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終與焉 三 共此時光 (33)時光(1)
這一路，在外街區十字道口，載重卡車即分道揚鑣。在那之中，有的，是繼續面對危險的
明天，少數的，則是將被送往土裡。
斯伐克司傭兵團這一車，加上凱比西亞上尉，則是往大公城堡方向行進。
路程上，希留也才領教到了上尉喋喋不休個性，不只很愛問，更愛自問自答。
「年輕小子，實力不錯喔。」
「………..過得去吧。」希留臉色僵硬。
「有這樣的實力，去梅穆艾姆，肯定很多傭兵團要你，多到選不完喔。」
「………恩。」
「錢的問題時間一長就自然不用煩惱，重要的是有潛力的傭兵團跟資源。」
「………喔。」
「有潛力不只是指資產，包括人才與人脈，都缺一不可。」
「………」
斯伐克司默默地看了上尉一眼，看著他面不改色地繼續說。
「怎樣，有沒有想過當奧克萊爾的軍人?」
突兀而來的這疑問讓希留不只不知該答什麼，臉色就更莫名了。
「喂!喂! 他現在還是我們團員，別亂挖。」安瑪雙眉一軒。
凱比西亞一臉無辜狀: 「哪有阿，他不是短期合約嗎? 接下來應該跟你們沒有關係了吧?
」
安瑪臉色難看，卻也想不到該說什麼反駁。
其他人沉默中，凱比西亞繼續東一句西一句，開始講起關於奧克來爾志願役軍人一切福利
，甚至大力讚揚希留必然可以直接入選為特戰部隊，那福利薪水差距更是大大不同。
車子行駛好一段過去。
「見完大公後，就來討論一下長期合約的事吧。」
突然之間，斯伐克司淡淡地冒出一句話。
讓凱比西亞也因此沉默下來的話。
希留怔了半秒，如釋重負的點了點頭。
車子從外街區，行進了將近半個小時之後，才來到一片陡然開闊的空地，四週有不少待建
設物，遠望而去，空地上，兩百米外，一棟連綿的堡壘聳立。
這就是初代大公建立的家族居所，一直使用到現在。
堡壘顏色呈通體深灰，共十段大小不一的塔柱，高低層次結構略益有別，雖然時代已久，
卻能看出設計上視覺精巧，在許多細節處的巧思足以跨越一個世代。
大公堡壘前方，是一片需要車子無法進入，需得步行一段的花園。偌大的中央噴水池在中
庭洋洋灑灑，水池後方一道五米台階上，筆直站立著一個身穿禮服的老人。
老人打扮得十分優雅，卻透著天然的謙卑氣息，即使不去詢問，大概也判斷得出這老人就
是大公堡壘的管家。
老管家沒有說什麼客套的話語，似乎也早就知道他們是誰，側身站到一旁，替他們指出了
路來，方向不是大門，而是堡壘的另一個小路，通向小徑花園的路。
小徑花園另外建立了個更為精緻的小型庭院，庭院下放置了休閒用的躺椅，旁邊還擺放了
幾台高科技的電子設備以及小型用具。
這樣的擺飾設計看起來是由一人份使用，一個人所能享受設備的極限。
諾帝大公就半躺在那張躺椅上，在他前面一張半低桌子上，有個靈巧的電子手臂，上面嵌
著一面觸控螢幕，從各個地方角落傳來的影像到他面前。
除了奢華辦公室，在這樣的地點大公同樣能工作。
聽到一群人腳步聲靠近，大公一個手指就將觸控面板上紛繁的視窗收縮掉，反而點了一首
悠揚的音樂開始播放。
「這些就是斯伐克司傭兵團的人?」諾帝大公轉頭，對著上尉說話。
「是的，大公。」
凱比西亞上尉站得筆直，早已沒了先前的渾樣，在大公面前，他可以是站得最有朝氣最有
禮儀姿勢的軍人。
「哪位是首領?」
斯伐克司無言站出一步，不卑不亢的說: 「大公您好。」
諾帝大公上上下下地看了兩眼，才隨便說道：「你髮型挺有特色的。」
斯伐克司呵呵笑了兩聲。
眾人沉默。
諾帝大公咳兩聲，用手撥了撥那總是雜亂無方的頭髮向兩旁，才道: 「直接進入正題吧，
今天的探勘說實話我有些失望，不只是我這邊的人員訓練不足，你的傭兵團表現也並不符
合預期，巴隆分部長的推薦需要打過折扣。充其量，只能算是不錯的小型兵團，之後的探
勘行動，我會找別的大傭兵團來協助，該給的酬勞我還是會給妳們的。」
「沒關係。」斯伐克司微笑應答，展現了極好修養。
實際上，這段話難聽至極。
雖然並沒有什麼貶低的明顯用詞，卻已經足夠表達了不屑的意思。
大公家族的勢力在這個時代早已不是奧克萊爾唯一的主宰，更多時候受限於北大陸最大勢
力集合，和平議會的制肘。
諾帝大公的每一項政策，都得經過和平議會駐奧克萊爾的官員上報，並得到選比支持，本
