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四象-三部-白虎守關禦劍芒-六章

看板story作者 (哈姆羊)時間7年前 (2017/03/28 21:55),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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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目前他的狀況如何?」建的體力一天不如一天,連講話都略嫌吃力。原本就瘦骨如 柴的身子,如今更加支離破碎,像是隨時會斷氣一般。 但是相反的,他的食量則越來越大,一開始他光聞到血液的味道就會作嘔,也幾乎無法 完整吃下一整個孩童的屍體。但是漸漸的這幾年,他開始感覺到無論如何進食都無法滿 足飢餓的本能。更別說是對於血的渴求,而一具屍體能維持理智的時間也跟著越來越縮 短,從一開始的三到四個時辰,到現在可能支撐不到一個時辰的情況。 他覺得自己不能這樣下去,於是他如果籥沒有要見他的時候,建就會拒絕進食,對他來 說自己的生命意義,就是活這幾個時辰也無妨。如果對他來說只有清醒才算是活著的話 ,他已經是逐漸凋零,即將死去的人了,這樣間歇的飲食狀況造成不知不覺中他的身體 越來越瘦弱,手腕和脖頸也產生了許多自殘的傷痕。 他已經不下多次詢問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苟延殘喘著?為什麼不能乾脆的放棄這讓人痛 苦的生命?但是他的使命感總是讓他卻步,這個家族,這座城,這個國家,有太多人太 多理由,讓他不得不這樣活下去。 「他的訓練幾乎要停止了。」說話的是嫣螭。「因為資質有限,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無法 突破的瓶頸。」 「這樣嗎?」建嘆了口氣。「籥果然…不是我的兒子吧。」 「誰知道呢?」嫣螭的語氣沒有憐憫或同情,而是冷靜中帶了些殘酷。「獬豸天性剛正 不阿,廉明忠貞。似乎沒有這種天真善良又隨性自在的子孫。」 「妳倒是很懂,不愧是蒼的女兒。」建冷哼了一聲。「…妳的意思是不如將石兵召喚術 傳給妳,是吧?」 嫣螭不語,建繼續說。「妳的眼神中充滿野心啊。」 「你有別的選擇嗎?」嫣螭的眼神微微閃過一絲徬徨,聽見自己說了個謊。「我已經得 到了兩本秘笈,只差斗大人那邊的了。」 「是我小看妳了。」建嘆了口氣,再睜眼已是悲壯的神情。「但是我寧可玉石俱焚,就 讓石兵召喚術就這樣絕跡,也不願傳給一個東國人。」 「即使這個家族,這座城毀滅?即使要忤逆墨武王的詔令?」 「聖上的詔令?」聽聞此,建也愣了一下。 「墨武王來信問候您的身體情況,並且詢問目前石兵數量,表示最近可能要增兵弓兵三 千,長槍兵三千,輕騎兵三千,步兵一萬,以援助東國內戰。」嫣螭將詔書遞給建, 滿意的看著他表情糾結而凝重。 忠貞如他,即使不為自己著想,也無法違逆王的意思。畢竟在他心中仍然是以國家大事 為重,墨武王對建來說又恩重如山,這可是所有北國人都知道的美談。看著他動搖的樣 子,她知道自己的話已經造成效果。 「期限是…明年。」 「我知道你已經沒有這個能力再行石兵召喚術。但是看來王居然也不知道嗎?」嫣螭靜 靜的看著他的表情。「目前東國內戰當中,緋雀女王為了東寧河下游的流域問題,決 定要攻打東國平息內戰,而墨武王目前觀望當中,還沒有確切出兵的打算。」 「因為石兵本身只能使用十年就會歸於塵土,所以本來每十年就會增兵一次,就算不是 因為戰爭需要,也有更新的必要。」