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鬼道四

看板story作者XIMIX (天不從人願)時間9年前 (2015/03/24 18:23)推噓7(7推 0噓 0→)

留言7則, 7人參與討論串1/1

================================第五章征途================================ 城外十里，行腳站前，三人飲用茶水，悠哉說話。臨別在即，卻很平靜。因為單飛之日終究要來。在各個交通樞紐，特別是扼要關口，斬鬼師公會皆設有行腳站接應同行，代為傳訊，以便補充物資，互通有無。行腳站看似販售雜貨吃食的普通野鋪，實則是斬鬼師藉以警戒鬼族的耳目崗哨，只是以小店姿態作為掩護。當然，能負責把守行腳站的公會成員，也絕對不是等閒之輩。雖非有頭有臉的斬鬼大師，但肯定是機靈敏銳的可靠份子，辦起事來穩妥得當。然而此時行腳站的值班站長，卻在癡癡望著店外傻笑。原因無他，都是三郎。那樣的嬌俏嫵媚，沒有人可以無視。唯有太郎次郎早就習以為常。「那就這麼約定了。以後每個月底，都要到行腳站更新自己行蹤，順便接收另外兩人的下落。有什麼要事的話，就託行腳站送信吧。這樣就算我們分開，也能互相照應。」太郎雙臂環胸，斜揹在背的裂天被層層包裹，只有刀柄末端露出肩頭。師父不在，他這個當大哥的就要負起責任看顧弟弟。不論相隔多遠，縱使是天涯海角，只要能找到行腳站，彼此連絡也算方便。動向和進度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回報平安，知道兄弟一切都好。要大家包起寶刀也是他的主意。「知道了。」次郎點頭。如果附近沒有行腳站，不管跑多遠也要找到，絕不能讓兄弟擔心。次郎暗暗下定決心。「好麻煩喔。」三郎慵懶抱怨，長袖遮面。他知道師兄們永遠會包容他的任性。手足之情，無需血緣。「裡面那個傢伙，連骨頭都酥了吧？真不愧是向花魁學藝過的人啊。」太郎用眼角撇撇站長。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在挑逗人家，三郎用的聲音比平時更加甜美。這孩子就是頑皮。「那可不。」三郎以袖掩嘴，口唇未動。那是無比嫻熟的腹語術，可以不受嗓子變聲影響，發出悅耳婉轉的溫柔女音。在外人面前，三郎只用腹語說話，太郎和次郎也都改稱三郎為三妹。兵不厭詐，戲要做足。要想騙鬼，得先欺人。知道三郎祕密者只有兩種。親者與亡者。「不過也別太過火了。引人覬覦不是好事。」太郎叮嚀。「過火是像這樣嗎？」三郎扭頭，對著站長回眸一笑。百媚橫生，風情萬種，櫃檯裡偷偷探頭探腦的漢子不禁看傻了眼。「三妹，大哥說得對。色狼很多，被變態糾纏就不好了。」次郎總是這麼認真。「好啦，我會收斂。」三郎嘟嘴。大哥二哥雖然很好，卻不懂情趣。越美的女人就越喜歡受到注目。「外面閒雜人等太多，除了變態，難保沒有小偷。記住財不露白。盤纏弄丟也就算了，還好解決，最重要的是刀，千萬不能失去，不然一隻鬼也斬不了。」太郎知道三郎在想什麼。他不希望么弟在無意義的狀況下成為焦點。太香太艷的鮮花容易招蜂引蝶。財富總能勾起邪念。他們不怕缺錢，就怕節外生枝。錢是去了又來，刀則難以替代。做為路費，那十條金錠師父還是給了他們，大部分寄存到行腳站中可隨時匯兌，旅途所需資金非常充足，何況還能接案賺錢。實在不行的話，只要出示師父給的憑證，還可以厚著臉皮向行腳站支借。師父可是公會最大的金援來源之一，每年捐獻數字高到嚇人。成為優秀的斬鬼師就是有這個好處，想賺大錢易如反掌，光是受聘組隊出征的委託金就高到不行，更別說還有成功殺鬼的懸賞金。同樣賣命，價碼也有貴賤之分，得看本領值多少錢。無名小卒就算硬加入討伐隊，大概也只能混個一時溫飽，夠資格領隊的斬鬼大師，則能視流水般滾進口袋的錢財如糞土。「沒錯。而且絕對不能被新鬼搶走，不然就糟糕了。」次郎同意，按著插在腰際的闢地。自然界中的物質雖多，卻連猛毒烈火都奈何不了鬼的體質。唯有部份金屬得以克制鬼族，能在鬼的皮肉上製造創傷。精煉過的高純度鋼鐵更是其中翹楚，堪稱天敵。人類直到懂得了冶兵之術，才有辦法與鬼力抗衡，憑藉開封過的利器捍衛自己。