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四象-三部-白虎守關禦劍芒-二章
第二章
花子
淵來到宅邸，帶了籥到了一個修練場所，也是屬於建家族的一區山洞，山洞進去之後景
色綺麗，走約兩刻鐘就能夠看到對外的出口，蓊鬱的森林鳴鳥宛轉，環繞著洞穴周圍，
中間還有一處潺潺的瀑布與流水，池內也游魚盤旋。該地方清幽靜謐，且因為地氣溫暖
，使得地面也溫度合宜，不是太冷。籥帶了嫣螭跟他一起，兩人自從事情發生後就一直
形影不離。
淵的臉上從眉心到右臉頰有一條很深的刀疤，長相稍微粗曠而眉宇蕭索，表情總是哀傷
而慟然，感覺是個有著悲戚故事的男人。他的話很少，平時也只講些要緊的，給人清冷
的距離感。他對籥深深一鞠躬。「知道籥少主決定留在城內，臣心中非常感謝。」
「石兵召喚術顧名思義，就是點石成兵召喚之術。」淵仔細地介紹。「少主必須先掌握
自己的靈力，才能夠試著向石兵施法。少主您可知道，靈獸分為九個等級，必須要在
中中以上的靈獸，才會具有屬性靈力，否則就算能夠幻獸，不具備任何靈力的情況下
，也與尋常野獸相差無幾。屬性靈力主要是金木水火土為主，而其他像是冰、風、光
、雷電、日月等等屬性，則是由上述五行之中轉變修煉而成，轉修練是可逆的，因此
許多高等靈獸能夠擁有兩種屬性的靈力。」
「我是雪貂，靈力是屬於土行，我在軍隊待過，基本的發力和出招應該還可以。」籥說
著，站起身。
「好的，那先來測試看看少主的能力吧。」淵也跟著站起身，站好步伐，籥則點點頭，
由身體內順著力道向上膨發出光芒，並且轉由雙手發出靈力氣波，蓄力之後擊向淵，
而淵也以靈力氣波承接。瞬間兩股力量相觸，發出不同等調的光亮色彩，像是兩顆圓
形的氣所製造出來的球體相撞，發出了強勁的風。「力道不錯，少主。再用力，再用
力。」
一陣測試後，硯已氣喘吁吁。淵頷首說，「力道相當不錯，但是少主的專注力不夠，體
力也有點太弱了，繼續！」
嫣螭在一旁看著覺得有趣，「我也可以試試看嗎？」
「很累的。」淵抬起眉毛，有些意外，看嫣螭仍然興致勃勃，只好莞爾答應。「少主旁
邊稍微休息一下吧。」
「公主您個人的屬性是什麼，您知道嗎？」淵看了看眼前這個個子高挑的孩子，橘紅色
的頭髮，臉上有些雀斑，不是特別漂亮但也純真可愛。「看起來是火？」
「是的。」嫣螭點頭，「為什麼大人能夠看得出來屬性呢？」
「屬性通常可以從雙親和外貌如毛髮、眼睛等顏色來推論，當然也是會有例外或是隔代
遺傳等現象，例如在下曾聽說過，您的王兄蒲就是碧色的火龍，算是非常難得的。」
聽聞王兄的事情，嫣螭的眼中有一瞬間的黯淡，不過她抬眼馬上就對上籥擔心的眼神，
馬上恢復如常。依樣畫葫蘆地做出了靈力的出招，但是似乎發出的氣波卻不太理想。
「姿勢不對，來。」淵上前將嫣螭的動作與姿勢稍作修正之後，她重新嘗試了幾次，終
於成功發出了預期中的靈力氣波。「好！不錯！來，再用點力！」
幾刻鐘之後，嫣螭果然叫苦連天。「真的好累喲！」
「多練習的話，就能夠運用自如，也不會那麼疲累了。」淵說。「少主休息夠了嗎？我
們繼續。」
「好。」籥點點頭，抹掉了額前的汗水，繼續努力操練。淵會每天與建回報進度，確認
情況，籥雖資質不是頂尖，但是勤奮努力，幾個月以來磨練稍有小成，但籥因為對於
建的行為仍然有些無法接受，並不常去地牢探望看他，蘭多次勸他無果。
＊＊＊ ＊＊＊ ＊＊＊ ＊＊＊
綸是每天充滿笑容的女人，單純樂天的個性使得她朋友很多，母親說過這樣的個性其實
