人】
「什麼意思？風也這麼說....不過他沒說太多，叫我問你就好。」
我按捺著因此而逐漸急促的呼吸，「我和她，就像是天上的雲和水裡的魚，雖然彼此
有著同樣的氣息，但是兩個世界之中存在著巨大的隔閡，不僅阻隔著我們的相遇，也
因此阻隔了我們的心。」
我繼續接著說下去，「我們唸著不同的學校，走著不同的路回家，面對著不同的人事
和物，原本的一切就會如此地簡單而規律的延續下去。」
「然而我卻打破了這個規律。」
「在我的生命裡，做了這麼重大的改變，讓我和她，產生了交集的一小點。」
「然而就像兩條交叉線，在交叉之後，將會繼續愈分愈開。我不知道這樣得比喻適不
適合，我只知道在我刻意地認識了她之後，這麼久以來我還沒有走進她的世界。」
詩雯就這麼靜靜地聽著，在我如同湧泉般滿懷思念和哀傷的話未停止之前，她始終一動
也不動地就這麼聽著。
「妳能想像嗎...一種隔閡是外在的，阻隔了可能的機緣，我沒有機會能夠安靜自在
的跟她相處，每次的相遇總是短暫的，急迫而令人慌張，我張口卻無言，我聽見心底
在吶喊我還有很多話想跟妳說...可是短暫的時間不允許我說。」
「也許不是非常重要的話...卻是充滿了我的關心....與想念，還有我....想幫忙妳的
渴望...即使只是一點點的幫助...我也會...覺得非常快樂...因為我真的很想看到她
開心的笑容...」
講到這裡，我的哽咽聲打斷我要說的話...
「雲...別難過了....對不起我不該問這個問題的...」
「不！」我用堅定的語氣告訴詩雯，「我應該謝謝妳....因為妳，讓我有勇氣面對這
一段回憶，真真實實的把這一切說出來。」
「我要說。我要繼續的說下去。」
「即使外在的隔閡是這麼地令人無助，我還是想努力去追尋我所喜歡的人。我相信只要
兩顆心相繫，便可以抵擋外在所有的困難。」
「然而除了外在的阻隔，還有著內在。我總是只能隔著一段的距離，無助的看著魚的
傷心，魚的難過，魚的喜悅，透過文字的隻字片語，我盡力去捕捉可能的事實。」
「可是我不知從何回應起...我不了解狀況，安慰沒有著力點...而魚也不會對我展現她
真正的內在，我對她一無所知，真的幾乎是一無所知，只知道很基本的資料等，還有大
略的可能狀況...但我想知道的卻是關於她的個性，她的過去，她的生命...」
「我想跟她一起分享喜好與想法，但她總是這麼的堅強又孤獨，將我擋在她的心外面，
我走不進，她出不來.....」
我們就這樣靜默了好久，不帶任何的話語，只有隱隱的嘆息聲和逐漸平靜的呼吸聲。
窗外的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黑暗包圍了我們，就連燈泡透出來的微光也岌岌可危，
彷彿一切都要被黑暗吞噬了。
我的心也在這一片的黑色裡沉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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