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杜鵑鳥--03
【杜鵑鳥 03】作者：邗斌 http://naiwenchi.spaces.live.com
＊本作品內容純屬虛構，與實際人物、團體並無關係＊
「那女人其實很厲害，她很精明的利用了小光──小光根本不應該把他爸捲進來，但這一
定是小光評估唯一能留她在身邊的做法。所以當然，你也知道小光他爸是什麼人，如果他
倆的戀情曝光，他爸在這圈子會抬不起頭，即便公器私用在演藝圈是很常有的事，不管是
歌星、演員、主播還是名模，曝光率常常是睡來的…」
砲哥講到這裡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士豪打斷了他說道：
「我明白，重點就在於伯父本來是不做這種事的清流派，所以做了以後反而變成把柄…」
「…砲哥，你這麼講我可以理解，可是那女人如果做出這種事，她難道不想要自己的前途
嗎？我覺得她真的太敢了。你剛剛的解釋完全合理，可是其中只要有一個環節不在她的預
料之中，她就會全盤皆輸。你真的覺得，這女人有辦法這麼聰明又這麼膽大嗎？」
「所以這就是我叫你不要報仇的理由，小豪。這女人早在一開始就把最後一步算好了。你
自己瞧，那女人是t大校花…一路平步青雲，條件多好自然不在話下。可是你瞧瞧她選的
『靠山』呢？那個柴大亨，根本是中南部經營檳榔中盤批發商出身，擺明就是個沒文化水
準的暴發戶，你倒說說看，如果你是那個女人，你幹嘛要和這種人拍拖？」
「這…」
「所以你太不了解傳媒界和演藝圈了。聰明的藝人，從走紅的第一天就會開始為他的下一
條跑道打算，而找到的人就無敵了，那女人便是。」砲哥冷笑了兩聲，說道：
「走紅一輩子也許是所有藝人的夢想，日進斗金，有人巴結，享受萬千寵愛…問題是真正
能紅一輩子的人太少了，在那種朝不保夕的競爭當中，想踩死你的後浪不斷湧上來。一次
，兩次，你會以為你有本事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久了，你就會明白一輩子都在衛冕是多麼
悲哀的事。有很多抱著雄心壯志想紅一輩子的藝人，進去之後沒幾年就會想引退，只要曾
經有過最燦爛的那一瞬間就夠她回憶一輩子了，那就像泰森如果夠聰明的話，他會以拳王
的身份永遠活在拳迷心中，而不是晚節不保的被挑戰者打下擂台。」
「你瞧瞧我們平凡人的世界，如果你能進到一個熱門產業，那個產業裡大概有六七成的人
都能得到幸福的生活。因此外頭的公司一定也有組織內鬥，但是不會鬥得像演藝圈和傳媒
界那麼兇。為什麼？因為那是一個勝者全拿的世界，你不會明白一線和二線的藝人生活水
準可以差到什麼地步。」
「你說得倒中肯，這點還真是男女有別啊。男藝人通常會去弄餐廳卻賠個精光…女藝人的
話通常會想辦法找個豪門小開嫁掉。」
「是啊，可是你就可以知道這些女人心機有多重，通常她們的豪門小開男友都是乖乖的暗
中當司機、提款機、召喚獸，卻浮不上檯面，因為女的要行情。等到她發現終於再也擠不
出所謂行情，發現自己在演藝圈再也混不下去，也就是再也沒有粉絲要看著她的照片自慰
的時候，才會認命公開戀情並且結婚。」砲哥笑著說道，又捻熄了一根煙蒂，接著說道：
「所以有些女藝人的星運太好，她後頭的召喚獸就可憐了，就好像以前的苦命太子當到六
七十歲父皇還不駕崩，還得忍受自己的女朋友天天給宅男粉絲意淫…比較倒楣的還被一腳
踢開，這又好像太子最後終於死在皇帝嗝屁之前，結果什麼都沒爽到…」
