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四象-三部-白虎守關禦劍芒-四章
第四章
西國的比武大典隨著宣布舉行的巨大銅鑼聲正式敲響，震天動地的鼓聲隆隆，吶喊人聲
也響遏行雲，各部族派了許多頂尖好手，聚集在會場當中。會場辦在宮內的賽場，緊鄰
著西側城門，並且開放民眾進場觀賞。
主辦為原本高爐城中先王的重要大臣，策、婁、昴、胃、觜、畢、參，七眾臣一字排開
，看起來威風堂堂，氣勢逼人。司儀是觜。她是七眾臣中唯一的女性，個子高挑美麗，
橘紅色帶著西國常有的自然捲長髮，飄散在柔美的臉孔旁。觜有著成熟從容的表情，是
羚族的族長，也是西國唯一一位女將軍，武器是六弦龍首扎木聶琴。
比武大會的盛大賽事，吸引了西國國內眾多好手迎賽，從外圍的初賽到決賽，總共需要
約三個月的時間，今天的開幕大典更是吸引了不少民眾前來參加，西側城外也熱熱鬧鬧
的擺滿了攤販和小吃。
開幕大典結束後，初賽正式開始，看台上雖仍然人滿為患，但是也漸漸因為典禮的結束
後較沒那麼擁擠。幾位大臣稍作休息後，準備回府回宮，或是在中央看台上隨性的觀看
比賽。
「你還好嗎？」靜好不容易能夠到策的身邊，擔心的看著策臉上汗涔涔的蒼白一片，他
今天是不是不舒服呢？偷偷的捏了一下策的手，策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好幾個月了，策對她總是冷冰冰的，像是回到了剛結婚的時候一樣，雖空說要她不動聲
色與他正常相處，靜卻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回到原本的狀態，只能盡可能的照顧關心他的
健康。
今天第一天的賽事重點將會放在銀虎王的七子─節與孟極首領─鈺這一場上面。節是銀
虎王眾兒子中身材最為壯碩的，肌肉發達孔武有力的他手持巨斧，綁著黃色頭巾與碎鈴
。而孟極首領鈺則是不亞於他的健壯身材，是漂亮的倒三角形，孟極又稱雪豹，速度快
而俐落，主舞長槍，個子稍高一些的他眼神銳利而飽含殺氣，身上的花斑點非常顯眼。
「這下可有趣了。」參是一隻猿猴，長相尖嘴而雙眼非常靠近鼻樑，雖然總是笑咪咪的
臉孔，看起來卻有點奸險的樣子。他對靜總是很有興趣，打量的眼光常常讓她覺得不
太舒服。「公主知道貓類型靈獸的特點嗎？」
靜往後退了一步。「不知道。」
「參大人的意思是說，這類型的靈獸普遍爆發力強但是耐久性不夠。所以比賽很快就會
結束的。」空從旁邊走近，拉著靜離開參的身邊。
「哦，這不是空大人嗎？沒想到策大人的度量還挺好的，容你們兩個在那邊卿卿我我。」
參抓著臉頰笑得詭譎。「早知道公主殿下那麼開放…」
「參。」昴從旁經過，一手拍著參的肩膀，力道重得參的肩膀都發疼。「早跟你說過，
你這是病，一看到女人就胡亂發作，稍微節制點。當心夫人們又要發脾氣了。」
「昴大人…」參也不敢多說，只能訕笑著緩緩退至一旁。
「妳別在意，這隻猴子只是單純好色，並沒有惡意的。」昴像是父執輩一般的溫暖與關
懷，靜一直很崇敬他。「也別太禮貌對他，以免讓這隻死猴子認為有機可趁。」
與昴大人道謝後，空與靜稍稍使了些眼色，兩人便離座步至離主看台稍遠的民眾看台，
「前幾天我去了司怪大人那裡，不過他老人家嘴巴緊得很，什麼也不說。」
靜躊躇了半晌，也將司怪大人說過，策體內有野獸的事情與空討論。
「不過…上次的月圓時的情況，我找到了府內看守的侍從，他們說那天晚上的確有聽到
特殊的動靜，似乎他在房內自言自語的樣子，語氣非常激動。我想這兩天也快要月圓
了，因為我也必須閉關修練不能就近觀察，但是妳可以想辦法偷偷接近。」
「好。我知道了。」靜點點頭。