並不符合王的特質，無法堤防別人算計，也無法保護自己。但是她也正因為個性開朗率
真，王室兄弟姊妹對她非常溫柔體貼，願意支持且輔佐著她繼位攝政，從未有過任何紛
爭。
綸唯一的弱點就是男人。因為單純，總分辨不清真心與欺騙，那些漂亮的俊美的男人，
每個都花言巧語，各懷鬼胎，而她總是因為如此而一再受傷。綸的後宮滿滿的男人，各
種樣貌與風格，看得讓人眼花撩亂，沉迷於感情肉體之中的她總是夜夜笙歌，她習慣順
從自己的慾望，美妙而嬌柔的身軀像是為了迎接男人的擁抱而準備著。
後來綸喜歡上了那個男人，來自北國的他。即使當時她已經四百歲，生了兩個女兒，而
那個男人還是個年輕的孩子，但這些條件和狀態從未在她眼中造成任何隔閡。
當時他與將軍虛一同前來，作為他的家臣，他看起來稍微精瘦，不如虛那樣孔武有力，
他是一隻白色長髮的雪兔，名字叫做泣，有著像女人一樣俊秀絕美的臉孔。虛將軍有著
北國人的囂張跋扈與粗野張狂，而泣就像是相反的個性，冷漠文靜不苟言笑。那段時間
跟南國的井將軍、東國的鼎將軍，西國的觜將軍四人針對邊境舉行了為期幾個月的軍事
會議，因此短暫的住在城中。
那時是夏天，阿勃勒金黃色的花朵垂掛在枝頭上，隨風而如雨落的花瓣飄在湖面與草地
上，這個涼亭是她最喜歡待的地方。於是這天與幾個側君正在湖邊的涼亭與樹蔭底下賞
花吹風，赤腳泡在冰冷的湖水中。
「是不是有誰在水裡呀？」其中一個側君發現了湖中出現了一個人影，似乎是在游泳。
但是她笑了，阻擋了打算要上前警告的禁軍侍衛，那人游了一陣子，似乎發現了岸邊
有人，於是接近了湖邊的涼亭，在水裡頭不慌不忙地對她行了個簡單的平禮。
「不知王在此，失禮了。」這句不倫不類的問候沒有一點誠意，他的表情更是高傲而沒
什麼恭敬意味，但是綸並沒有生氣。
「不忙。」她也泰然自若的回應，毫不掩飾自己的眼光正細細地打量著他的一絲不掛的
身體。「看來您不習慣這裡炎熱的天氣吧？」
「嗯。」泣看著她點點頭，仍然沒打算遮掩。「很熱。所以從旁邊的寧德宮跳了下來。」
「竟然是跳下來的！…」側君們各各咋舌，「你們有沒有聽到他怎麼跟陛下講話的…真
是野蠻無禮！」
「北國人難免豪放不羈，別太大驚小怪。」綸說。泣不是沒有聽到那些指指點點竊竊私
語，但是他翻個身回到湖裡頭繼續游泳，綸笑了起來，欣賞著在水中悠游自在的他精
壯而美麗的身體線條，和他肩頰骨上的刺青，到了當天夜裡，泣就被召見至未央宮了
。穿上衣服的他，在她的眼中看起來仍然冶豔而美麗，當時綸正在練字，他被喚在一
旁研墨。
寂靜的未央宮，侍女侍從都退至紅儀殿外，綸的頭冠髮髻皆卸下，只是將前額往後收成
一個平束，避免瀏海落在臉上擾亂了視線，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肩膀後，看起來閒適而優
雅。
她將毛筆寫在宣紙上，發出細碎的沙沙聲，背後除了外頭微微的蟬鳴之外，是一片令人
安定心神的鴉雀無聲。
「睏了？」外頭鐘鼓聲才剛響起，已經子時了，看著他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的樣子，她也
忍不住嘴角上揚。
「無聊而已。」
「那你想做什麼呢？」泣沒有掩飾自己的疲累乏味，使得綸輕笑起來，緩緩將毛筆放在
案台上。
「妳叫我來，不是早就有打算要做什麼了嗎？」泣站起身，大剌剌的往她的寢房走去，
斜躺在床上後，直勾勾的盯著綸，使得她像是被迷惑住一般。
