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天使讓我遇見你 第五章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室內，也曬醒了我。
直到昨晚為止這兩天的遭遇在我人生中無疑是最特殊的一次，這間房間沒有窗簾的設計更是讓這場宛如歷險的奇遇再添上痛苦的一筆記號，讓我在宿醉的一大早就得被迫醒來。
直覺般打開印象中的木製抽屜，果不其然包包又被放進同樣的位置，取出包包時瞥見在抽屜上的床頭燈邊壓著一張紙條，應該是昨晚遇見的男人留下的，短短幾字像是在說明我可以放心走出這扇房門而不會有問題。
坐在床上環視週遭，除了身下的這張軟床是靠牆外，同一面牆的另一邊則是擺了兩個衣櫃，沿著衣櫃左邊轉角過去就是敞開的房門，唯一的書桌相對於床放置在對面，面對房門的右面窗戶使得這間房間擁有良好的通風。這是一間沒有任何個人風格，僅是簡簡單單卻又五臟俱全的房間。
"昨晚的事情不會在今天留下痕跡。"壓在燈下的潦草字跡顯示著男人並不在屋內。
我透過未關上的房門看著客廳裡的景像，坐在床上仍然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昨天的血灘已經被打掃乾淨，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也消失了，只剩下一張沙發和電視，明亮的採光則讓屋內有種溫暖的感覺。
儘管一切看起來是這麼正常，但是眼見為憑的記憶並不會因此而消失，意識從剛睡醒後隨著時間越來越清楚，腦海的畫面也越加具體，恐懼的感受更為深刻。
當中年男子痛苦的模樣、流了一地的血、閻王般的黑衣人完整地出現在腦中時，我幾乎是用逃的奔出這個地方！
可是一切並沒有那麼順利。
「等等，妳要走了？」在我剛踏出房門時，兩個男人從房內看不見的另一側沙發椅上站起，一字排開擋著我的去路。
我緊緊抓著包包，一眼也不敢多看：「是…昨天謝謝你們的照顧。」
「凱仔，你不要站在我旁邊，離遠一點。」左手邊的男人推推右手邊的男人，後者離開我低垂的視線內。
我不自覺的抬起頭，看著那位名喚『凱仔』的男子走到陽台邊，但視線還是沒有離開過我。
「不謝！光見到妳這張臉我們就立正站好了，再說昨晚都是大仔看著妳的…不過，妳真的要走？」我被眼前男人的聲音拉回注意力，但他說的話仍讓我感到莫名其妙。
「阿肥，我覺得我們不能讓她就這樣走了！她現在可是大仔的唯一保命符。」陽台邊的男人對著這位叫『阿肥』的男人說話。我注意到他們雖然說的是國語，但在稱呼人時都用著台語。
害怕歸害怕，但這裡的每個人所說的話從頭到尾都指向同一件事情，所以我還是抵不過好奇心的問出口了：「請問我長的到底像誰？」
「這件事情我們很想要跟妳說啦！但是大仔要我們閉嘴，我們也無可奉告。」阿肥說。
「我偷偷告訴妳，妳和我們的大姐頭長得有九成像！」此時凱仔也走到我面前，用著說秘密的聲量小聲地對我說。
一旁的阿肥一巴掌往他的後腦勺打下去：「你找死是不是？」
碰地一聲，大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再眼熟不過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醫藥箱拿進來！」接著頭也不抬地直直走進昨天我睡的同一間房，看來原本應該是他的房間沒錯。
但我卻看見了他脖子上的傷口，細細長長的一道傷口。
「大仔，你又去那裡了！」凱仔驚慌的想要跟進去，被阿肥拉住了。
阿肥向他搖搖頭，凱仔居然也乖乖的閉上嘴巴。
「讓我來吧！」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拿走阿肥剛從電視櫃下找到的醫藥箱，跟著男人的背後再次走進房間。
「有事嗎？」男人轉身在床側坐下，看見我跟了進來似乎感到有些訝異。
我打開醫藥箱，取出雙氧水和紗布後走向男人：「沒事，只是覺得女孩子應該會比男生細心一點，處理傷口這種事情弄不好會留下疤痕，剛好我有學過一點護理，所以就來幫忙了。」
我先拉開男人的衣領再請他用手壓著，接著將雙氧水倒在棉花棒上替傷口消毒。剛到口的提醒在看見他用黝黑的眼盯著我後收住了，只是默默地將消毒水沾上傷口，他的鼻息近的彷彿就快要貼上我，我強迫自己專心在處理傷口上。直到貼完最後一塊紗布，他始終沒有喊痛過。
我猜，這男人對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了。
「好了！一天要換兩次藥，每次的步驟都和這次一樣。」我拉好他的衣領，想了一下覺得不保險遂又多交代一句：「如果不幸傷口有惡化一定要去看醫生。」
「為什麼？」
「因為你之前曾經幫過我，而這只是小事一件而已。」我對男人的言簡意賅已經有了最初步的見識，這樣的應對還能夠應付。
收拾完東西正想要走，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搬了椅子坐到男人面前，就像昨晚他坐在我面前一樣。
「先生，有兩個問題請你務必要回答我，可以嗎？」我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直勾勾的望著他以表示我的決心。
來到這裡後，不，應該說是自從遇見這男人後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的疑問也逐漸增加，但是秉持著聰明人不多問的信念，我決定只要搞懂兩個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問題，不想在離開後繼續對著這些事情耿耿於懷。
「妳說看看。」
「第一，為什麼要對素未謀面的我伸出援手？雖然我很感謝你的好心，可是我必須誠實說那筆錢不會還給你，剛剛就算是我對你的回報了。」我厚著臉皮說。
莫名的事情又添了一件，在我問完後男人的嘴角居然上揚了，我看著那弧度，不懂有什麼好笑的。
「我只能說這是我自願的，既然是自願那也就不必談什麼報答。」他帶著笑回答，那笑容是我看過最迷人的笑容，他應該要多笑。
「就這樣？」我愣愣地看著他，見他沒有進一步說明的意思，決定放棄繼續進行下一題：「第二，昨天我看見的…那個人，他現在怎麼樣了？」
就在問出口的當下我就後悔了，不僅僅是因為男人回復了嚴肅面孔，也為我那愚笨的惻隱之心感到無奈。
我緊張地看著他，手心不由自主的盜汗，時間流逝的速度好似突然放慢了。良久，我還是選擇放棄：「那個…這題不強迫回答…」看著那張嚴肅的臉，面對如此冰凍的氣氛，我再一次反覆了。
男人沉默了一段時間，就在我準備好面對他的憤怒時，低聲說了句話：「他沒死，回家了。」
我鬆了口氣，幸好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是再待下去難保像昨晚這類事發生的可能性不會變高。於是我向男人再次道過謝後，走出房間，對客廳焦躁地不斷來回踱步的兩人視若無睹，順利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要論，唯二問出口的問題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在那當下，心情挺鬱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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