「但是妳一定要小心安全。雖然修練期間都會有結界控制，但是一旦狼族的人發現周圍
有人都會具有攻擊性，千萬不要受傷了。」
場上鈺的長槍攻勢凌厲，每一槍都帶著破風之聲，速度不及對方的節已經傷痕累累的被
打到場邊，勝負幾乎已經顯而易見。只見節用力揮出自己的巨斧，但是因為用力過猛，
又加上鈺之前的攻擊斧柄已經碎裂，導致用力一揮斧頭的部分與斧柄便分開斷成兩截，
重達好幾百斤的鐵製斧頭便直直往後方的民眾座位看台飛去。
「小心！」空看著飛過來的斧頭，抓住靜護住。只見刀光一閃，靜的頭埋在空的肩膀處
，許久才敢睜開眼睛。她只看見了策擋在他們的前面，原來巨大戰斧頭在非過來的時
候竟被策的長戟刀瞬間劈得粉碎，斧頭像是細沙一般散落紛飛，一旁觀看的民眾傻了
一陣便歡呼起來，情緒隨即沸騰。
勝負已分，裁判群已判定鈺得到勝利，順利晉級到下一局。
策回頭看了一眼兩人，有著難解的複雜表情，但那樣的表情只是一瞬間，他馬上轉身離
去。空拍拍靜，靜便急忙追了上去。「策！」
走了好一會兒，他才因為靜的呼喊而回頭。本來話就不多的他，加上蒼白的臉色看起來
更加有距離感，靜仍然戰戰兢兢的開口，並且牽起他的手。「你還好吧？你的臉還是很
蒼白，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沒事。」策說，像是著火一樣的甩開手，繼續向前走。「別碰我。」
「為什麼…？」靜有些受傷，急急追著他的腳步，「你不要什麼都不說好嗎…？」
策看著靜擔心的面容有些惻隱，卻仍然想要離開。靜一時也忍不住怒氣騰騰，跑上前去
拉住他的肩膀，「你以為…讓空來照顧我，我會開心嗎？」
策終於因為這句話停下腳步，抬眼看著靜，表情也有了動搖。他的確是氣極了才會出手
，難道哥哥沒能力擋下那斧頭嗎？是他自己開口要空好好照顧她的，但是看到兩人走得
這麼近他卻又後悔了，「妳認為…我就開心嗎？」
「那就不要把我託給任何人啊…」靜抓緊他的胸前領口。「拜託你…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了…？」
「…我不能說。」策知道靜的性子，說了只會讓事情更糟，要是抓不到那隻狼蛛，他也
不見得會活得更久，而更會造成許許多多的民眾百姓受害。他早在知道自己的狀況時
就已經下定決心，他的命不是自己的，是這個國家的。
靜得不到答案有點傷心，但是看著深沉的策的眼波，似乎也明白了他內心的無奈與痛苦
，她決定不再追問，但是她也沒有打算坐以待斃。
她想要找到能夠幫助他的方法。
＊＊＊ ＊＊＊ ＊＊＊ ＊＊＊
柳與翼正對坐著辯論，針對王的「借太陽予北國」之說，兩人似乎有著很大的歧異。柳
是一隻淺灰色的獐鹿，較為年長的她雖然個性溫文，但也看起來相當固執，又因為是先
王愛戴的臣子，說話有些自視甚高的態度。翼是紅黑色相間的水蛇，與星差不多年紀，
因為做事明快利索，不愛拖泥帶水。兩個女人自百年前一直都個性不合，針鋒相對。
柳的語氣沒有一絲的不耐煩，但是表情上卻是大大的無奈和不屑，對於沒什麼氣質又不
講求禮貌的翼，一直都很不喜歡。「剛剛臣已經說過了，先王當時體力較弱，又剛生孩
子，才會造成幻日失敗。」
「但是從幻日咒內文上面看起來，根本當初就已經缺乏了太陽星命格的條件啊！先王的
命格是紫微坐命，右弼同宮。你們這些常卿都督們難道不用看過基本典籍嗎？」翼講
話總是尖銳直接，典型的南國性格。「這個條件不符合，要如何行使幻日？」
「翼大人，方才明明就跟您說過了。天社大人說，命格太陽星不符可以用紫微星來代替
，紫微星象徵至高無上的尊貴之星，哪有不成的道理！？」柳也似乎生氣了，忍不住
大聲了起來。