「把衣服脫了。」她說，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已經迷濛，聲音也漸漸嘶啞，她當時不
知道，表面上她似乎掌控一切，但其實她根本臣服於他的足下。
她早該注意到，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熱情，粗魯無禮是因為他根本不在乎，冰冷漠然不
是手段而是他的本性。他是北國軍官，並不打算成為她的側君或男寵，使得她非常心急
，用盡一切希望迎接他來南國後宮，但如何高級的珠玉金銀都無法打動他的心。
他只有一個要求，一顆太陽。
於是她像是走火入魔似的命令臣民去鑽研此道，翻遍了典籍史書，找尋了千百江湖術士
，即使知道失敗的機率很高，她仍為了他去多次嘗試。又因為此法失敗幾次之後會嚴重
傷損內力，綸便經常性的臥病在床，最後一病不起。直到枯形灰心，直到死去，她都沒
能夠再見到他。
她到死前都不知道，泣其實是虛的情人。
看著眼前已經是將軍的泣，緋面無表情。她知道泣是害死了母親的殺人兇手，但是卻沒
辦法怪他，是母親自願為情愛而犧牲，甚至看得比國家大事還要重要，是母親甘願毀舟
為杕，以為這樣便能得到一切。
她一直警惕自己不能像母親一樣，當她在下定決心為了國家大事，為了調和鼎鼐，燮理
陰陽，為了眾多的人民而離開嘲風和星的時候，她告訴自己這樣的決定是沒有錯的，每
天晚上她都強迫自己回想起母親因為失望因為思念而哭泣的臉。緋痛恨自己的軟弱無能
，也深怕變成母親的樣子。
而虛已死，泣就這樣一個人一輩子，未嘗不是一種痛苦，緋不免有些興災樂禍。不過她
也細想，一顆太陽這種要求，絕對不是當時的這樣一個小軍官敢說得出口的。她知道背
後肯定是墨，所以緋才會在墨面前直接提起，而他的期待與沉默也證明了她的想法並沒
有錯。
「泣將軍，您相信本王真的能夠給你們一顆太陽嗎？」泣的相貌仍然美艷而俊朗，增長
的年歲使得他的臉龐少了些陰柔，更飽含著成熟的魅力，或許換成是在她的後宮，緋
也會毫不猶豫的臨幸他吧。
「…臣不知。」過了很久他才開口，漠然的表情不變，似乎那條性命的逝去與他無關一
般，但是些許的沉默與遲疑就像是稍微的動搖，使得緋的心中仍然產生了一絲暖意，
或許是她內心很希望能夠解釋成這等狀況吧。
「您真是個老實的人。」緋微笑著看他，北國的天馬轎已在等候，因是北國種的天馬，
連鬃毛都柔長而雪白，幾個侍女侍從站在一旁恭候她上轎，準備啟程返回南國。墨的
確有心，侍女侍從的衣衫都是新的，且增厚了不少，只是在凜冽的北風中他們仍然嗉
嗉發抖，緋有些心疼地拍拍他們身上的積雪，安慰道。「很快就回家了。」
「多謝陛下…」這個小侍女凍得鼻子通紅，嘴唇幾乎青紫，卻受寵若驚地頻頻鞠躬答謝。
護送南國一行人到東北兩國邊界領空的泣也直接上馬，一踏馬鐙就騰空飛起，與南國護
衛軍整合隊伍，南國金燦色的盔甲與北國黑色盔甲相應成色，在天馬轎附近護衛，送他
們離開這個冰冷的地域。
＊＊＊ ＊＊＊ ＊＊＊ ＊＊＊
這天靜與芙蓉三人到了富鐮城遊玩。富鐮城作為貿易集散地，每年到了這個季節便有許
多絡繹不絕的商人和遊客，原本因為王的病逝，這次特殊祭典將會因為國喪必須取消，
但是昴大人表示影響民生活動不好，因此希望活動能夠照常舉行。
整座城內規畫了好幾條商店街道，每條街道都擠滿了水洩不通的攤販，除了基本絲綢、
香料、胭脂、黃金、武器、玉石之外，更不乏有些女孩子們最喜歡的小符咒或靈藥商品
，雖然一般是一些只有短暫時間作用的惡作劇，多半都只是一些鄉野傳聞誇大了效用功
