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妓女街的月光(限)
一月下旬的冬夜裡，月明星稀，照耀著路上薄薄的白雪，街道上零星的行人來去匆匆，
路旁木造的低矮平房窗櫺裡散發出溫暖搖曳的燭光。遠處傳來烏鴉的叫聲。
行人踏雪而過，絲毫沒有要停留的意思。
兩旁的平房門口掛著白色的紙燈籠，上面用黑色毛筆清楚的寫著各式各樣的店名，有紅
桃，竹取……
是的，這裡是京城裡有名的妓女街，只是在這天寒地凍的季節，連男人也不想出門尋歡
。
坐在門口的穿著斑斕錦繡的衣服的小姐們無所事事的抽著菸，喝酒打發時間。
從妓女街頭一直走，走到最底的死胡同裡有間叫做嫣紅的妓女戶，這就是我們故事的主
角。
沒有人知道嫣紅是什麼出身，看她氣質卻不像貧窮人家，舉手投足，在在顯示出她曾經
受過良好的教育。
有人謠傳她是前朝宰相的千金，而今政治更迭，也只好隱性埋名的在這邊以青春肉體維
生。
只是倒驢不倒架，雖然做著最低賤的工作，嫣紅卻從不搖尾乞憐的求男人進來屋裡，她
只是對著路上經過的男人們微笑點頭，不像別人熱烈地招呼。
現在，嫣紅正用炭爐烤著年糕來吃，外面鵝毛般的白雪緩緩落下，屋外是沁人肌骨，屋
內卻是滿滿的淡淡炭香混和著溫暖的空氣。
嫣紅穿著五彩金線繡成的衣服坐在榻榻米上，她寬鬆的衣服微微露出雪白的胸口。
嫣紅用塗著丹蔻的嘴唇抿了一下烤的酥軟的年糕，淡淡的口紅印在雪白的年糕上，用力
咬下去，留下秀氣的齒痕，只有滿嘴米的芳香。
嫣紅在這妓女戶裡是個特別的人物，許多男人聽說嫣紅是前朝宰相的千金，紛紛想過來
和她纏綿，
要知道，那些千金閨秀平常住在深家大院裡，出門又眾人前簇後擁，一般人根本難見其
芳容，更別說做些不規矩的事情。
現在好了，落魄的鳳凰不如雞，許多男人都想嘗看看嫣紅是什麼滋味，幹起來怎麼樣，
重點是，上過高級人物，自己的身價好像也有所提升，更可出平時工作被老闆使喚來使喚
去的怨氣。
只是這些男人們都遭遇了奇怪的問題。
當男人們付了錢跟著嫣紅走上二樓，看著嫣紅脫下衣服，露出雪白的肌膚，粉紅的乳頭
，神秘的陰部時，卻聞到一股惡臭。
和眼前美麗的嫣紅及不相襯的是那令人作嘔的味道，像是死屍發酵，海鮮爛掉的臭味，
許多男人一聞到紛紛低下頭嘔吐不止，許多人這輩子沒聞過這麼嚇人的味道，男人的性欲
全消，陰莖無法充血，縱使看著嫣紅就在眼前咫尺處，卻無法幹了。
男人們一個個紛紛落荒而逃，掩著鼻子衝出門。沒人能碰到嫣紅的身，風聲傳出去，大
家都說嫣紅壞了。
另有人言之鑿鑿地說，嫣紅早就將自己的下半身捅爛才來當妓女，為了不讓男人近她身
，她用燒紅的烙鐵不斷往自己的陰部猛刺，燒得皮開肉綻，流血流膿，不然哪來這麼臭的
味道。
旁邊有小夥子就問了「既然把自己的下半身捅爛了怎麼還出來賣。」
年紀較長一些的就斥責「她是存心不給我們幹呢，你以為要上千金小姐有這麼容易呀，
媽的，我花了好多銀子，卻連手都沒牽到，每次到了緊要關頭，總是落荒而逃。」
群眾哄堂大笑「你不會回家幹老婆。」眾人明知她怕老婆故意笑他。
男人悻悻的走了，臨走前，腦中還是想著漂亮的嫣紅。
夜漸漸深了，許多妓女戶都準備關門，這時，隱約聽到踏雪的窸窣聲響，有人騎著馬在
街上跑著。
沒多久，妓女街前就出現了兩位丰姿颯颯的年輕人，金髮碧眼，展現出一股不凡的氣質
，較高的那男人率先下馬，牽著疆繩就往妓女街裡走，走沒兩步，回頭看到另一人沒跟上
，疑惑了一會兒，然後笑著說「你害羞嗎?」
還坐在馬上的男人搔搔頭「這不是害不害羞的問題，我是真的還沒來過。」
牽著馬的男人爽朗的大笑「也好」便把韁繩交出去「那你就在這邊等我。」
本來今天生意冷清，妓女們打算收攤，卻看到眼前有金髮碧眼的男人走過，不禁紛紛出
聲招呼，
「是洋人呢」
「好久沒有洋人來啦。」
「偶爾開洋葷也好」
「被洋人捅不知是啥滋味」
只是那個男人完全沒有看旁邊的女人們，一直往前走。
走到嫣紅的店前，男人停下腳步，掀開門簾，探頭進去。
嫣紅看著眼前的男人微笑點頭，炭火紅紅的光照耀在嫣紅的臉上，
炭火紅紅的光也照耀在男人的瞳孔裡。