「天社大人根本不懂命盤！」翼也跟著大聲。「你們這些人居然還隨之起舞…先王的命
就是給你們這些…」
「好了。兩位也消停些吧。」星在一旁聽得話題越吵越烈，忍不住勸道，對於兩人的聲
量似乎也覺得有些厭煩，雖然翼是舊識，但是火爆脾氣仍然讓他頭疼，他稍微難堪的
拉了拉翼的袖子。「翼大人…這裡不是吵架的地方，妳少說兩句吧。」
「星大人…這可是關乎王的性命，臣能不小心嗎？」翼回嘴。
「臣難道不是為了陛下著想嗎…」柳也馬上恭敬的行禮。
「本王請妳們來，不是來吵架的。」緋靜靜的在一旁，聽了半晌仍然有些疑問與不解，
表情上沒有太大的起伏，只是抱著書卷閱讀。「殿外還跪著一大群妳們各自帶來的學
者，給人聽了多不好意思。」
「臣知罪。」兩人只能趕緊跪下，只見緋輕輕放下書本，撥弄香爐裡頭的煙灰，一句話
不說。現下正是蘭月，殿內卻因為王的沉默而瀰漫著涼颼颼的氣息，前陣子緋剛聽嘲
風說了紺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擔憂，明明在討論別的事情，心中卻還是惦記著。
嘲風說，紺的靈力和屬性似乎有暴衝的趨勢。前陣子練武的時候失手將整座宮室給冰封
了，花了好長時日才處理好。訓練的太保肯定紺的實力，認為她是千萬年難得一見的奇
才，只要稍加修練控制，便能達至頂尖程度。使得緋心情複雜，怕是怕紺會像從前的她
一樣受到很大的壓力。
看著紺稚嫩的臉孔，天真無邪的笑容，她也開始希望她們只要平安健康的成長，就算不
坐上王位。她嘆了口氣，她竟在孩子上有著如此軟弱的性情？
「一個說是命格，一個說是體力，總之都是失敗了。」緋沉吟了半晌終於開口，將一片
橘子皮丟進香爐裡頭，這些橘子還是墨送給她的禮物呢。「如果本王不用幻日咒呢？」
「不用幻日咒？」
「幻日咒至今沒有成功過的案例不是嗎？一切典籍都是建立在假說之上。」緋問，「如
果只是借日呢？收取太陽再放到北國的天空，會比幻日咒來的容易嗎？」
「收取太陽…？這樣的做法臣是第一次聽到。」翼說。
「對，收取太陽至體內，這件事情在本國典籍紀載也只有成功過一次，就是在母胎中的
本王曾經這樣做過。」緋說著，手輕輕撫上頸項上緋紅色的玉珠項鍊。「本王還在孕
肚裡頭自然是完全沒有記憶，只知道這件事情造成了母親的身體大大損傷，差點連命
都賠上。」
「臣記得…當時已大腹便便的先王、公主絳，與當時的側君樺一同在宛歌宮的驚鴻閣玩
耍，後來就發生了意外。」柳仔細思考著。「因為當時臣就在殿外候著，跟當時的天
狼、弧矢兩位大人在一起。」
「妳請兩位大人來一趟，本王想知道當時的情形。」緋低垂著眼廉說，「可惜絳與樺都
已經被本王所殺。一旁的宮人也要試著問問看了。」
「臣去查一下當時的宮人…」星說。
「那臣去找當時有說出預言的仙人。」翼在一旁有些悻悻然，想了一下說。「聽說他長
時間都於焦州的大德寺侍奉，不知是否還在世。」
「去吧。」緋說，感覺到殿內的氣味因為橘皮丟進香爐裡頭焚燒的關係，而漸漸清香悠
遠，似乎心情也輕鬆了一些。近年來由於天氣因素收成較好，她雷厲風行的推行農耕
相關政策，為的是餵飽每個人民，她為了眾多人民走到這一步，連私情都可以捨下，
她絕不輕易放棄。
＊＊＊ ＊＊＊ ＊＊＊ ＊＊＊
這天響終於見到了黛螺，雖說他多次來這間客棧和後面的河岸尋找都未果，幾乎已經放
棄。但上次剛好經過時發現了青被抱在客棧老闆娘懷中，因此今天又來找尋，想說能不
能看到她的蹤影。
但他多看兩眼青，他就被抱了進去，看來這家客棧的人很防備也很保護他，轉頭他就這
樣看見了黛螺，看著她在客棧裡頭忙進忙出，收拾碗盤，他沒有叫住她，知道她一切安
好已經足夠。看著她包住的頭髮和臉上的疤痕，響覺得心疼不已。經由七娘提點發現響