建冷哼了一聲,表情冷淡。 「但是你剛才的表情卻不是這麼簡單。」嫣螭平靜的說。「要是真的如此,也不會在這 個時候開始讓籥學此法,你也必須勉強自身維持體力,以完成王的囑託。對吧?這詔 令明顯來得突然,估計應該還沒到十年大限吧?」 建沒有回話,而嫣螭也靜靜地注視著他,像是要逼著他開口。已經很多天了,嫣螭總是 待到他發作為止,冷眼看著他哀號痛苦懼怕的神情,不停地啃食自己的手指自殘,對她 來說好像是一種享受一般。他也知道堅持下去並沒有任何意義,他本來就是個將死之人 ,她無論如何都比他有更多的餘裕,能夠逼著他。「妳到底想怎樣?」 「我知道這功夫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成,而我的時間已經有限,只有一種方式,能夠 達成你我的願望。」 「我的願望?」 「你不是想讓我殺了你嗎?」嫣螭有些理所當然的表情。「籥善良但是軟弱,怕他一輩 子會有缺憾與陰影,你一直不敢開口。但是我跟這個家無親無故,被怨恨也無所謂, 是最好的人選。」 既然被她看透了,建也不打算辯解。「是什麼方式?」 嫣螭說,眼神沒有一點遲疑或懼怕,反而有一種不疾不徐的悠閒,稚嫩的臉孔充滿了奇 異的光彩與魅惑,她毫不猶豫的貼近他枯瘦的身軀,隔著柵門抓緊他的領口,滿意的看 著他倉皇的神色。「讓我吃了你。你的一切就都會是屬於我的了。」 *** *** *** *** 東翠那共有十四州,七十郡,兩百五十七縣城。近年民兵起義分為三區,從南方榮州的 松邊城串聯到梧州的五鴻城,是由天江為首召集民兵,一路往北部攻擊。杏州北方的鹽 野城與幽蘭谷則是以鉤鈐與罰為首,在雲頂高城的東北方靠東海沿岸作亂。最後是林州 的樹城,則是由陽門將軍底下的軍官頑為首,分化軍中勢力。 陽門將軍底下一些軍官因為頑的叛變而蠢蠢欲動,本分屬於鼎將軍麾下而漸漸往松的兒 子鴉方面靠攏的軍官,與屬於陽門將軍旗下的兩派人馬本來就多少都有心結齟齬,加上 叛變的情形推波助瀾,彼此關係就更為惡劣。 「本宮很感謝大人的忠告,但是…本宮不能走。」珀憔悴的臉孔透露出無奈。「就算民 兵真的攻進雲頂高城…本宮也沒有逃回西國的打算。」 「娘娘,目前情勢已經是岌岌可危了。」此軍官是原籍西翠那的陵,因為與珀是披毛犀 同族,因此對於珀頗關心。「朝廷那些佞臣假報情勢,讓王認為狀況已經得以控制住 。但實際上起義已經衍發成全國性的規模…衝進雲頂高城也只是遲早的事了。」 前陣子傳來緊急通知的傳令兵被王殺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提到民兵起義的事情了。 松被幾個臣子蒙蔽,天天泡在女人堆之中,根本沒有去在意反叛軍的空閒與心力。 「但是本宮無論如何都不能丟下王離開!」珀忍不住高聲道。 「娘娘到底要為了那隻孽龍犧牲到什麼程度?他何曾在意過您?何曾尊重過您呢?我們 西國人可不是這麼沒有骨氣…」陵也似乎忍不住大聲辯駁。 「大膽!」珀動了怒,氣得渾身發抖,面容也扭曲紫漲著。「來人!給我殺了這個對陛 下不敬的狗賊!」 「微臣也是為了娘娘好…!微臣就是天打雷劈,也不願意看到娘娘在這裡受苦!」陵咚 的一聲跪下,隨後任憑宮人將他拖了出去,珀轉過頭沒有再看他。 她何嘗不知道目前情勢岌岌可危?雲頂高城是因為位置高險易守難攻,又加上缺了個首 領,沒有一個能夠整合意見的出頭者與合法的繼承王位者,不然這裡就被那群烏合之眾 攻陷了。而松自上位後因為朝野壓力惴惴不安而寵信小人,耽溺後宮,她不在意這些, 他們是夫妻,本就應該患難與共。 她已經多久沒有跟王說話了?已經多久沒有看到他的身影?甚至連早晨請安拜見他都不 願意出席,總是連夜睡在別的嬪妃宮中,請求見面他也都無動於衷。