「可是言歸正傳，」砲哥說到這裡，突然換回了正經的表情，又點上了一根煙，此時他放
在桌上，才拆封的七星，已經不知不覺扁掉了一半。
「周夢憶那女人確實很厲害。從以前她在我們學校走紅的程度我就感覺得出來。在演藝圈
裡，光有本事是沒有用的，要有運氣，她就是找到了那臨門一腳的契機，但是被她站到頂
峰之後，大概沒什麼人可以扯她下來，因為她已經把『行情』和『名氣』給撐出來了。除
非你有辦法讓她身敗名裂。更何況我剛剛已經分析給你聽了，這個局，她設計得太準。比
方說這篇被抽掉的報導，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偷拍的事，可是拍到了又怎樣？焦董都不敢
動她了，伯父也不敢動她了。小豪，你算了吧。」
「我不能算了。砲哥，我今天是來了解情況的，不是來給你勸退的。」士豪突然板起了臉
，露出了堅定的眼神。
「好，那你還能怎樣呢？」
「砲哥，我知道這很冒昧，但是我有一個辦法，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裡。」
「哦？」
「砲哥，求你幫我。」
士豪這句話一出口，砲哥先是錯愕了一下，接著露出了複雜的神情，低頭不語。
「先不談我的心願，憑我們從前的交情，你也是小光的摰友，你忍心看他死不瞑目嗎？我
知道我這個人很單純，是因為我長期待在學術界，但這不表示我一點腦袋都沒有。你辦過
徵信社，又待過蕉傳媒，你當我軍師，我們一起給那女人好看。」
「真不像是你會說的話，小豪。當初可是你最不贊同我混這個圈子的，現在我金盆洗手了
，你卻好像一點也不替我高興，反而要把我拖回去？」
「我絕對沒有要拖你回去，而是要請求你，就這麼一次，把你的本事用在你的義氣上頭。
」
兩人又靜默無語了一陣，不知為何，砲哥沒有回答士豪，倒是拿起智慧型手機遞給他，說
道：「小豪，第一件事，請你牢牢的記住你剛剛的眼神。我等一下會把這張照片傳給你，
你不准刪掉。」
士豪看著手機螢幕，深深倒吸了一口氣：
「你剛剛偷拍了我！？你什麼時候拿起手機的？」
「你瞧，這就是你我之間的差別。如果你剛剛連自己被偷拍都沒發現的話，你憑什麼說，
你要對付周夢憶？你現在檢查一下我這隻手機，一點改造也沒有，也就是我不是用外接針
孔拍你的，我剛剛紮紮實實的趁你不注意時把手機拿起來拍你，可是你根本一點警覺心都
沒有…好，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看著自己這樣的表情，作何感想？」
「…說實在，我嚇到了，我不知道自己會露出這種想殺人的眼神。」
「我看著現在的你，想起了很多事。小豪，你知道嗎？七年前我們大吵一架的那個時候，
你不諒解我為什麼要加入蕉傳媒，可是你不知道，我當時也因為開徵信社，看過很多不公
不義的事，那時候我也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所以呢？你這不是像小孩與大人的論辯？我們以前當小屁孩的時候，最肚爛大人告訴我
們說，因為某某東西他們玩過了，所以不准我們浪費時間去玩，因為他可以告訴我們說那
根本一點都不好玩。」
「小豪，我知道你很能辯，但你至少先把我的故事聽完，好嗎？」砲哥微微的發出了抗議
。
「好。可是如果你屆時辯不過我，就要幫我。」
「成交，因為我他媽的才不相信你會贏。小豪，你先告訴我，你認知裡頭的蕉傳媒和焦董
，是什麼樣子？」
「想考我常識啊，好。焦若愚是澳門人，幼時家貧，教育程度不高，在澳門做過很多事業
，飲食、服飾，直到最後意外崛起，在港澳兩地收購『蕉週刊』，原本蕉週刊只是一般低