後，黛螺便順手拿了兩個水桶，帶他到後面的河畔，咸剛好也在那裡，稍微提防了一下
這個陌生的男人。
「妳沒事太好了…」響幾乎欲泣的表情，用力的抱住黛螺。
「對不起…我休息了好一陣子才在這間客棧工作…」黛螺的眼眶也泛著淚水。「我也擔
心會連累到你，所以沒特別去找你…」
「我知道，我也想過妳可能是躲起來了。」響放開她安慰道，因為不想讓她太難過，只
大致問了她當時情況。
「尾大人與天江大人他們都平安嗎…？」
「怎麼了…？」黛螺一問出口，響似乎就這樣沉默了下來。她免不了心頭一驚，背上倏
的爬上惡寒，「難道他們…」
「黛螺…這也是我一直要找到妳的原因，我一定要跟妳說清楚。」響的表情卻不是她想
像的那樣，而是帶著滿滿的歉疚，「遠羚的父親，天江大人是民兵策劃起義的起頭人
之一…」
「你說什麼？」像是冷水從頭上澆了下來，黛螺驚嚇得說不出任何話。「但是遠羚她…」
「我也是這次回榭州城中，聽舅母她們說才知道的。」響的表情有些難過。「他自前段
時間就消失不見，原來是隻身前往了林州，目的是鼓吹陽門將軍叛變，欲從西北方往
南下攻回雲頂高城，但是據說此提案失敗了，於是他轉聚集人民在地方上鼓吹起義。」
「現在天江大人人呢…？」黛螺急急的問。「他知道了嗎？遠羚的事。」
「他已經知道了。」響的表情更加惻然，幾乎不敢直視她的雙眼，「但是他自責難過之
餘…竟然把所有過錯都怪到妳身上去，說…妳是罪人的女兒，說一開始就不應該幫妳
，而連累了蒲和遠羚，因此妳可能還活著的事實我並沒有跟他們多透漏。妳一定要小
心安全，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妳在這裡。」
黛螺低著頭一時無語，響更是擔心的抓著她強調。「不是妳的錯，黛螺。妳千萬不要這
樣以為。」
黛螺點點頭，但是抬頭時默默的已經兩行清淚掛在臉頰上，響只能擁緊她，想給她多一
眼勇氣與安慰。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絕對不能把青交給天江大人。」黛螺抹了抹眼淚說，「不
管是因為貴族身分而被誅殺，還是用來當作爭位奪權的工具，我認為都不是什麼好事
。但是請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長大成人，請不要接走他。」
「妳放心，我也是同樣的想法，所以按照妳的方式做吧。」響苦笑著，不自覺再她肩膀
上的手握得稍微用力了一些。「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妳會對青不利。妳很堅強，如果可
以我也希望陪在…。」
「謝謝你。」但是她馬上低垂雙眼，似乎像是故意避開他直視過來的炙熱眼神般。「但
是你不要再接近這裡了。對你對我，或對青，都不是好事。」
「我知道了。」他點頭，沒有再多說一句，緩緩將手放下。是啊，他一直都知道的，對
黛螺所釋放出的喜歡，總是不會有任何回應的可能。或許如蒲說的一樣，她的過去太
過於沉重，無法背負她的過去，就沒有資格談喜歡。
雖然只是淡淡的好感，不過連說出口的機會都不給他，像是不想給他造成任何遺憾，也
像是根本不願意面對。這應該是屬於黛螺的溫柔，或是殘酷？他已無法辨別。「妳好好
保重。」
咸一直在後方將之前砍下的木柴曬乾，看著兩人仔細話別後，在黛螺身後隨口說了一句
，「這個人是好人嗎？」
「嗯。」黛螺的唇角泛起淺淺的微笑，回說：「總是很溫柔很照顧人，無可挑剔的好人
。」
「嗯。」咸看著她漫不經心的回應，而黛螺似乎還有些依依不捨地望著響遠去的身影。