松對於目前的狀況 他到底了解多少,用什麼樣的心態面對,她都無從而知。但是她從不願意懷疑他怨恨他 ,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的。 她前往王所在的經重金打造的傾顏宮,是將聚荷宮、華陽宮拆了之後重新拓寬成一座巨 大的宮室,每一根玉柱都是不同的通透玉石,呈現著斑麗華美的色澤,而宮室中的主殿 儀元殿是空下來專門給松使用,除此之外十六個側殿偏殿個個都奢華無比,金碧輝煌, 可比其他宮室的主殿還要隆重美麗。 裡頭連每一位侍女都特別挑選過,個個是白皙而標緻的美人,出入服侍都得穿上若隱若 現的紗質服裝。十六位嬪妃們更是東國數一數二的美女,個個嬌美動人、豔冠群芳。雖 然如此,每段時間松還會換一批嬪妃進來服侍,鮮少有讓松長時間喜歡的妃子能夠長久 待在身邊。 只有這座宮室她是不准許進入的,裡頭的嬪妃大多不把她放在眼裡,她只能託口信請舊 識的葛幫忙。葛充儀個性溫和,原本是花房侍女,因為長相出眾而被王選為嬪妃。 「娘娘。」葛走出宮室,看到了珀後微微敷衍的行了個禮。「嬪妾還醉得很,有什麼事 ?」 「本宮想要見王一面…」 「啊…娘娘。」葛微微皺眉,長長的指甲撫著自己的太陽穴。「王已經好幾天不願意出 宮,也不願意見任何大臣了。這個嬪妾也沒辦法啊。」 「所以也有過其他大臣來找過王嗎?」珀問。 「是。」葛嬌美的臉孔上明顯不耐煩的表情帶著些許懼怕。「之前某個大人要瑀昭媛帶 進去的書信,大約也是戰事一類的。王看了之後動了大怒,後來甚至將她五花大綁活 活餓死呢。」 「但是…」珀緊張的握住了葛的手。「拜託妳…就幫本宮這一次吧。」 「娘娘…嬪妾也幫不了娘娘的!」甩開她的手的葛,搖搖頭。「請別為難嬪妾了。」珀 看著葛轉身就要離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只得心一橫,撞開柔弱無力的葛,往宮 內衝了進去。 兩個侍衛在後面追著,珀像是無頭蒼蠅一樣的到處翻找著,終於順著聲音找到了儀元殿 。儀元殿中的牆壁均是絕美澄透的琉璃。雖琉璃在宮中還算常見,但是這麼精細的巧工 ,這麼艷麗的色澤與透明感,珀都是第一回見到,她看著殿中央的溫泉池水中,松與四 五個女人一同戲水玩鬧,荒淫縱慾。女人們狐疑的看著來人,甚至看反應似乎連珀這個 人是見都沒見過。 看著荒唐的場面,珀忍不住哀泣,都這個時候了,王倒底是執迷不悟還是根本寧願玉石 俱焚呢?「王…」 「妳到這來做什麼?」看了來人,松明顯的露出鄙夷的神色,才沒有幾年的時間,松已 經有著顯明的老態,不知是否是縱慾過頭或是飲酒過量,他的臉色並不好,雖然身子 並沒有明顯改變,但是凹陷的雙頰看起來眼睛有些凸出,表情也不似從前明朗深刻, 而是有種陶然的恍惚感。「誰准妳進來的!?」 「…臣妾有急事…才私闖傾顏宮,請陛下恕罪!臣妾…」 「滾出去!」松不聽她說話,開口就是大罵。「來人!馬上把那個醜女人趕出去!本王 看到妳就覺得噁心!」 從未被如此辱罵的珀也動了怒。「陛下…!反叛軍已經在城下了!您還…」 「滾出去!誰再讓這個醜陋的瘋女人進來本王就殺誰!」根本不打算聽她說話的松執出 酒杯,砸中了珀的額頭。那酒杯是秘色瓷所製,翠色如冰而質地清脆,砸中了珀後馬 上應聲碎裂,珀幾乎不敢相信松會這樣對她,撫著額頭被兩個侍衛拖了出去。 躺了兩天,她仍然不相信松會這樣對她。松本就不喜歡她的長相,她知道的。但即使如 此,也從未當著她的面說過她長相醜陋,從未對她動粗,果然是因為她已經是不能利用 的人了?當上王之後他就不願意再偽裝了?為什麼這麼明顯的事實,她卻一直看不透呢 ?為什麼她還存有一絲期望,認為他會念在兩人多年情份而給她基本的尊重呢? 