能，但就因為有著特別的神祕感，也造成大批民眾爭先恐後的購買，這三個女孩也因此
被吸引住，吵鬧地一同前往。
「哎呀，妳要買愛情靈藥嗎？」芙一把抓住妹妹。「妳這死丫頭有對象了？」
「姊姊！」蓉一臉心慌，「這…只是買好玩的，又不會靈驗！」
「妳少欺負她呀，妳不是跟庾大人也很相好的嗎？怎麼就不准妹妹戀愛了？」靜在一旁
笑著捏了芙一把。
「不…什麼呀…連小姐也這樣笑我！」芙聽著這名字，馬上臉頰上飛來兩道紅霞，又是
羞怯又是手足無措的解釋起來，「討厭！一定是妳這死丫頭說的吧！」
「我沒有！我沒有啊！」蓉邊笑邊躲避著姊姊的攻擊，似乎很開心話題轉到別人身上。
「不信妳問小姐！」
「妳別怪她，其實是前幾個月，庾大人特別來宮裡頭問我能不能把妳許配給他呢。」看
著這兩姊妹，當年入宮時也只是兩個愛哭的小丫頭片子罷了，如今時光荏苒，也漸漸
到了該婚嫁的時候了呢，要是真能夠許配個好人家也是不錯，只是靜多少有些捨不得
。
「那個蠢蛋！我早就拒絕他了！」芙驚訝，臉更紅了。
「為什麼拒絕？姊姊不是很喜歡庾大人嗎？」蓉笑問
「芙…」因為她也不想離開自己吧，靜很早就知道她的想法，在宮中幾百年，又一起隨
著她到西國來，為著風土民情大不相同不知吃了多少的苦，也因為彼此的扶持，三人
的感情比起一般主僕，更像家人。「我們高爐城裡頭多的是可以使喚的丫頭，妳別擔
心我，待著不走最後成老姑娘了怎麼好？」
「小姐…」芙一陣感動。
「啊，這不是夫人嗎？」突然旁邊一位熟面孔出現在三人面前。這個聲音是靜很熟識的
珠寶商，平時都在高爐城郊做買賣，是隻笑口常開的犛牛。
「啊！阿財。您也來富鐮城擺攤呀？」蓉一看是舊識，馬上上前打招呼。
「是啊。」他笑嘻嘻的鞠躬，「難得的慶典，不來就可惜了！」
「有好多新品呢，原來你都藏著掖著不讓我們知道呢。」芙輕輕撫弄案台上的珠寶，個
個品質極佳。「這個我們可見都沒見過。」
「小的哪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欺騙夫人哪？這是上個月小的才進貨的，夫人若是喜歡，小
的給您算便宜點！」阿財笑嘻嘻的。
「芙是跟你說笑的呢，別往心裡去。」本來阿財做生意就老實，並不是會誆騙顧客的人
，靜自然也不會有任何懷疑。「下次有天河石你再送來吧？」
「那是自然。」阿財笑著應。靜一直喜歡天河石的項鍊和耳環，藍綠的顏色是東國的代
表色，也算是靜藉此能夠稍稍懷念故國的一種方式。「啊，對了。夫人，有件事情小
的想請教您。」
「嗯？」
阿財稍稍面有難色，緩緩道來。「是這樣的，小的日前在黑市聽到了一則傳聞，據說是
有把刀來自東國，當時已非常高價賣出，但是沒多久就有妖刀的傳言四起，因此馬上被
多次脫手轉賣，輾轉到了小店裡頭。」
「你敢放在店裡頭賣？不怕危險嗎？」靜嚇了一跳。
「所以小的還鎖在櫃子裡頭不敢動它呢！據說這刀會找主人，不是它認同的主人便會受
到詛咒，但是這樣一來只要不輕易碰刀柄是沒什麼事的…。」阿財比著自己的倉庫說。
「小的只是想夫人能否抽空看一看這刀，幫小的鑑定一下。這刀非常美麗，刀鋒到柄有
非常美麗的龍紋，金燦燦的。」
靜仔細想想也覺得好奇，反正只是看看無妨。「好吧。」
「小姐，這樣來歷不明的東西還是別看了吧？」芙拉住靜，趕緊勸阻道。「要是有危險
怎麼辦？」
「阿財不是說不碰到刀柄就沒事嗎？」
「小的保證沒事，就遠遠看一眼就好了！小的絕對不會害夫人的！」阿財拍胸脯保證說。
「小的都放在倉庫那麼久了，也沒什麼事，芙姑娘放心吧！」阿財這樣一說，芙也覺得
