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魔女(完)
完成了對自己的約定。
多嘴
＊ ＊ ＊ ＊ ＊
魔女
夜空上滿布星星、草原上火星點點，士兵握著火炬在空曠的原野中走動，人們提著
燈繞著燒焦地一圈又一圈，第一圈的僧侶搖著手上的黃金鈴鐺念誦經條，第二圈的貴族
或坐或跪，面紗遮去他們的臉龐，士兵參雜其中，以防萬一，其他的人民站在最外圍，
按照衣裝的整齊貴重程度排列，全部的人都罩著繡有火神徽記的斗篷──他們相信火神
的眼睛會保佑自己免受魔女靈魂的摧殘──他們在此地見證魔女的死亡，在此地向火神
發誓將重拾且更加堅信教條的力量。
圓圈破了口，新任的騎士長領著隊伍走向圓心，改裝的破爛馬車上裝載著幾個強盜
強暴犯，老婦也在其中，她彎曲的手指伸出牢籠的縫隙，腕上全是粗麻繩磨出的傷口，
發膿流血，她悽慘的叫聲湮滅了原本喃喃低語的人群，迴盪在風裡，僧侶的誦念聲遠不
及她的哀號深入人心。
伊蓮娜單獨一人待在一輛由貴族車輛改裝的馬車，她被允許穿著被逮捕時的衣裝。
伊蓮娜正襟危坐，直視前方，臉上未施任何的胭脂（盡管他們曾詢問過），她的素面和
莊重美麗的神情宛若一尊聖女像，比起刑罰，她更像是殉教。
揆阿斯的中央已堆起柴薪，一根木柱立在其上，其他的犯人被士兵押著蹲跪在地上
，圍繞中央的木柴，他們往老婦的嘴巴塞進破布，整個刑場就只剩下僧侶越來越大的誦
念聲。
伊蓮娜待在刑車看著其他人在領主宣告完罪刑後被砍頭。
「到你了。」獄卒說，打開車門。
伊蓮娜緩步走出，她的雙手上銬，身後跟著兩名騎士，一位年老的僧侶走近伊蓮娜
，拿一把燃燒的不知名藥草在她身上畫圈。伊蓮娜閉眼:這點小把戲根本傷害不了她，
不過都是假面……儀式結束後她睜開眼，領主就站在那些人頭旁邊，腳邊是一攤一攤道
應著搖曳火光的鮮紅血液。
「輪到你了。」不知道是誰說。
她走向領主，帶著一絲絲的笑意。
他看著她走向自己，穿過倒地的無頭屍，像一道逐漸接近的痛苦深淵。他愛她，愛
的幾乎要崩潰，他還記得森林和溪水，伊蓮娜優雅的笑顏和清脆的笑聲，他想抓住她的
手，想擁她入懷，可是他的嘴巴卻正在宣告這段愛情的死亡。
他喊出了她的全名，緊接著伊蓮娜犯下的所有罪刑：欺騙、魔法、殘害親姊妹、藐
視火神的律法……他看著士兵將伊蓮娜鬆綁，帶她走上那根木柱，緊緊地和那堆柴薪綁
在一起。
她的表情淡然，依舊美麗……
僧侶的縫隙間突然擠出一位少年，伊卡德，他的臉在火光中、斗篷下熠熠生輝，伊
蓮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以!她的臉在僧侶的念誦聲中扭曲，「
我的妹妹在哪裡?」她向領主問。「我的妹妹，茉莉，她是我的親妹妹……」
領主以為她終究是捨不得姊妹情誼，搖頭，輕聲說，「她不願看見自己的姊姊受刑
死去。」
不，伊蓮娜慌亂的想，她的青春，那些誓言……茉莉不是向火神發誓嗎？她能夠違
背她的誓言嗎？「你們的火神，」伊蓮娜顫抖的說，眼神沒離開伊卡德，少年的眼睛就
和火炬一樣在黑暗中閃閃發光。「是這樣的一個神嗎？祂能夠允許謊言和欺騙？祂能夠
允許一名男子玷汙女人，卻不受到太大的懲罰？這就是你們引以為傲的律法嗎？這就是
你們的道德？」
「原本看守你的傢伙將在一個星期後進行處刑，不用操心。」眼看著場面沉靜，瑞
比歐接口道。
領主沉默的、渴求的在他拉起的罩袍下注視著伊蓮娜，他也是個殉道者，他的內心
無比煎熬，卻變態成了快樂。
「我的妹妹，」伊蓮娜盡可能的大聲說，「皈依了火神，她被你們的神祉擁入懷裡
，她以火神之名發誓將與我共生死，卻如此背叛……你們的神難道要原諒她嗎?」
「魔女！」老僧侶上前嚴厲斥喝。
伊蓮娜搖頭、不再說話，火苗在柴薪間燃起。
跳起的火星化做蝴蝶，在伊蓮娜的周遭輕輕飛舞。
她絕不會開口尖叫、決不會讓伊卡德如意，決不會助長男性魔女的燄氣。女神吶！
她在心裡祈禱，我是您永遠的女兒，永遠……我是魔女界中的佼佼者，我是伊蓮娜……
火焰舔拭她的肌膚，融化她的脂肪。
──我是女神的孩子、我是死神永恆不墜的愛人、天上人間絕不降落的美麗……
伊蓮娜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火焰最終吞噬了她整個身軀，濃煙帶著靈魂和破滅的美
夢直搖而上。
＊ ＊ ＊ ＊ ＊
伊蓮娜的人影消逝在火光中，連同人群、草原和星星，我感到很睏，忍不住靠在女
神的肩膀上，她的蝴蝶在我的頭頂上飛舞，翅膀搧起的風像溫柔的搖籃曲，我的眼皮幾
乎要睜不開。
「走啦!孩子。」女神親吻我，將我輕輕環抱。「我的寶貝、我的女兒，閉上你的眼
睛，準備迎接你地上的母親，用遺忘與天真來撫慰她失去太多的心靈。她此時正在城堡
裡看著揆阿斯的火光，遙遠的弔念那位逝去的姊妹…閉上你的眼睛……」
（完）
＊ ＊ ＊ ＊ ＊
暫時沒有後記，然後，雖然我不知道有誰在看這篇小說，很謝謝你。
它是我在某些時刻，心理狀態不平衡時的出口，這幾個月來我想了很多、寫了很多
，也反芻了很多。在我自己看來，我已經比開頭時更加的進步成熟了。中間我嘗試著加
入些沒有把握的東西，有些還OK，有些則很勉強，對此我感到有點困窘，真抱歉。
（歡迎留言，雖然我也是那種羞於開口的人:)
魔女就在此完結。
謝謝你的閱讀，陪我走過這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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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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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滿房屋仲介的街道上，生意最興隆的是那家獎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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