到了最後,他寧可醉生夢死也不願面對現實,不過她也是一樣,寧可相信自己心中的假 象,也不願意面對她是因為醜陋而孤獨的景況。 她壓抑著顫抖的身子,花了很長的時間冷靜之後,坐在書案上提筆寫了一封信。寫畢喊 了侍女荊。荊屬於西國羚族,長得清秀,當年與珀一同來到東國,是她最信任的親信。 「妳的腳程快,親自上一趟西北林州北城,把這封信交給梗河。」 「梗河?那個昭武校尉梗河?」荊似乎也很意外。「娘娘…那裡到處都是反叛軍的人呢 。」 「是的。」就連梗河和陽門,都也在伺機而動,她都知道的。「妳拿著本宮的令牌去, 他們不會對妳怎麼樣的。」 荊點點頭,但仍然有些顧慮。「奴婢下午就啟程。但是娘娘在宮中沒人照顧…。」宮中 侍女甚多,但是自從心過世之後無人整頓義春宮的侍女狀況,變得參差不齊,許多侍女 不恪守本分,只想打扮的花枝招展,希望哪天被王選為嬪妃,能夠享受榮華富貴,而這 樣心態的侍女大多非常看不起來自西國的珀。 一方面看不起她的長相和稀薄的君恩,另方面即使服侍得當,跟在珀身邊也不會有出頭 的一天,做事就更加不上心。珀又何嘗不清楚這樣的狀況,漸漸身邊來的來去的去,最 後就只剩下荊一個丫頭。 「本宮不要緊。」珀的神情堅毅而淡漠,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 *** *** *** *** 「好久不見。亢。」此時眼前這個女人已經完全不像靜了,她的眉宇之間充滿著殺氣與 戾氣,嘴角逸著閒適卻輕藐的笑意。她的全身上下發出了金色與黑色的煙霧,纏繞了 整隻右手臂,隨時可能要滿漲的殺意與瘋狂使得她的手不停顫抖著,看起來相當恐怖 。 「光。」亢驚訝的看著靜,無法想像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金羅剎裡頭的靈魂被釋放的那天夜裡,他似乎是接到了感應般的驚醒,連夜兼程的趕到 她的身邊。他不斷的後悔再後悔,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金羅剎會在靜手中?為什麼柔弱 如靜會意外的握住刀柄欲揮動這把大刀?但要是他沒有將之售出,要是他大膽告訴靜他 們的關係,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副局面? 這是這世界上他唯一在乎的人,亢不想要她受到一丁點傷害。他渴求血液,熱愛殺戮, 不願意放過任何作亂的機會。一般情形下除非靜死,他的靈魂才會離開,這樣的狀況讓 他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沒想到你會變成這副德性。」她看著他空蕩的左邊袖子冷笑著。「誰要你這麼 意氣用事呢?有我在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亢沒有接上話,只直勾勾的盯著跟浮萍一模一樣的臉蛋看。「放了她吧…靜是無辜的。」 「怎麼?心疼你的女兒嗎?」靜笑著接近亢,突然衝向他擊出一拳,巨大的冰氣如同暴 風雪一般的擊向亢,而亢也馬上單手抽劍,露出懷裡冷澈的劍光,硬生生地接下了這 一擊,看似電光火石間有著無畏懼的從容,但他的劍柄與劍鋒卻也因為這一擊力道而 震顫不已。 「除非我死,我絕對不會放棄這麼好的宿主。」 「一切是我的錯,你殺了我,放過她吧。」 「你以為殺了你我就能滿足了?」她獰笑著,惡毒的神情讓人渾身發冷。「你們家族一 脈污辱我,凌遲我,我的確恨不得將你們碎屍萬段,但是絕對不只這麼簡單。我要殺 光所有人…讓這個世界陷入黑暗與混亂。」 亢經由司怪大人的告知,知道光的能力雖然強,但是目前還不能發揮完全。