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孫哥的路
晚安,我是龐德。
好一陣子沒見了,過得好嗎?
以下故事來自龐德說故事。
======================
我有個朋友,功成名就,公司地位很高,收入優渥,經濟良好。
簡單來說,就是個人人羨慕的經理級別的人物。
只是,四十幾歲了,單身。
算一算他也單身很多年了。
我看過他跟女孩子一起出現,卻總是保持著距離,很君子的那種。
我們都叫他孫哥。
有次,有個朋友感情上遇到一點問題,我們在酒吧,剛好聊到。
孫哥也在一旁,朋友只是自顧自地說。
沒想到孫哥一語道破這段感情問題的所在。
朋友驚呆了,我也嚇傻了。
我還以為孫哥不會跟女孩子相處。
結果原來孫哥其實很懂女孩子。
其實想想也是,能夠做到位子這麼高段的人物,想必腦子不會太傻。
那為何孫哥還是單身?
我拋著懷疑的眼光給孫哥,孫哥只是笑了笑。
「想問我為何一單身這麼多年吧?」孫哥說。
不愧是聰明的人,腦子跟我們的構造就是不一樣。
於是我點了點頭,孫哥說起了故事。
那年孫哥剛畢業,立刻去當了兵,退了伍,隔兩天就去公司報到。
於是孫哥的工作生涯就這樣開始了。
那年孫哥沒有女朋友。
孫哥說,趁年輕,趕快學點工作技能。
孫哥點了根菸,我很少看他抽菸。
慢慢地抽了一口,慢慢地啜了口酒。
那年,剛退伍,一個年輕人。
說實在的,什麼都不會,心中的野心很大,個性很急,說話很直,做人很衝。
進了公司,什麼都不會,從頭學起。
孫哥說,當年沒什麼人想理他,他是自大的人,卻沒真材實料。
如果自大的有真材實料,也就罷了。
但沒真材實料,又自大,又討厭,說真的沒什麼人理他。
孫哥說那年公司裡的人,他一個都看不起。
他總認為有更好的選擇方式,更好的解決方式。
孫哥總認為,孫哥是對的。
「當然,也許我在某些觀點上可能是對的。」孫哥說。
後來,他成了公司的討厭鬼,老是覺得別人沒效率,浪費時間,笨。
他鄙視眾人,自命清高。
那年某天,有個親戚的朋友,是間大公司的老闆,他問了孫哥一句話。
「你在這間公司,真正學到了什麼?」
孫哥想答,卻又覺得自己的答案都不夠好,欲言又止了一陣子,竟驚出一身冷汗。
我到底學到什麼?
敷衍的答案有很多,真材實料的實力卻沒有。
於是孫哥決定洗心革面,改過向善。
只是沒那麼容易。
有人說過,人與人相處,就像一個全新的籬笆。
兩人吵架了,生氣了,仇恨了。
就好像釘了一根釘子在籬笆上。
即使最後和好了,釘子拆掉了,籬笆上卻永遠一個洞了。
於是孫哥的洗心革面,花了好多年。
第一年他只是盡量的討好別人,結果卻造成反效果。
同事們只覺得這個人做作,噁心。
明明之前囂張跋扈,今天卻跟你寒暄問暖?
噁心,做作,雙面人。
情況更糟。
孫哥曾經考慮要離開公司,重新開始。
「只是那時我覺得,這就好像對自己不負責,對自己造成的過去放棄。」
「人生不能重新開始,做錯了,就修好它,就改好它。」
於是孫哥第二年,打從心底的開始當好人。
不那麼刻薄,不那麼嘲諷,不那麼囂張。
開始幫忙,開始協助,開始關心。
只是孫哥兩年前把籬笆釘爛了,這個傷,很難好。
孫哥當了很多年的好人,後來同事終於願意放下成見,擁抱新的好人孫哥。
那年起,孫哥才真正學到職場的秘密。
人生的祕密。
那幾年,孫哥只想著工作。
孫哥心中只有工作。
即使學不到公司真正的秘訣、精髓、靈魂。
孫哥還是盡力地奉獻給工作。
他說,沒有工作,沒有錢,沒有老婆。
「啊,你們現在叫做有車、有房、有錢。」孫哥笑笑。
「幹,說好改掉嘲諷的呢?」我回嘴。
於是那年的孫哥,隨緣。
緣分來了,也不抓住。
於是緣分又走。
那年孫哥想,我工作這麼忙,沒時間顧女朋友。
沒時間顧的女朋友,總會走吧。
於是孫哥沒試,孫哥沒碰。
於是緣分又走。
孫哥說,曾經有個女孩,跟自己約定。
如果他們三十五歲的時候,都還單身,女孩嫁給孫哥。
孫哥信以為真,他想等。
於是他等。
三十五歲前,來的感情,來的機會,孫哥不抓不碰。
孫哥只是認真工作。
女孩在三十四歲嫁人了。
孫哥去了她的婚禮,敬了酒,祝福了他們。
三十五歲後,孫哥一個人慣了。
習慣了工作以後,感情,就忘了。
習慣了自己一個人以後,兩個人,就忘了。
於是孫哥健忘。
我想,孫哥的路,一直走,沒有回頭。
一回頭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走了多遠。
當初那個她,那個她,那個她,已經在遠得看不到的地方了。
於是孫哥沒說什麼,扭過頭來,又繼續走。
一直走下去。
你說,你對孫哥的路有什麼看法?
孫哥說,一個人,可以走的路很不一樣。
可以無拘無束,一直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昨天難過,今天旅行,明天放縱。
有太多太多的人生滋味,在兩個人的時候嚐不到。
孫哥說,別急著羨慕。
兩個人,有太多的人生陪伴,是孤單的渴望。
儘管爭吵,挫折,失望,難過。
兩個人卻從不曾選擇離開,即使想過,但都依然決定留下。
那是多麼珍貴的堅持。
孫哥說,他也很想要個一直選擇留下的女孩。
只是他。
已經一再錯過。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42.75.92.230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story/M.1436281240.A.AFB.html
推
07/08 00:20, , 1F
07/08 00:20, 1F
推
07/08 00:47, , 2F
07/08 00:47, 2F
→
07/09 00:24, , 3F
07/09 00:24, 3F
推
07/10 14:51, , 4F
07/10 14:51, 4F
推
07/10 18:35, , 5F
07/10 18:35, 5F
推
07/19 18:30, , 6F
07/19 18:30, 6F
推
08/27 21:47, , 7F
08/27 21:47, 7F
※ 編輯: j52122002 (42.79.140.61), 08/27/2015 23:30:15
推
09/11 16:54, , 8F
09/11 16:54, 8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