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飛鴻踏雪-2.3(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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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怎麼了？」
重新換上了李家幫他準備的衣裝，霜沁一身白衣青袍如同天仙般出現在李翩翩房門口，一開門就瞧見臉色慘白，連腰都挺不直還滿面冷汗的李翩翩，冷如寒霜的臉龐上還是染上了些許訝異。
「產婦臨盆...」
「......」
李翩翩不禁佩服自己這種時候還有興致跟霜沁開玩笑，不過在瞧見霜沁又一次很配合地流露出讓他不失所望的複雜神色後，身上的痛苦還真的好像減輕了一點？
不過才剛這麼想，一陣猛烈的絞痛像是抗議般地就襲了上來，讓李翩翩終究是捱不住地腳步一歪便跌進霜沁懷裡，後者見狀趕緊伸手扶住了他的身子，一拐一拐地將他給重新攙扶回床榻上。
「你沒事吧？需要幫你喚人？」
看見李翩翩疼得都發白的嘴唇，本是要來討回玉牌的霜沁一時也不忍了起來，他打量了一下他的住房，秀麗的眉頭皺得更加明顯，就算剛剛能夠深刻感受到魏氏對待兩位公子截然不同的態度，但他倒是沒想到這李家竟然會讓自家二少主跟家僕住在一塊兒。
「不用不用，我這是老毛病，一下子就好了，千萬不要再驚動人。」李翩翩就害怕霜沁真的轉身去喊人，見他還未動作前就先趕緊拉住了他的衣襬。
「知道了，我哪兒都不去，放手。」著實很不習慣總被人拉著衣袖、衣襬，霜沁這次伸手抽回了衣角。
「我想喝水。」大概是疼過了頭，李翩翩無力地側倒在榻上，仰視著霜沁那張好看得有點撫慰人心的臉，竟也自然地想對眼前這個人撒起潑來。
而看著李翩翩一臉痛苦，靈力既未恢復，也不能喊人幫忙的霜沁，也就直接順了他的意，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壺幫忙斟了杯水塞進他掌中。
邊抖著手，邊嚥下茶液，直到感受冰涼的茶水滑過喉頭、胸腔進入胃部，李翩翩原先翻滾如絞的疼痛終於稍稍趨緩了下來。「我還以為真的吃了什麼仙丹靈藥能意外治好這破病，結果好像也不是那回事。」
「那不是靈藥。」不提還好，一提就使得霜沁眉頭又是隱隱一抽，帶點慍意地瞪了李翩翩一眼。
「所以我到底吃了什麼？看你氣到現在。」李翩翩言不及意地隨口問道，他輕拍了拍自己平坦的小腹，似乎在讚許它終於乖乖恢復平靜。
「罷了...莫再提。」叫他要如何開口告訴他，他不小心嗑掉他們霜家象徵著互許終身的信物？
「說說看嘛，不準我真的有辦法弄顆一模一樣的還你。」一擺脫了痛苦，搗蛋耍賴的性子便又重新上了身，李翩翩不死心地追問。
「你吃掉的東西，在這世間，就只有那麼唯一一個，不可能再找到一樣的。」
霜沁凝視著李翩翩那張此時刻意賣弄無辜的神情，情丹本就是用於心悅之人，也向來都是被每一個霜家子弟小心翼翼地保管著，故他從未聽聞有人誤食，或是誤食之人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過若就所謂共生共命之說來推斷，他霜沁如此冰雪聰穎，也是世人口中爭相稱讚的皎皎君子，既然吞了他的情丹，理應多少也能讓對方沾染點相同的氣質才是，可是不管他怎麼觀察，這李鵠除了一張很是好看的臉外，目前還是只有呆頭呆腦、人畜無害能夠形容，莫非同性服食無效？
「喂...你何必總是用這種充滿憐憫的神情看我？讓人怪尷尬的…既然只有一個，那除了抱歉，還是抱歉囉，這一切就是個意外，我一點都沒有貪你任何錢財的意思。」李翩翩選擇直接忽略「只有一個」等於「價值匪淺」這個事實，無賴地扁了扁嘴道。
「還來。」霜沁伸出手，想起了此行目的。
「喔...」李翩翩嘟起了嘴，倒也迅速地明白霜沁指得是什麼，順從地立刻往懷裡摸出了他的玉珮腰帶，物歸原主。
「不管怎麼說，還是很謝謝你出手相助，沒有戳破我的謊言，我還是要強調，我真的真的實在是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
看著霜沁面無表情地收回原本就屬於自己的物品，李翩翩這才開始認真地對這位少主感到不好意思，若他沒有跟在他後頭回到醫館，現在腳下的兩條腿恐怕真的已經不在自己身上。
「救命之恩，理應回報。」似乎也沒想到李鵠會突然對他道謝，霜沁沉穩地回答。
「不過話說回來，有一點我倒是一直很好奇，既然城裡的百姓都說有你這個霜家少主坐鎮，咱們藍陵城方圓幾百里內都無妖邪敢作祟，那你又是如何傷得如此嚴重？莫非這西荒山上真出現了什麼凶靈？最近城裡越來越多獵戶上了山就再沒下來，也是跟此有關？」
雖然與修仙論劍無緣，但李翩翩從小就特別憧憬這些行俠仗義，飛天御劍的仙門仙家，如今意外逮著了個機會能夠結識像霜沁這樣的修仙界名人，他又怎麼能抑制好奇心？