兩個靈魂住 在她的身子裡使得孱弱的靜幾乎不堪負荷,造成平時昏睡的時間異於常人的長。此時光 一定很心急,一方面希望盡快恢復能力,二方面還要在完全侵蝕靜的靈魂之前安守本分 ,才能在性命無顧慮之下將能力發揮到極致。 「要阻止我就殺了我吧。」而光之所以會挑釁他,只是因為知道亢與靜的關係特殊,知 道他不可能下得了手。「只可惜你做不到。我陪在你身邊幾百年了,怎麼會不知道? 看著我,你不會想到浮萍嗎?」 「住口。」再聽到浮萍這個名字,亢的心還是狠狠的抽痛著。 「相反的,我認為你應該要保護我啊。」光倚著亢的臂膀,換上一個天真而和煦的笑臉 ,滿意的感受亢的抗拒與不滿,使得光眼底的陰冷與威脅更加深沉。「你對我好一點 ,我或許會考慮晚一點殺這個天真可愛的女孩,爹爹。」 「或許不是我…但即使要將你與她一同斬於刀下,我也絕對不能忍受你的存在。」亢握 著刀柄的手更緊了一些。 「這是我要說的話。」光冷冷的斂起笑容,轉頭便離開了。 *** *** *** *** 靜感覺自從上次的事件之後,雖覺得身體並沒有強烈的病痛,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受傷 之後就常常昏睡,非常的疲憊倦怠,而且昏睡時總有許多夢境,真實得像是發生在自己 身上一般。 一開始她總是夢見像是照鏡子一般的與自己對話,但是鏡子裡頭的她似乎不太友善,雖 然對話的內容她記不得了,但是對方的表情總是冷漠而生疏,明明是自己的臉,她卻好 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樣。 但是漸漸地她開始理解對方說的話,知道了他的故事。他告訴她他叫做光,是寄宿在金 羅剎裡頭的惡靈,他想要佔據她的身體,殺更多的人,他內心的仇恨像是會吞噬一切, 連她的意識也經常因為他的恨意與激動而漸漸模糊起來。 每次與光對話之後,醒來時她的意識總是遊走在迷濛之中,過好一陣子才能夠完全清醒 ,而才要清醒沒有多久,卻又會被疲倦給逼得不得不繼續睡。她好害怕再次沉睡,下次 醒來是不是又會更加恍惚?是不是她就要被光給取代了? 某天她醒來的時候,感覺到溫暖的擁抱與憐愛的吻,不是策,這人是誰?發現不是策的 當下,她背上瞬間起了惡寒,感到不安與憤怒。而眼前模糊的影像慢慢的清晰,她才發 現似乎是空?她意識到的瞬間,舉起手不分青紅皂白也不管方向前後的就奮力的給了他 一巴掌。 「醒了?」接過了她的手,空露出了慶幸的微笑。「妳是靜吧?」 「廢話。」她又急又氣的瞪著空,才發現一旁有好多人聚著。司怪大人、昴大人、觜大 人和參大人,連芙蓉兩姊妹都在,她一時羞紅了臉,不知該如何反應。 「小姑娘,沒時間讓妳顧及面子了。」司怪大人的表情凝重著,似乎根本不容許她花時 間害羞發脾氣。「妳應該很清楚,妳的身體裡頭有另一個惡靈,光的存在吧。」 「…是。」靜點頭。 「他再沒幾天可能就會將妳的靈魂吞了,妳一定要記得我接下來說的話。」靜聽著這話 恍惚了半晌,努力讓自己集中注意。 「光的意識雖然能夠跟妳對話,但是你們享有不同的記憶。」司怪大人從懷中拿出一張 符咒。「等妳睡了,我會將這個咒語植進在妳的身體裡頭,讓妳免於受他的侵擾與傷 害,我們不會讓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然妳也一個字都不能對他透露。」 「策呢…」靜遲疑了一下,看了司怪與昴的沉重神情,仍忍不住開口詢問。「他還沒有 醒嗎?」 「他狀況很好,這兩天已經漸漸醒了,只是剛剛才服藥睡下。」空拍拍她說,「不用擔 心,只要將光處理掉之後,你們一定見得到面。」 「我要去看他…」靜搖頭。