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總以為事情很簡單的人，是笨蛋
晚安，我是龐德，以下故事來自龐德說故事。
＝＝＝＝＝＝＝＝＝＝＝＝＝＝＝＝＝＝＝＝
人生中總會認識一些特殊的人。
可能認識一個藝人、可能認識個大老闆。
而我，大學時期認識了一個特殊到不現實的人。
怎麼說呢。
他稱自已為「人生生涯重新規劃師」。
他是一個殺手。
怎麼會認識一個殺手？
這個說來有趣。
我有次失戀，人生變黑白了，什麼都不想做。
起床了就想快點結束今天。
於是我各種麻痺自己。
看電視、打電動、毫無目的的騎機車、喝烈酒。
那一陣子我常常待在一家認識的酒吧中。
有時也會跟其他的客人聊天，那裡的故事，還真不少。
有次我喝醉了，旁邊的客人也喝醉了。
忘了怎麼開始，我們聊得開心，聊的熱絡，就像多年不見的好友。
喝瘋了，就喜歡開始亂乾杯。
於是他說：「你覺得我是幹哪行的？」
我說：「我猜你是軍師！」
他哈哈大笑：「現在這個時代哪有軍師？」
我也哈哈大笑：「我看你談吐風雅、深謀遠慮、眼露凶光啊哈哈哈！」
他說：「我聽你在屁！」
我說：「不是軍師，那你就是個殺手了！」
他一愣，就這樣盯著我。
他說：「你怎麼知道？」
我當下已經醉了，但遇到這個反應還真傻了，我跟你個亂唬爛你不要相信啊！你是配合我在演戲，還是你真他媽是個殺手啊？
他說：「你也是？」
我說：「我才不是，俺還是個死大學生呢！」
他說：「厲害厲害！我們去唱歌！」
就這樣，我被一個殺手拖出酒吧，抓上計程車，就這樣進了ＫＴＶ的包廂。
他說他只點一首歌，而且重複唱，唱累了換我點歌，他休息完了他繼續唱。
我想說沒遇過這麼特別的，來ＫＴＶ都是想點誰的就點誰的啊，但這個個殺手 或是瘋子，嗯 看來不能忤逆他，我點頭點頭，自顧自的在旁邊喝啤酒，玩手機。
前奏響起，抬頭一看，是陳奕迅的「好久不見」。
「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
殺手大哥就這樣自顧自地陶醉唱著。
唱得還不錯哩！
他唱累了，喝酒，灌我酒，再繼續唱，唱累了，又喝酒，再灌我酒，再繼續唱。
那天我還沒出ＫＴＶ就吐得一踏糊塗。
唱完歌，他把我丟上計程車，給了車錢，大笑著跟我說再見，還在醉呢。
我們沒有互留聯絡方式。
他沒問，我也沒問，畢竟要是他真的是個殺手，哪天被抓到了，在他聯絡人中看到我的名字，這很難交代啊！
就這樣，我偶爾遇到他，遇到他我就會被抓去唱歌，唱一整個晚上的好久不見，然後再吐個一塌糊塗。
某個角度來說，也許我也要感謝他，他也陪了我度過我人生的谷底。
後來，為了做學校的作品，我忙了一陣子，一陣子沒去酒吧，也一陣子沒遇到他。
忙完，我踏著我灰暗的腳步，又坐回吧檯前的高腳椅。
那天晚上，又遇到殺手大哥。
殺手大哥說，一陣子沒見，該不會被我灌怕了吧！
我瞪他一眼說，老子沒什麼酒量！酒膽倒是很大一顆！
他說，好你個豪氣，走！唱歌！
又是一個晚上的好久不見，後來發現這件事很妙，你一開始會覺得好歌，跟著一起唱，唱幾次後就開始煩了，覺得想要換首歌，但再過一點時間，又覺得好聽，又跟著唱。
就這樣在厭煩與重新好聽中瘋狂輪迴。
那天我沒有吐個一塌糊塗。
出包廂的時候他說，帥啊！竟然沒吐啊！
我說，也不知道是被你灌久了，還是怎麼了，酒量好像變好了！
他說好你個屁！我們再喝！
坐上計程車，找了間輕鬆的小酒吧，我們又坐下來閒聊。
「我說啊，你是不是真的殺手啊？」
「廢話，名副其實，真真切切，確確實實！」
「殺手好像很好賺吶！」我想應該是挺好賺的，畢竟我看他付酒錢、酒錢、包廂錢、包廂內的酒錢、酒錢，從不手軟，我的天吶，還真多酒錢。
「什麼行業都好賺！只要你夠厲害！」
「喔？」這麼說好像也是有道理。