只不過鬼的復原能力太快太強，不夠深的傷口都會迅速癒合，導致戰況往往陷入膠著。所以需要以招式彌補差距。然而即使如此，也不過是勢均力敵。依據對兵器的態度不同，鬼族可區分為新鬼和舊鬼兩種。舊鬼處事保守，視兵器為帶來不祥的累贅之物，不屑使用，單單憑藉天生的爪牙犄角應戰。新鬼的觀念便先進開明許多，相信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願意化阻力為助力，大量使用人類的武器防具，甚至致力於技術改革和研發創新。要不是起步較晚且缺乏根基，舊鬼派在比例上又佔大多數，說不定鬼族對兵器的見解，如今已凌駕於人類之上。「知道了啦。我會小心。畢竟是吃飯的傢伙嘛。」三郎輕拍藏在懷裡的破海。「如果不見了，對師父無法交代。」次郎再次強調。雖然是結業試煉的送行禮，師父出手又向來大方，但未免也太慷慨了，有點受寵若驚。「師父給我們這麼好的刀，也是試煉的一部分吧？」三郎意有所指。這種程度的武器，絕不是單純的紀念品。出門在外會遇到的麻煩，並非只有鬼族而已。雖然現在大家都流行用互砍來解決問題，但帶著刀的大孩子依然太過顯眼。何況還是如此招搖的貴重寶刀。所以太郎和次郎不得不以布巾將刀包好，三郎則是貼身遮掩在外衣之下。離開鬼頭宅邸的大門之後，師父還能藉以庇護弟子的，也就只有用來傍身的技藝了，再大的名氣也是不切實際，甚至會引起反效果。因為攔路打劫的強盜惡匪根本就不買帳，臨時起意的亡命之徒更是目中無人。所謂的無法無天，就是不把王法官府放在眼裡，何況是區區未出師的斬鬼學徒，即使認出三人來歷，也不見得就賣他們面子。畢竟是斬鬼師的招牌，不管有多大塊，也只對鬼起作用。當然，理論上再兇惡貪婪的大壞蛋，都會對斬鬼師抱持三分敬意，盡量不去招惹。除了斬鬼師通常武藝高強以外，更因為對方是抵抗鬼族的關鍵防線。人類與鬼爭地的局面日益嚴峻，多一個斬鬼師，就是多一名生力軍。但如果遇上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也就顧不得什麼盜亦有道，大不了等惡貫滿盈時再一併結算，抵命賠罪一了百了。「總之是師父的一番心意，剩下的，就靠自己了。」太郎虎目精光四射。他念茲在茲的，可不是僅只於出師而已。自立門戶是當然的，鬼頭稱號更是志在必得。兄弟間公平競爭，各憑本事，沒什麼不好意思。「大哥說得真好。」次郎深表認同。只要手上還拿著刀，就不能不牢記師父恩情。所以一定要成功才行！大哥刀法精湛，小弟頭腦靈光，次郎只擔心自己會辜負師父期望。客觀來說，次郎知道自己實力並沒有比較差，但主觀上卻總是缺乏信心，害怕會受到體內鬼血的干擾動搖。這就是師父說過的心魔吧？被心魔操縱的人會失去靈魂，能控制心魔的人就斬鬼殺神。「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遇到會持咒施法的鬼就死定了，憑我們根本對付不了。恐怕連想逃都逃不掉吧？」三郎伸伸懶腰，雪白細膩的前臂露出袖口。「放心吧。那種鬼少之又少，也不會輕易現身，就算想遇也沒那麼容易。」太郎笑笑，胸有成竹。就算遇到，他也不覺得自己會比鬼先倒下。倒楣和幸運只是一線之隔，要是能拿下這種大鬼，那可是大功一件。正所謂危機就是轉機嘛！「如果真的遇到，那也沒有辦法，只好拼命別丟師傅的臉。」次郎堅毅皺眉。他們可以戰死，但不行束手就擒。失敗與放棄截然不同。寧願出師未捷，也不能辱沒門楣。聽說有些鬼會使用邪法，例如施行幻術或迷惑心智。如果自己即將受到鬼血誘惑，那在行差踏錯之前定要自裁，以謝師恩。三郎冷不防勾住次郎臂彎。次郎一愣，望向三郎，凝重的眉間逐漸舒張。三郎純真的笑容總是能療癒人心。「好可怕的表情喔。我不喜歡。」三郎仰頭，澄澈無暇的瞳眸閃耀深邃：「沒事的，二哥。真正的羈絆，可沒有那麼容易被鬼破解。答應我，以後別再胡思亂想。」「我答應你。」次郎的心情迅速平復。是啊，心魔並不可怕。大不了像殺鬼那樣一併斬了。三郎是故意提起咒鬼，再順勢替自己這個還沒準備好的二哥，消抹掉最後一絲迷網的吧。真是用心良苦的體貼啊。次郎拍拍三郎腦袋，用行動代替答謝。「少肉麻了你們。別忘記這可是競爭啊。我絕不會對鬼手下留情，也絕不會對你們讓步放水。只有最強的人，才能繼承鬼頭名號。」