「嗯，山上有魔。」
霜沁也不打算隱瞞，如若連他短時間都無法收拾，散點風聲出去讓城中百姓暫時生懼遠離並非壞事，當日會意外受傷雖說也是他太過輕敵，可那天在山穴中所見之物，也絕非憑他一個人的本事就能鎮壓。
「魔？你是說魔族嗎？這怎麼可能呢？自從三千年前魔尊無極被五界合力給封印住後，中土人界便再無見魔類蹤跡，這可是連三歲小兒都知道的故事。」李翩翩瞠大了眼，就好像聽聞了極為讓他興奮的大新聞，身子也不自覺往霜沁靠了過去。
卻見霜沁一看到他又試圖拉扯他的衣襬，立刻像是避諱什麼似地倒退了三吋，這可招得除了李家人外，總是人見人愛的李翩翩不開心了。
「喂！霜沁，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又不是什麼瘟疫。」
「不...你對我來說的確就是瘟疫。」霜沁心想。
「反正天也差不多快亮了，再睡也沒什麼意思，你就坐下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好不好？你說是什麼魔？可怕嗎？會吃人嗎？危不危險呢？你又是怎麼受傷的？」李翩翩挪動了下自個兒的屁股，硬是讓出床榻上一個大位，拍了拍示意霜沁坐下。
「......」
雖不是很情願，但霜沁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回事，還真的乖乖地坐了下來，等到看見李翩翩對著他笑得一臉得意燦爛，想反悔時也來不及了。
「西荒山少近，霜氏會設法解決這個問題。」霜沁坐在榻上，順了順自己身上的衣物，不論處在什麼地方都相當在意儀態，李翩翩稀哩嘩啦丟了一堆疑問顯然全被忽視，他只說他想說的話。
「但是就連鏡月君這麼厲害的人物，都還差點丟掉半條命了，真有辦法解決嗎？」
李翩翩想起那日在溪邊撿到霜沁時的情景還是不禁打了個冷顫，由於醫館白日總是忙碌不堪，他大多只能趁著傍晚打烊時溜上山去尋些能夠派得上用場的野蔘藥草。
西荒山近海，山上又多林蔭高木，層疊山嶺平日多隱藏在濃厚的山嵐霧霾之後，陰濕之氣甚重，百年前海天一色霜家還未進駐之前，就已經是邪祟野怪的叢聚本營，即便就算後來有了仙家子弟三不五十地上山巡視、補妖設界，然而直到今日，藍陵城的居民依舊只敢在豔陽高照的白日裡上山，並趕在太陽西下前一兩個時辰回程。
畢竟這霜氏鎮得了那些食人禍害的妖祟，可是一些仍舊躲在山林深處，雖不至於造成巨大傷害的小精小怪，還是足夠嚇壞一般百姓。
「那是意外。」顯然認為一時失手是相當不光彩的事情，霜沁回答的語氣更為冰冷了些。
「不對啊！照你這麼說來，以後我不就不能上山了？這可不成，三叔、楊嬸他們固定用的藥引、江晴剛生產完需要的補藥，我都只能從山上採來。」李翩翩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臉色略微凝重了起來。
「何不直接從醫館裡拿？」霜沁才開口，腦子裡就大概想到了原因，表情顯得有些尷尬。
「嘿…想必你也猜到了，如果阿爹在的話，當然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是如今的李家醫館，說是錢鋪還差不多，上回偷拿的山蔘、給你用的傷藥、治阿淵風疾的，加總起來要是被清算出來，我大概兩條腿、兩條手臂都不夠賠。」李翩翩語帶哀愁，可憐兮兮地說。
「多少銀兩？我給。」沒想到連他身上這些傷藥都是李翩翩偷來的，霜沁相當過意不去地就要掏出身上的錢袋，但摸了半晌才想起身上穿的不是原本的衣物。
「不用找了，你錢袋裡的盤纏第一天晚上就被我用掉了。」不然他以為他哪來的錢讓江晴用那麼好的藥照顧他。
「嗯…」可能已經熟悉旁邊這個人的行為模式，霜沁竟然發現自己半點都不感到訝異或生氣。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又隔了好一段時間，霜沁淡淡地開口：「我保護你。」
「蛤？」李翩翩以為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地看向霜沁。
「我說，你負責採藥，我負責你的安全。」意識到剛才的用詞似乎有點不妥，霜沁再次重述道。
霜沁認為施捨銀兩這等事情，就算他提出，李鵠也不見得會接受，加上隨時巡視西荒山會是他近期之內最要緊的任務，等於是舉手之勞，雖然不太確定這麼做是否算自己主動把災厄惹上身，但既然本意是助人，他也就不願意思考過多。
「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哈哈…」李翩翩得了便宜繼續賣乖地說，他怎麼都想不到堂堂霜似雪竟然願意護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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