因為拗不過她的性子,芙蓉二人才扶著她到隔壁書房探視策 ,好一陣子才回到房內休息,沒多久就睡得不省人事。 「就這樣睡了?」觜一臉狐疑的。「她真的有理解司怪大人說的話嗎?」 「根據芙的計算,目前她只能醒來不到半個時辰。」空叮嚀著芙說,「芙,每天靜醒來 ,只要確認是靜,剛剛的事情要再想辦法多次跟她說,讓她銘記在心,否則一旦讓光 知道我們的計謀,靜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奴婢明白。只要根據司怪大人剛剛的話就可以了嗎?」芙點點頭。 「這幾天是關鍵。」這時候,本來還在房內休息的策從外面走了進來。「待時機成熟, 我就會讓狼蛛接近,到時候把兩件事情一起處理掉。」 「只有這個方法了嗎?」昴回頭看著策,臉色陰鬱。 「狼蛛的能力太強,硬碰硬的話恐怕我們也都不是對手,更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這是 唯一的方法了。」策搖頭說。「昴大人也是一樣的想法吧?前幾天的事件實在不能再 發生了…」 比武大會的賽事已經逐漸進入核心,那天正是確認八強名單的日子,觜與昴是典禮主持 ,安穩的結束了當天的賽事,正準備散場結束時。一名紫色長髮的女子從人群民眾看台 一躍而下。 她身著黑色長衣,裙襬飄逸,赤足的她腳底都是泥沙。美艷的臉龐上卻有著空洞的表情 ,不停地像在找尋什麼似的左顧右盼。當時賽場已經封鎖完成,一旁的侍衛上前阻擋並 詢問場邊亂入的女子,只見女子什麼話也不說,手一伸起,白色的絲線便噴射纏繞住兩 邊的侍衛。 「這是…!」昴警覺到異樣,倏的抽出長刀張開翅膀飛了過去。「是狼蛛!」與策一同 研究且在大漠中追捕許久的目標一直沒有下落,原來長相是這個樣子,他全身繃緊, 不敢有一絲放鬆。 突然的攻擊讓那女人措手不及,她被昴強大的氣勢給擊得倒退三尺,但是隨即站穩了腳 步,伸出手阻擋住昴的攻擊。「滾開!」她的聲音粗啞且低沉,聽起來像是用力擦弦的 二胡般刺耳。她所揚起的氣旋威力驚人,昴從來沒有碰過這樣的奇妙屬性和能力。 昴在西國也是一等一的強者,力大無窮,居然無法動她分毫。觜看情勢不對,馬上衝上 前去制止,雖不能飛翔,但是羚族的腳程也是一等一的快。她揚起六弦龍首扎木聶琴, 用力撥弦,造成了一陣陣強大的音波氣旋,觜不敢手下留情,這裡的觀眾如此多,要是 沒能夠置她於死地,有可能會造成更多的傷害。但那女人的速度極快,眼看此波攻擊凌 厲,馬上收手,往後方逃走。 民眾們則全然不知發生什麼事情,只是看著場邊又是氣波又是音波的電光火石,本來要 離席了卻又依依不捨,紛紛叫好起來。 「哪裡逃!」觜與昴衝上前去,但是那女人頭也不回的逃進人群之中,速度之快,竟一 下子就不見蹤影。昴憤恨不已,找了半天終於放棄,可惜此機會就這樣流失掉。「可 惡…」 「大人!」一旁的侍衛叫喚,才發現剛剛兩個被白絲纏身的侍衛,已經全身潰爛血肉模 糊,看得讓人怵目驚心。 「去找!」昴下令,命侍衛趕緊分成幾隊下去搜索,並且盡快疏散民眾,避免造成更多 的傷亡,但是卻怎麼也找不到她的身影。後來侍衛們在宮門口的柏木林區後方看到了 一個大洞窟,而且外觀與土壤的狀態看得出是新挖掘的,估計狼蛛是用此方式逃跑的 。 後來加強了宮禁與賽事周圍的守備之後,卻再也沒有看見她的身影,也是那天,策醒了 ,找了昴和觜討論接下來的狀況。 「我請她遠離都城。」 「那隻狼蛛竟然聽你的勸告嗎?」參很訝異的。 「即使她想接近,我也會知道位置。」策早在之前就恐慌的發現自己也有以腦內的聲音 與那隻狼蛛互相溝通的能力,他日積月累的變化,連上次的十五月圓之夜的幻獸他都 無法克制,這些都證明了這個自己不想承認的事實─他已經變成了蟲族。