似乎沒有關係，三人於是約定好晚上等阿財收了攤之後，再去他的倉庫看看。
亥時一到，三人提著小燈籠，興奮地來到了阿財的倉庫，與守衛的下人打過招呼後，四
人進了倉庫內。這倉庫因為是臨時搭建的，難免有些狹窄擁擠，到處都是掩蓋著粗布的
盒子箱子，隨著阿財的燈籠走到倉庫最底部，終於看到了那個琉璃櫃子內，閃閃發亮的
刀。
那刀相當巨大，大概等於一個女人的身高，而刀身是閃亮的金黃色，中間的刀面黑底刻
紋精美細緻，閃著耀眼卻又妖豔的寒光，刀柄是一條金龍盤踞，紋路深刻而沉穩，鑲著
圓潤玉石。靜一看就知道這是金羅剎，她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把刀，但是卻是第一次將這
把刀看得這麼仔細，這刀是亢所有的。在東國，除了亢家族，又有誰用得了金龍裝飾呢
？
「那不是金羅剎嗎？」連芙都認出來了。「小姐！…」
「這刀為什麼會在這裡？亢大人他…難道是在西國遭遇到什麼變故？」難道是死了？
「阿財…這刀最早，是在哪裡出現的？」
「小的可以查查看。」阿財說。「所以這刀…真的是來自東國的妖刀嗎？」
「這刀我買下了。」靜說。亢對她有恩，雖不算是很熟識，但是她想著與母妃的舊識關
係就足以讓她對她再三關注，西國見到他的那次，他的眼神這麼哀傷而悲切，使得她
之前有太多問題想問卻也問不出口。他又一個人在西國無親無故，要是出什麼事情也
不會有人關心的，她心想必須將金羅剎好好保管，不能落到其他人的手中。
「小姐！」三人紛紛阻止，連阿財也緊張起來。「夫人！要是出什麼意外小的擔待不起
啊！」
「我會小心的，你們不用緊張。真的那麼危險，就連這個琉璃櫃子一起給我吧。」靜心
意已決就很難改變，兩姊妹面面相覷，只好回去之後吩咐幾個侍從明日來取。
＊＊＊ ＊＊＊ ＊＊＊ ＊＊＊
籥看著這個人撕開那具屍體的脖頸，急急的吸住即將噴出的血液。那濃厚沉重充滿鐵鏽
的腥臭，在他的眼中似乎就像是瓊漿玉液。這樣飢渴的啃咬，使得他的嘴角和脖頸一帶
全都是血紅一片，但是他沒有時間擦拭，他的眼睛充滿血絲，瞪大了的雙眼只有瘋狂，
口鼻發出的呼吸狂亂，像是飢餓了很久的狼吞虎嚥，更像是溺水時的奮力掙扎。
那種撕咬，那種咀嚼，那種低吟感嘆與激動，都讓籥忍不住多次作嘔。從張口開始啃咬
到吸吮骨頭，大約一個時辰，一個年幼的孩童就這樣進了建的肚子裡頭，很難想像這麼
瘦弱的人能夠吃這麼多，結束時，他似乎是回味的吮指舔舌，似乎把臉上的一點點血跡
都要吸乾淨。然後他的眼神恢復了正常的光芒，對上籥的眼神是這麼哀傷而痛楚。
籥頭也不回的離開，撞到了在樓梯旁的蘭。
「他走了嗎？」建沙啞著聲音問。
「大人…您這是何苦呢…？」與籥擦身而過，明顯的能夠感覺到他的恐懼與怒氣。
「少主怎麼能夠看這些場面…」
「他必須要恨我，因為有一天他真的習得了石兵召喚術後，就可以殺了我…」建笑了，
眼淚不斷的從眼眶中湧了出來。他以為他早就沒有眼淚，但是這句話講出口，卻還是
這麼感傷。「殺了我…我就可以從這個地獄解脫了…」
「大人…」蘭忍不住眼眶也濕了起來。
籥幾乎是哭著逃離那個地方，為什麼這樣的人是他的父親？為什麼建總要挑這個時間見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他進了嫣螭的房間，然後躺在她的枕邊。
「怎麼了？」嫣螭也嚇了一跳醒了。但是看著他的樣子，似乎也知道了他經歷了什麼，
而就這樣緊緊擁住他。貼合著她的體溫，聽著她的呼吸，籥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靜與療