太郎嘴上強硬，卻張開臂膀將兩位弟弟擁抱入懷。三人初次合作斬鬼的時候，大家都嚇到無法動彈。面對張牙舞爪的醜陋猙獰，都還不滿十歲的三個孩子意識一片空白，幾乎昏厥，只能呆呆站立，任憑宰割。師父卻依然面無表情轉動機關，一吋吋釋放絞盤上拴住鬼的長鏈。瘋狂揮動的十指快要掃到臉上，腥臭咆嘯的怒吼不斷吹入鼻腔。眼看鬼爪就要撕裂三人，沾滿黏稠唾液的獠牙即將刺穿血肉，太郎忽然明白過來，師父的手絕對不會就此打住。並非出於冷血無情，而是對天資洋溢的徒弟深信不疑。因為三人的刀都還緊緊握在手裡。無論再怎麼怕，也沒有人棄械投降。師父的眼神充滿冷靜，蕩漾鼓勵。慧眼獨具的斬鬼宗師，從來沒打算收廢物入門。既然能夠獲得青睞，那他們就一定能完成要求。但是需要三人協力。所以身為大哥，自己必須堅強。總得有人挺身而出當領頭羊。太郎當時也是像現在這樣，逼迫自己擠出勇氣，以擁抱安撫次郎三郎。說也奇怪，當感受到彼此的體溫之後，三人拿刀的手便不再顫抖，劇烈搖晃的雙腿也停止發軟。儘管思緒依然有些不聽使喚。壓力繼續凌虐著幼小的徬徨心智。幼小，卻不脆弱。徬徨，但是無畏。求生意志澎湃沸騰。那是被逼入絕境的終極反撲。接下來血屑橫飛的五分鐘裡，猛鬼被逐步肢解成慘不忍睹的零碎肉塊。就像專門用來試招的活體沙包。師兄弟間的默契發揮到淋漓盡致。任憑宰割的一方果真不是他們。「那是當然。」次郎也緊緊擁抱兄弟。「誰要你讓。」三郎努力伸長手指，依然無法圍繞環抱，只好拉住兩位哥哥衣角。良久，良久，三人才鬆開臂膀。「看看是誰能先回到師父身邊取得捲軸，然後給祖師爺上第一柱香。」太郎豪邁咧嘴，爽朗大笑。互相打氣之後，真是輕鬆多了。「真的有祖師爺這個人嗎？還是民間故事而已？」三郎讓風吹乾不小心濕潤的眼角。「一定有吧！世上第一個，也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斬鬼師。不然祖師爺不會受到所有斬鬼師的祭拜與尊重。」次郎的邏輯還是這麼梗直。「民族英雄，超帥的！祖師爺是唯一比師父更讓我佩服的人。」太郎語氣景仰崇敬，因為自己的小名而與有榮焉。不算師父的話，祖師爺就是他的最大偶像。普通的斬鬼師，不過是昂貴的僱傭兵，高超的斬鬼師，卻能成為同胞的精神領袖與心靈支柱，甚至是給國家社會帶來安定。例如傳說中的祖師爺就是代表人物。當然師父也是。這年頭鬼族氾濫成災，幾乎人人都呼吸著擔憂恐懼，受到猙獰的爪牙犄角日夜威脅，生活在朝不保夕的風險之中。特別是不得不居住在荒郊野外，與鬼為鄰的那些窮苦貧民。知道人類有力量可以制衡鬼族，對整個群體的延續與維繫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祖師爺率先以身體力行，證明了鬼族可以被人類打到落花流水。斬鬼師也從武士道中區分出來，成為具有獨特技術的專門行業。「如果我也像祖師爺那樣，有動物陪伴就好了呢。雉狗猴當隨從聽起來就很可愛。」三郎歪頭想像。忙裡偷閒做白日夢，是他無傷大雅的小嗜好。「天色不早了。閒話家常就到此為止吧？」太郎徵詢兩人意見。次郎沒有反對。三郎聳了聳肩。「那麼，比賽開始！」太郎點頭宣布。「後會有期！」次郎轉身邁步，搶先離去。被看見眼淚就太丟臉了。「別死掉喔！」三郎甜甜微笑。不知道行腳站有沒有上好的胭脂水粉，香味如何。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8.233.245.149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story/M.1427192603.A.DA7.html ※ 編輯: XIMIX (118.233.245.149), 03/24/2015 18:29:38

推

chiu791118

03/24 19:41, , 1^F

03/24 19:41, 1^F

推

st1009

03/24 21:27, , 2^F

03/24 21:27, 2^F

推

fpure

03/24 23:16, , 3^F

03/24 23:16, 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