男人付過了錢，嫣紅便起身前往二樓，走兩步回頭看，那男人沒跟上，愣了愣，雙膝微
蹲行了個禮，男人也將右手放在胸前緩緩輕微的鞠躬，這才脫了鞋，隨著嫣紅上了二樓。
嫣紅脫下衣服，露出美好身材的同時惡臭也飄散出來。
男人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後笑了，拿出更多銀子放在嫣紅前面「妳今晚我包了，這些不
夠我再請僕人拿錢來。」
嫣紅笑了笑不發一語，只是輕輕地把那些銀兩收好。
樓下的炭爐裡層層疊疊燒紅的碳落下炭灰，夜是完全的漆黑，除了嫣紅的白色燈籠還亮
著，其餘別家的妓女戶都熄燈了。
男人開口「我小時候曾在中原住過好一陣子，那時，沒有什麼煩惱的事情，我整天逍遙
自在，讀書射箭好不快活。」
嫣紅直直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依然微笑著。
「那時，母親總會做很多的吃食，有別於中原人吃的東西。而這其中有個東西我特別想說
」男人看著嫣紅
「那是叫做起司的東西，你吃過嗎?母親教過我，做法是這樣的，先把從奶牛取下的新鮮
牛乳裝在木捅裡，再放置於熄滅了一晚的木炭灰燼中保溫，並在奶中加入曬乾地稻草攪勻
，撒上鹽巴，靜置兩三個時辰，隨後取出稻草，蓋上蓋子，將木桶放在灶旁，不斷讓煙燻
三天，然後打開木桶，只看到上面浮著一層白色的水，倒掉，取出剩下的白色稠狀物，平
均用石頭壓在竹簍上，讓水分散去，一樣，放在灶旁，繼續不斷用煙燻三天，然後取出成
形的黃色塊狀物，放到地窖中熟成，過了一年，就可以吃了。」
「你知道一年後的起司會變什麼樣子嗎?」男人問嫣紅。
嫣紅露出驚恐的表情
男人看她不回答換了話題「後來我家破人亡，父親母親都給人殺了，一位年老的衷心僕
役偷偷將我運出關，回到開闊的草原上。」
「你應該是身長在這寬闊的世界中，不是在人們的勾心鬥角裡。」這是我出關後老僕和
我說的。
「從此，我就再也沒回到中原，直到最近。」
男人起身，走到嫣紅旁邊，彎下腰，從嫣紅背後取出一塊長滿藍色絨毛的圓餅。
「起司放一年後，外表長滿藍色黴菌，散發出腐肉的惡臭，」男人邊說邊從身上取出小
刀，刮去藍色的黴菌，
「除去藍色的黴菌後是鵝黃色的黴菌，散發出海鮮酸敗的氣味」男人把鵝黃色的黴菌刮
掉
。
「等到外表都清除乾淨後，只會剩下小小的白色圓餅。」男人用小刀取下一小塊放入口
中
「香醇美味，所有的味道都濃縮在這白色乳塊裡，淡淡的鹹味，含在口中軟化時散發出
山和海的味道，也是我故鄉的味道。」
「起司做法千百種，而這種做法正是我家祖傳的祕方起司，從未特別對中原人提起，除
了......」
「除了什麼?」嫣紅的眼眶含滿了淚水。
「除了當時在宮中的一位小宮女，母親教我的時候，小宮女就和我在旁邊一起看著」男
人將另一小塊白色的乳酪放進了嫣紅的嘴中。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嫣紅伏在地上抽蓄的哽噎著。
「我回來了，專程來找妳的。」
男人將嫣紅翻過來，看著她哭花的妝，親吻她的臉，然後是親吻她的乳頭，然後是親吻
她散發出那淡淡酸味鹹味的地方。
那天的月亮特別大別圓。
在映著月光的白雪上，男人抱著嫣紅走著，一步一步，雪上留下深深的鞋印，炭爐裡的
炭已經燒完了，慢慢的熄滅。
只剩下門口那寫著嫣紅的白色燈籠隨風晃呀晃，裡面的燭光也隨風晃呀晃。
其他的妓女們隔天沒看見嫣紅，都直說是月亮派人把嫣紅給接走了。
有時候，當妓女們看到那輪明月再次出現的時候，不禁都會羨慕起去享清福的嫣紅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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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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