「我似乎總是被這樣的人喜歡，響是，蒲也是。」許久，黛螺才揚起頭，回頭從河畔提
了兩桶乾淨的水。「但是我實在不配。」
＊＊＊ ＊＊＊ ＊＊＊ ＊＊＊
「您願意見我了嗎？」嫣螭盼了許久總算收到了淵的通知，因此趕來見面。這個地方不
是原本約定的地點，而是在府邸附近的一個叫做白嶺洞的地方，是一處奇幻的洞窟，
洞窟內主要是花崗岩脈，也參雜了些許石英片岩與夜光壁石，因此到了夜晚也是熠熠
生光，此處也因溫泉地熱的關係，非常溫暖宜人，且淵在此設有機關，生人誤闖容易
掉入陷阱，因此對兩人來說是非常安全的場所。
他將機關與她說明之後，定定的看著這個女孩，明明這麼年輕為什麼能夠城府如此深沉
呢？他知道她小小年紀就因為國內政變而失去了手足與父母，這就是主要的原因嗎？還
是因為宮廷內王室間勾心鬥角，造成她不得不長大？
他想起湞。因為家裡窮困，因為幸福都得來不易，所以不安所以貪婪，無論建大人對她
如何的好，無論多少財富在她手上，她仍然永不知足。
「把劍撿起來。」淵過了一會兒轉身，開口。
「是。師父。」她點頭笑了。
「不准這樣叫我。」淵說，表情冷硬。沒想到嫣螭並沒有不開心，仍然笑得燦爛，他不
滿的看著她的表情，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還能夠笑得那麼溫暖而美麗？難道她是真心感
到高興？難道她沒有一絲懷疑？
她搖頭撿起地上的劍，馬上被劍上的觸感給嚇著。「哎呀！」
「這是冰原酸蟆毒。」淵舉起劍指著她，看著她驚慌的看著自己的手上已一片泛青色。
「此毒接觸後就會直接泛入皮膚內至肌理，七天之內沒有服用解藥就會死，妳每六天來
找我一次，我只會給妳微量的藥量。」
「原來如此。」嫣螭看著淵，本來驚慌的表情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淵大人果然沒有
辦法相信我。」
「我當然不能相信妳。」淵冷澈的眼神幾乎要貫穿她的身體，但是她卻沒有懼怕。「妳
也別想找少主幫忙，否則我將妳和岩的齷齪行徑告訴少主。」
「岩已經死了。」嫣螭冷靜的開口。「他說要把淵大人和夫人的事情公諸於世，所以我
就殺了他。」
「妳說什麼？！」淵愣了一下，兩道英眉糾結怒張。
「岩是夫人侍女英的愛人，因為英生前對於夫人的苛待下人有埋怨，在夫人死後把她做
的事情寫成了信件告訴建大人，但是信中並沒有提及大人您的名字，但此舉惹怒了當
年的岩，懷疑她與您有染而故意包庇。因此他失手殺害了英，偽裝成意外造成的。」
嫣螭平靜的語氣，不像是說謊。「殺害英後因為內心譴責，又加上您已離開城中，岩
並沒有想再去多提。」
見他一臉沉默，嫣螭又繼續說。
「我從岩的口中得出，他因為痛恨您這幾年回到府內，會造成他的地位受到威脅，才想
要將當年的事情公開。」嫣螭低著頭，略有些感慨的，「所以我殺了他，淵大人這個
秘密，我會為您守護。」
淵一時無語。她說的應該不會有錯，他很清楚岩是怎樣的人。岩是次於蘭在府內地位的
侍從，對於權力的掌握一直很有野心，由於建的狀態已無法親力親為，家中所有瑣事都
交給蘭與淵兩人，為此他一直都對兩人抱有很重的敵意。但是依照嫣螭的說法，建已經
知道了湞的事情，甚至可能懷疑或許這兩個孩子都可能不是他親生的，卻從來沒有提起
過？
而她，為什麼要淌入這場混水裡頭？「…為什麼要做到這種程度？」
嫣螭稚嫩的表情中帶著一絲冷酷，但是冷酷的語氣中卻又有著屬於她這個年齡的生澀與
顫抖。「因為東國的人民都在等著我，我的時間有限。現階段我只需要力量，不論手段
。」
「不論手段…是嗎？」淵看著她清明的眼神中飽含著痛苦與懼怕，他冷冷地哼了一聲，
看來她也並不是他想像的那麼可怕，卻意外的非常堅強。「好吧。」