來只有重大事務需得如此，隨著時間演變，和平議會勢力擴大，也逐漸深耕奧克萊爾，加
上其位居交通要衝的關鍵位置，城中甚至有南大陸的強大勢力駐此，由此自由之城的名號
漸漸散播開來。
自由，不只是風氣，更是實際上的政治風采。
諾帝大公的一番批評話，表面上是針對斯伐克司所說，實際上也將倫斐實業公司的信用一
同罵了進去。
聽得出來的人自然臉色鐵青，巴多格是，安瑪也是。
希留不是想得到這麼多的人，可是他足夠敏感，能夠察覺到氛圍不對勁。
「那個年輕人是哪位，你嗎? 」諾帝大公左右看了看，伸出手指來指著希留。
希留一怔，踏前一步，信口反問: 「是我 ，你找我?」
諾帝大公皺眉，「你知道我是誰麼?」
希留看似反應有些緩慢地回答: 「這座城市大公。」
諾帝大公點頭，「你知道…….你來自穆海?」
「恩。」
「那是個落後，卻有趣，很自然的地方。」
「恩。」
「我不會管你什麼原因來這座城市，重要的是，你參與了這座城市最重要的事務之一，陰
深裂隙跟忘卻廣場，你解開了我祖先設下的雙重封印，並且用類似的方式打倒了守衛，據
說在陰深裂隙裡面，你也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
「恩。」
「你不怎麼喜歡說話，是嗎?」
「……..看人。」希留淡定回答。
大公的神色明顯怔了一怔。
「無禮的小子!」角落，一個威厲聲音陡然而起，響亮的腳步聲隨然而起。
英司南上校踏步走進庭院，帶以嚴厲神情盯著希留看。
上校也是終焉使用者，層級在希留之上，凱比西亞之下，從他的年紀來看，英司南的戰鬥
能力算不上強，只是一股凜凜威勢，就連歐利斯克身上也未必有。
大公擺了擺手，顯然並不太在意希留的無禮。
「沒關係，那不重要，叫你來，只是想問幾件事，第一件，你是星輝城邦的傳人嗎?」
聽見這個問題，希留篤定搖頭，答: 「聽過他們，但我不清楚這些。」
大公頓時冷笑:「這樣的話，難道你也是我祖先的附屬血脈?」
「我在穆海長大。」
「那就是了，如果你跟我家族一點淵源都沒有，剩下可能性，那就是萬用能源，星輝之力
了，你還說不清楚。」
大公聲音淡然中，每一句卻都是鋒利如刀，劈在最關鍵問題點上。
希留面無表情中，下一句: 「我不清楚星輝城邦的事情，但如果是那股力量，也不是我能
控制掌握的。」
「那就是承認了你跟星輝城邦有關係了。」大公陡然來了精神。
希留仍舊搖頭，「這是兩件事，我說過不清楚那裡的事。」
大公碎笑一聲，「總不成你連星輝城邦的對頭找上麻煩來都不清楚吧。」
希留沉默，這，也是至今最讓他忌憚的危險。
大公繼續說: 「月落要塞實力強大，如果要發兵這座城市，就算和平議會出手干預，也擋
不了他們的雄厚軍力，自由之城，就會因為你一個人的關係，毀掉。」
一個人……
厚重如山的精神壓力彷彿傾刻壓制在希留心上，另外一方面來說，他卻暗自感覺到慶幸。
慶幸的是，如若能以自己作為代價，隔離掉針對女孩的關注或者是視線。
他願意。
希留思緒直接轉落，即刻回應: 「你要我怎麼配合，就直說吧。」
「爽快的小子，我欣賞你。」大公向一旁的上校勾勾手指。
上校走來的同學手中還夾帶著一份厚重文件，在大公手勢下，當即遞過去，遞的對象是斯
伐克司。
斯伐克司看向希留，後者輕輕點頭。
屬於奧克萊爾官方文件，當然不太可能是希留能夠看懂明確的，這仍要仰賴經驗老練的斯
伐克司仔細端詳看看。
斯伐克司熟稔的打開文件，順勢掃過幾頁大標題，而後臉色一變，看著大公說: 「希留是
我傭兵團的人，您是打算限制他的範圍自由?」
大公笑了笑: 「你也清楚，至險之地裡面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有十足把握，既然這少年有能
夠突破封印的能力，我也不想管他本來是什麼身份，只要願意留在這座城市，我不會干擾
他其餘的生活，同時，我的家族也會成為他的屏翼，擋下來自月落要塞的威脅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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