癒。
「你去了地牢了，對嗎？」嫣螭說。但是籥沒有回應，只是將臉埋在她的胸前。她也只
好攬緊被褥抱著他，手指輕輕爬梳過他的頭髮，感覺到胸口的衣服有些濕潤，她也不
願意多苛責。
「我好想逃。」他說。
「但是你不能逃。」嫣螭說，語氣有些急切。「我沒地方可去…你是我唯一的歸宿。」
她想要去包容他的所有痛苦，但是又喪氣常常聽到這種話。
「為什麼一定要是我？」籥的聲音似乎很憤怒，抬起臉眼眶紅成一片，「為什麼總說整
個家整座城都是寄望在我身上？連妳也要說這種話？」
「對不…」憑著衝動，籥用力的吻住他的唇。嫣螭感覺他的手勁好大，抓得她的肩膀好
疼。他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自從確認了自己的身世之後，整天與她相處自然就日久
生情，蘭只說因為公主的身分特殊，府邸不能給公主什麼名份，怕會委屈了她，但是
對於兩人相好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嫣螭不敢推開他，她知道他承受了太多壓力，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籥從前那個不正經
卻輕鬆開懷的笑臉了。但是不推開他又害怕他做得更多。難道每個談戀愛的女人都是這
樣嗎？付出像是毫無保留，又會因為自己給的太多而感到恐慌，嫣螭忍不住有些懊惱。
他的吻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拚了命要求一點溫柔與包容，她是不是太心急了？和那些
人一樣，給了他太多壓力？讓他認為自己像是被背叛一樣？好不容易，他放開她，似乎
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對不起…我…」
「別怕。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陪你的。」忍著自己的恐懼與不安，嫣螭捧著籥的臉，
「對不起…對你說那樣的話…。」
籥搖頭，握緊了他臉頰上的她的手，像是急流中的唯一浮木，他的表情眷戀而不捨，但
是開口卻說，「…我回去了，待在這裡有點無法冷靜。」
「硯？」她拉住他的衣襬，重新吻上他，感受他的唇和擁抱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溫柔。而
他喜歡聽到她這樣叫她，感覺會回到他們兩人手牽手相依為命的進入這個家中的時候
，那時候兩人沒有這麼多煩惱，也沒有那麼多顧慮。
但是他還能保有從前的開心嗎？還是因為她的關係，似乎兩人都被命運給糾纏著，墮入
了骯髒的現實泥淖裡頭呢？或許這就是長大的感覺呢。看著他還是倉皇的離去，她不禁
這樣想，然後她跟了上去，進入了籥的房間，她沒有懼怕，因為對她而言疼痛與陌生都
是長大的必要條件。
那天晚上，她獻出了自己的處女之身。
＊＊＊ ＊＊＊ ＊＊＊ ＊＊＊
第二章人物表
綸：緋的母親，南國先王。
虛：北國將軍。
泣：北國軍官，現已是將軍。
觜：西國女將軍。
阿財：西國玉石珠寶商人。
庾：西國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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