「你看那當紅藝人，好不好賺？好賺！你看那當紅歌手，好不好賺？好賺！」
「哪有人把自己比成藝人跟歌手啊！」我笑著抗議。
「唉，你就不知了，我們專業的殺手，其實就是個演員跟小偷的身份。」
「蛤？我以為殺手都是跟電影裡面一樣，帥帥的殺進你家，說句招牌台詞，然後給你一槍，再帥氣的走。」
「殺進你媽家啦哈哈哈哈哈！你這個玩法，一百條命都不夠你花！」
「哈哈哈哈哈哈！我又不是殺手！我只是個死大學生！」
「我告訴你，每個職業都要對自己的職業敬業，而殺手對自己職業的敬業方式，就是不要死！」
他講得起興，手舞足道的講著。
「殺手這個職業風險很高，保險公司是絕對不會保你的，殺手也是人，也有我們的人生，所以我們最敬業的方式就是活下去。」
「你真當這個行業刺激又有趣？」
「我告訴你那是個屁！我剛說跟演員小偷沒什麼兩樣，是真的！」
「這個行業你要想盡辦法摸進一些你沒辦法摸進去的地方，那跟小偷沒啥兩樣！」
「還要一天到晚假扮成別人，路人，新的身份，逃跑的時候又變成另一個路人，每天都在演戲，有時候還要拿著做好的假資料去應徵工作。」
「應徵工作是為了殺目標嗎？」我插話。
「對啊，其實拿著假資料去應徵還頗好玩的哈哈哈哈，工作就是這樣，你得自己讓他變有趣囉。」
「這個工作一點都不好賺，一點都不拉風！」
「你想想，你沒有戰績之前誰要找你殺人？你跟那些為一點點毒品，用成癮顫抖的手開槍的小混混有什麼兩樣？」
「跟其他工作一樣，還不是得想辦法脫穎而出？」
「所以說，還不是得下苦工！而且你真當開槍就是扣扣板機而已？」
「就說你是個死屁孩大學生還不信！」
「至少你們工作時間短嘛！」我不服輸！我不是死屁孩大學生！
「短你老媽！」
「你知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時間去了解一個人的習性？」
「那種每天穩定上下班的還好一點，但那種一天到晚出國南北跑的，真他媽的難搞！」
「你能忍受待在同一個地方晾著多久？一個小時？一個上午？」
「我告訴你！我們該花多久就要多久！他在摩鐵爽爽打砲我卻坐在車裡對著寶特瓶尿尿！」
「幹我他媽也想爽爽的泡澡、幹女人！」
「但這是我的工作！我就是得坐在車裡等他幹！幹完了還要跟著他回家，再繼續等，明天在他醒前又要在報到！」
「你算算，這個工作時間有多長？」
唔，我無語。
「總以為事情很簡單的人，是笨蛋。」
他不懷好意地盯著我，意思是我是笨蛋。
然後他就吐了。
唔，原來殺手大哥也是會吐的嘛。
那天雖然覺得他講的很多狗屁不通，但其實也很多還真的狗屁有通。
職業不分貴賤，怎麼樣的職業都能賺到很多錢，只是你願意為了這個職業付出多少、你願意將你的敬業等級提升到什麼境界？
也許就像殺手大哥的殺手界一樣。
有為了毒品賭一把的小混混。
幸運，換得一點海洛因，不幸運，就順便把毒戒了，我想死後應該沒海洛因可以抽吧？
也有像殺手大哥這種 唔，我不是很了解的層級。
至少聽他的努力應該是對自己的職業相當專業......吧？
不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別來問我！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1.240.237.19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story/M.1432816385.A.681.html
推
05/28 21:29, , 1F
05/28 21:29, 1F
推
09/10 19:32, , 2F
09/10 19:32, 2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