嫣螭從他的語氣中聽到妥協。
「我再給妳一把劍。」淵似乎長長的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無奈，「教歸教，成敗也是
要看妳的造化。」
「是！」她起身，接過淵給她的劍。
她的資質確實很高，或許是因為貴為公主，生長在東國宮中，該有的底子與訓練都很完
全。或許比起籥，她的能力更強上數十倍，但是他仍然不想把石兵召喚術交給她，她不
是北國人，也不是這個家的人，她沒這個資格。他一直這樣堅信著。
但是籥的能力漸漸追不上教授的課程之後，淵也漸漸焦躁起來。「今天我會給妳解藥，
完整劑量。」
「為什麼？」
「因為接下來要學的在中毒情形下無法發揮。」淵冷冷的語氣沒有起伏，「別以為妳逃
得掉，我隨時都能殺了妳。」
「是，師父。」似乎是習慣了他的冷言冷語，嫣螭並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應該說從一
開始，她就沒有對他有任何懼怕，這點讓他雖感到煩躁與不滿，但更多的是，他對她
的疑問開始一一浮現，她的行為，她的性情，她的喜怒哀樂。或許他其實是有些想要
了解她的？
或許是一種補償的心態吧。當初他因為懼怕而沒有設法去了解湞的想法，而這個小女孩
則不一樣，他能夠觀察她的深沉與成長，也能夠理解她的罪惡和痛楚，雖然他無法與她
站在同一邊，但卻是能夠想像的。
「少主不會懷疑妳去哪裡了嗎？」
「淵大人是擔心我嗎？」
「我只是不想被少主懷疑。」他回過身，沒有對上她有些期待的眼神。
「我跟籥說每天要花時間學習女織和染布來打發時間，莓會幫我把器具和成品準備好，
所幸他對這種女兒家的事物沒什麼興趣。」嫣螭的語氣稍稍有些歉意，雖然他不知道
這歉意是否真心。「不過要是能夠告訴他的話，我也可以每天多花點時間練習劍術，
不必遮遮掩掩的。父王總說對我寄以厚望，讓我從小就知道自己可能會接受的命運。
但是父王只說要堅強，但是對於罪惡感造成的痛苦，我是想也沒想過的。」
「妳真的喜歡少主嗎？」
「喜歡。但是有些事情，並不是兒女情愛能夠克服的。」她的語氣中有著些許真摯，輕
嘆一口氣，她持劍站好架式。「反正我已經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被饒恕了，罪惡與歉疚
無法解決我的問題，只能走到底了。」
淵的眉頭糾結，不再多說。
＊＊＊ ＊＊＊ ＊＊＊ ＊＊＊
第四章人物表
胃：西國重臣。
參：西國重臣。
節：銀之子。
鈺：孟極首領。
柳：南國重臣。
翼：南國重臣。
天狼：南國臣。
弧矢：南國臣。
天社：南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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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22.116.8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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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HelmerYang (122.116.81.48), 03/21/2017 22:19: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