「她那天會 出現,是因為知道我似乎受傷了想要確認我的情況。」 那天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他幻獸之後竟連自己都無法控制,不停攻擊傷害靜和侍從們, 幸好他的幻獸並未完全,他的甲殼是新換的,所以金羅剎還能夠傷害得了他,不然後果 簡直不堪設想。 所幸靜到目前為止仍然不清楚他的狀況,這樣也好,免得他還要在最後階段有太多牽掛 或割捨不下的感情。他嘆口氣。 「所以你也知道她的目的嗎?」 策點頭。「她想要繁殖蟲族,重新建立已經毀滅的地下城市。」 「一旦地下城市被重新開啟,對於四國所有的靈獸都是一大威脅。」觜聽著面色也凝重 了起來。「但是我們要有後備方案,要是此計策失敗了,也不至於造成危險才是。」 「我跟司怪大人討論過,逼不得已的話,最後的辦法就是按照古方,以岩漿來抵抗,蟲 族的堅硬外殼懼怕岩漿。不過如果要動用這種非尋常的高熱比的岩漿,就要找南國的 鳳族的最高首領丹翡。」策說。 「不對!」沉思中的昴聽到了丹翡的名字之後,突然恍然大悟。「策,銀死前是不是給 了你一串手鍊?」 「什…」策不解的點點頭,看著手上的紅色珠鍊。這是先王死前給策的,他一直掛在手 上,這一串紅澈通透的珠鍊看似紅瑪瑙,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又因為是王 送的,所以從未仔細查看過。他半信半疑的將珠鍊卸下交給昴。 昴仔細端詳之後,果然在手鍊尾端的裝飾珠上發現了咒文,「沒有錯。你看,這串手鍊 就是岩漿波。這是丹陽送給先王的定情之物,銀戴在身上很久了,肯定是不知從哪知道 了這件事情,想到最後的辦法能夠用岩漿來處理吧。」 「包括你嗎?」參問,表情稍微的有些不滿。「你不也是蟲族嗎?憑什麼我們要相信你 會幫我們去滅掉那隻狼蛛呢?」 「你什麼意思?」觜回頭瞪了參一眼。「策自己也會因此而賠上性命,這你難道不知道 嗎?」 「那又如何?這樣你們就無條件相信他說的話了嗎?把那隻狼蛛引來會造成多大的危險 ,你們也是知道吧?要是引來了卻沒有滅掉會造成什麼結果?」參擺擺手。「還有, 為什麼我們還得要湊合上靜和光的問題?讓他們自生自滅不就好了?」 「光要是覺醒難道不會造成我們的問題嗎?」觜聽著更覺得不滿。 「說起來不都是東國的事。東國的妖靈東國的人,與我們何干?」 「這串珠鍊交給您。」策沒有聽進參的冷言冷語,對昴說。「如果真的沒辦法,請不要 猶豫,連我一起殺了。」他的眼神沒有動搖與不安。 「你…。」昴一臉悲烈,重重的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靜的。」 *** *** *** *** 第六章人物表 罰:反叛軍之一。 頑:反叛軍之一。 陵:原籍西國之東國軍官。 葛:松的充儀。 瑀:松的昭媛。已故。 荊:珀的貼身侍女。 -- ◢◣ ◢◣ ◢█████◣ 馬祖南竿‧三隻腳民宿 ███████ https://www.facebook.com/SanZhiJiaoMinSu ██╰┴╯██ ◥█████◤ 貓咪‧閱讀‧人文‧民宿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22.116.81.48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story/M.1490709338.A.1C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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