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故事典當所 #12 畫作
歌曲：https://clyp.it/kheew1vd
「我只想做你的太陽 你的太陽 在你的心裡啊 在你的心底啊」
回家的路上，聽著她與我交換的歌，一開始我幾乎聽不見她的歌聲，被強烈的鋼琴聲掩蓋
著，但慢慢的人聲變得更有情緒與立體，成為了歌曲的主角，在歌曲的最後鋼琴聲與人聲
用完美的共鳴收尾。直到這時刻，我才真正的體會到這次交換最完整的樣貌，和那個藏在
歌聲裡的另一個部分的她。
「我想要以一首歌來換你的故事，我們可以一起完成這個表演。」
「你會現場唱這首歌給我聽嗎？」
「哈哈，我會錄好音你用耳機聽就可以。」
「那我們要怎麼一起完成表演呢？」
「你不是說這個交換是一場非傳統的劇場表演嗎？」
「原來是我網路上計畫的介紹文字讓我自己誤會了啊！」
我們相約在師大附近的薄荷夜咖啡廳，但當我到達現場時，裡面的環境讓我感到驚訝。那
是一間像是圖書館般安靜的咖啡廳，只有翻書、電腦鍵盤聲還有咖啡廳輕音樂的聲音，幾
乎所有人都戴著耳機做著自己的事，連店員點餐時也都是輕聲細語，整個空間安靜到我覺
得說話就會引起別人的側目。
但這氛圍就如同我第一眼看到的她一樣，是個戴著眼鏡留著長髮，看起來有點嚴肅且安靜
的女生，交換的過程中，她散發出一種優雅又從容的氣息，會不經意欣賞著咖啡廳的設計
，對於店內的裝飾物也都會細細品味。我決定先用交換故事的緣由來當作開場，和緩自己
的節奏並找尋跟這環境還有她之間的共鳴，在說起故事的過程，咖啡廳只迴盪著我的聲音
，她都沒有做出太多的回應與情緒，僅偶爾表示認同的點點頭。
「妳為什麼想用唱歌來跟我交換呢？」
「很喜歡太陽這首歌，所以才想唱。」
她是個國中音樂老師，從小就是主修鋼琴與小提琴音樂班的學生，音樂對她而言早已是生
命中不可分離的一部分。
「為什麼沒考慮當個全職演奏家呢？」
「我知道自己的能耐，我並不是最有天份的人，但這並不影響我對於音樂的喜愛。」
她很平靜地說出讓我十分訝異的這段話，要承認自己不如人，是件很困難的事，但認清自
己後還能保持初衷不問結果，繼續做著自己喜愛的事，才是最困難的堅持，又有多少人能
真的做到呢？
「所以妳會想錄給我聽，是因為妳想要表演給人看嗎？」
「沒有耶，單純就是我覺得這首歌很好聽，我學生時期也有參加過歌唱比賽，但也只是因
為我想唱那首歌。我其實沒有什麼表演慾望，也沒想過要開什麼粉絲團，喜歡唱的歌，就
錄起來放在自己的臉書。」
她一邊說話一邊注意聽著咖啡廳的音樂，想用手機查出是什麼歌曲，然後繼續用很平淡的
語氣說起自己與音樂的故事，對於細節她總是輕描淡寫的帶過，但依舊能感受到她對於音
樂那種純粹而深刻的喜愛。感覺得出來她是個充滿想法但不習慣展現的人，又或者說她是
個慢熟的人，如同音樂需要前奏鋪陳來引出主旋律。
「除了音樂，妳還喜歡什麼嗎？」
「我喜歡旅遊也喜歡嘗試新的事情。」
高空彈跳她嘗試過，最害怕水的她也嘗試了浮潛，儘管對她而言是最恐懼的體驗，但只要
能幫自己多感受人生的機會她都不放過，或許對她而言和我交換故事也是一種新的嘗試。
她不害怕嘗試，但也不沉醉於嘗試，從她對於旅遊的態度就可以感覺得出來，去了很多地
方的她，始終說不出自己最喜歡的地方。
「每個地方都不同，自然風景也有它的美，人文景觀也有不一樣的風情，所以我真的沒辦
法說出最喜歡的。」
對她而言或許人生就像是一本蒐集冊，每去過一個地方或是嘗試過新的體驗，就能為自己
在冊子上多蓋一個章，證明自己完成過。而每個章樣貌都不同，有著屬於自己的美好故事
與存在價值，很難用理性的思維去分出高下。但對於人生，她也不是沒有偏好的方向，但
若是想體會更多，有時就得反著走，也難怪她會說自己是個動靜皆宜的人，因為這樣才能
在動靜之間看到不一樣的光景。
說到這裡她開始露出笑容笑了起來，發現她其實並不是這麼嚴肅的女生，聊起開心的事情
也能如此爽朗的笑著，正如同進入主旋律裡她的歌聲，真實且立體的迴盪在我的耳邊。
「這間咖啡廳的老闆好像是做設計的，所以咖啡廳的格調截然不同。」
我望向咖啡廳牆面上靜靜懸掛的畫作，沒有屬名也沒有日期，也不知道何時它們被懸掛上
去的，但卻栩栩如生的在這座牆上等待客人來訪看見屬於它們的故事，但若是不了解也無
妨，存在本身就是種價值。風格迥異的畫作風格，懸掛於同個牆面看似違和與衝突，但人
生追求的本來就不一定是一致性，而是多元風格所帶來的完整性，就好像我眼前看見的她
一樣。
在最後我用自己對於表演的堅持的故事回應她對於音樂的熱愛，或許我們對於追尋夢想的
詮釋方式有所不同，但卻是我們最大的共鳴點，一起在這交會的時間點譜出一段特別的樂
章。
與她分別之後，其實我腦海中並沒有太多關於她故事的記憶點，但卻在我重複聆聽她的歌
曲後，故事卻油然而生。藉由歌曲，我看到了更完整的她，也終於能理解，交換當時藏在
細節裡的故事，隨著音樂的鋪陳與高低起伏，我一幕一幕的寫下。
故事典當所，故事發生在人生中的每一個時刻，有時候當下我們也不能理解它的意義。但
換個角度反覆咀嚼後，會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滋味，也是那故事最迷人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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