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海砂
木桌上擺著一只琉璃瓶，透淨的瓶內填了三分滿的細砂，其上布滿了些許
的白色螺旋貝殼，與不凋的紫色小花。
平時她極少會望向那邊去的，特意將瓶子擺置角落，就只是放著，不作他
想。但現下看來，更應該收進看不見之處，省得此時又呆呆的望了許久。
彷彿，閉上眼凝神諦聽就能感受到當時的海風獵獵，或者撲鼻而上的海水
鹹味，又或是腳底踩在細砂上緩慢陷下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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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前往海邊的記憶都不大相同，但都歷歷在目，像是手一伸出去，就能
拾獲滿滿的感覺。
她還記得，上次前往時，天氣極為嚴冷，是人們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刻。然
而，她卻很享受這幾乎快空無一人的沙灘，像是只屬於她一人般的－－恣意狂
吼，用著像是要與狂風比擬的嗓音；恣意旋舞，想像這是與天風同舞，並獻祭
給天地般；恣意的一個人走，漫步遨遊在天地間，如一沙鷗般的自由。
然後將雙腳除去鞋襪，輕輕地將其浸到冰冷的海水中，看著腳從溫暖的櫻花
色漸轉白，再被海水的溫度凍的通紅，麻木了她的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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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閉上眼，感受這無感的時刻。想像著冰冷的水溯其而上，緩慢的以冷
冽的牙啃去她所有感覺，直至咽喉，再繼續往上，慢慢地沖走她的呼吸，安靜
地奪走她的體溫。
但還是不行。
從來沒有一次可以成功過。
這樣的冥想總在到了心口時，便會被寒冷刺的硬是睜開雙眸。接著又是海
風獵獵迎面而來，髮絲飄轉的時刻，向遠方望去的她只看到一片灰白色。海與
天連接的那一線，沒有終點的那裡，不殘存任何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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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浸潤在刺骨海水中的雙腳，赤著腳便在沙灘上走著。走著、看著、感
受著，張開手卻攔不下一絲風，明明是赤著腳卻沾不起一粒砂。漫步到最後，
整個海灘上就只剩自己而已。
然後呢？
她再也沒去過海邊了。
早在嚴夏裡的第一場雪時她就明白了，永無止盡的冬日正侵蝕著這國家的
一切。而不會有海浪翻騰的海，還能是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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