級的黃色書刊，裡頭夾雜著劣等黃色小說及色情圖片，和一些低劣、捕風捉影的影視八卦
。可是最後卻被焦若愚辦成了港澳兩也最大的週刊雜誌，並且衍生出『蕉日報』，更建立
『蕉傳媒』帝國，人稱焦董或是蕉董，而焦傳媒終於在十年前登台…有件軼事說，焦若愚
與蕉週刊『焦配蕉』是命中註定的結合，時勢造英雄。可是『蕉』字本來就影射男性生殖
器，在焦若愚跨足媒體界的時候，他應該正名為『焦傳媒』，但他保留了『蕉』字，表示
不忘本他怎麼發跡的…」
「不愧是即將拿到博士學位的人，很博學嘛。那小豪，你告訴我，你覺得蕉週刊後來是怎
麼轉型成功成為最賣的週刊報導？它的business model是什麼？」
「就我所知，蕉週刊在80年代能飛快在焦若愚手中轉型，有個關鍵：當時焦董延攬到了『
蕉傳媒四才子』在蕉週刊寫專欄，這四個人都是文壇上有一席之地的重量級人物，卻願意
為蕉週刊這種不堪入目的低級黃色書刊寫專欄，當時造成了極大的轟動與賣點。」
「好，小豪，我先打斷你。我和焦董已經勾肩搭背了，知道很多內幕，所以這裡直接公佈
答案給你：為什麼焦董延攬得到蕉傳媒四才子，因為他們四個褲襠不緊全給捏住香蕉了，
焦董有他們的裸照。」
「幹──用仙人跳？」士豪驚呼了一聲。
「小豪，你當然會覺得這很賤。可是我要告訴你，文壇上重量級的作家那麼多人，每個都
裝得道貌岸然，你光要看得出誰吃『女人』這一套，又會因為不拘小節而給人捏住把柄的
，這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所以焦董有他自己的本事在。最重要的是，他為什麼要這樣起步
？很簡單，當年《蕉週刊》雖然難登大雅之堂，進不了知名連鎖書店，在書報攤的通路上
卻已經徹底地完成了佈局。只是因為它發生了財務危機，給焦董撿了現成便宜，直接接收
了它的通路。而有四才子的漂白之後，它成了『高級風雅刊物』進到書店，從此裡頭的裸
照也講究了，黃色小說的文筆更變好了，因為他找了很多深藏不露的寫手替它改頭換面。
好，你繼續說，接著你還看到什麼？」
「後來的《蕉週刊》是一本兩極化的刊物，因為後來蕉週刊一期賣兩本，一本講政商名流
恩怨、工程弊案與社會經濟局勢，另一本維持原本風格，講影劇八卦、腥羶色兼備，然後
用置入性行銷將兩本綁在一起賣…」
「好極了，你講到重點了，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不乾脆把一本蕉週刊做厚一點，而
要將它拆成兩本？」
「很簡單，因為兩本的內容水火不容。如果你做成一本，會兩邊客群都不討好。這就像台
灣有個很長命的綜藝節目，叫作《乾隆上吧》，兩個主持人一個有深度，一個很搞笑，想
要深度與想要搞笑的觀眾都會看這節目，可是想要深度的觀眾在容忍擅長搞笑的主持，想
要搞笑的觀眾在容忍擅長深度的主持，這節目的技術難度就在於把兩邊觀眾都安撫好。《
蕉週刊》也面臨相同的問題，你不能讓有水準的讀者看到裸照與髒話，他受不了。同理，
只要腥羶色的讀者把財金新聞當成灌水，會不耐地跳過，那你乾脆做成兩本，不喜歡的那
一本可以直接扔進垃圾桶。」
【待續】
--
我 是 可 悲 的 廢 柴 作 家
http://bloodaugust22.spaces.live.com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3.193.1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