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 事實而不惑 【之四】
幾年來辦公室裡的背景音樂總是固定的那台廣播電台，幾年來的台呼完全沒變過，
也或許有更換，但微小到讓人沒察覺，也根本沒有人在乎台呼這種東西。但聽著電台還
是有些好處，就算當天所有主持人精心策劃的節目內容完全沒聽進耳裡，但是在最後那
段「又到了DJ交班時間，下班時間車潮擁擠，在這裡提醒用路人留意交通，平安回家。」
就代表已經可以準備下班。
「小創怎麼還沒要回家？」我問著，雖然是行銷部門，但和外界廣告行銷公司幾乎不
可能準時下班不同，延後下班的情況一年大約不到五次。但已經過了平時準備打卡的時間
，小創的卻完全還沒打算關機。
「我覺得我們這次新產品的推廣應該有更直接有效的方式。」小創看起來鬥志滿滿
的：「很多地方也許能主動出擊，而不是被動的等著演算法讓產品出現在客戶面前。」
就這部門一直以來的做法，確實就是被動的寫寫文章、貼貼動態、更新消息，頂多就
是在各大論壇自問自答。其實自己也知道這種東西連自己都不太想看，疤哥肯定也清楚，
主管一定也知道，但這樣的運作模式持續幾年，老闆並沒有說些什麼，甚至還能感受到他
對這部門的成果感到相當驕傲，時不時跟來訪貴賓說著公司在網路上的曝光度相當高，隨
便搜尋關鍵字都是我們家的產品。
我真的覺得有效嗎？當然不。但為什麼還持續做著這些對公司沒有實質幫助的工作？
「可以明天上班再想，時間到了就早點下班吧。」我對小創說著。然而對於她的熱情
也不是不能理解，曾經我也想過如何更進一步的為公司做出更實質的幫助。
「那個沒效啦，你就照現在的方式多寫些東西，就能幫到公司了啊。」主管當時這樣
說著。好多次都這樣說著：「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照現在的方式繼續加強就對了。」主管
對於手中已經有的工具抱持著相當肯定的態度。
「好，我會早點下班的。」小創說著，眼中滿是熱情。
在我和小創談話的過程中疤哥已經離開公司，相當準時的下班。主管則是以觀察門市
現場為由提早走了。
這部門的功能到底是吸引消費者以提高業績，或是單純讓老闆感到滿足、有面子，我
也分不太清楚。小創也許再多待一陣子後也能發現自己的努力終究還是會被這僵化的組織給
否定。
「下班騎車小心喔。」我對她說著，同時把辦公室的門關上。
搭乘電梯到員工停車場，將看起來有些老舊的機車鑰匙插入同樣十分老舊的鑰匙孔中
，轉動、發動，發出熟悉的引擎聲，戴好安全帽騎出停車場。
回家路上又看到幾位熟悉的不認識的路人。同樣的時段、停在同樣的紅綠燈、等著同
樣的秒數。如果不是逐漸消退的體力提醒著，在同樣的例行公事中，也許根本不會發現轉眼已
經過了那麼多年。
就算持續做著體能訓練也能清楚的發現身體恢復的狀況和當年差上不少。到了不退步
就是進步的階段了。
還能再進步嗎？還能再改變嗎？
還有勇氣嗎？
綠燈了，被後面機車叭了一聲。順著車潮，繼續騎在同樣的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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