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果然奏效了,羅傑觀察著錢司的表情,內心不斷的盤算該怎麼走下一步,讓錢司
願意幫他。
羅傑拿起放在菸灰缸上的菸,吸了一口,說道:「當然,我只是懷疑啦,沒有直
接的證據,不過很有可能。」
「你不可能憑空想出這個猜測,你一定帶來什麼給我看,才敢跟我說這句話。」
錢司舉起酒杯喝酒,「讓我看看。」
羅傑聳肩,把菸往菸灰缸上捻熄,說道:「你願意幫我嗎?」
「如果確定,可以證實你說的話,我當然會幫。」錢司眼神露出羅傑沒看過的
老態跟疲倦,「甚至可以說,會反過來要你幫我調查。」
羅傑從皮夾裡慎重的拿出一張照片放在吧檯上,移到錢司面前。
錢司一看到照片,臉色大變,語氣低沈的說道:「這...這張照片是真的?」
「你活的比我久,看過的東西也比我多,你才有辦法分辨得出真偽吧?你應該
親眼看過。」羅傑喝了一大口馬丁尼,他當初看到的時候也有很震驚,「你覺
得,〝牠〞有沒有可能還活著?」
「死透了。」錢司搖頭,「我親眼看到的。」
「還是模仿犯,一些〝牠〞的狂熱迷之類的?」羅傑的手指敲著相片,「有可
能是後繼者?為了重現當時的〝牠〞?」
「不...不知道...」錢司大口喝著威士忌,用力放下酒杯,發出乓的聲音,
「〝牠〞被埋在血廟裡,對他們來說,是一個骯髒羞恥的過去。」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羅傑看著相片,「這是很古老傳下來的傳統,你
一定很清楚吧。」
錢司搖頭,又嘆了口氣,說道:「這不是一般的人可以碰的東西。」
「看來,我必須找些你的老朋友談談,幫他們惹些麻煩,」羅傑聳肩,瞄向
錢司手上的戒指,一枚鑲著紅寶石的骷髏蝙蝠銀戒,「這一定跟他們有關。」
錢司嘆氣,臉色有些沒落,語氣感慨的說道:「他們已經都快消失了,只剩下
沒多少同類而已,那些輝煌的時代過去了。」
「從瑪麗皇后之後,的確每況愈下。」羅傑觀察錢司的表情,他知道這一場談
判已經有了八成,但是必須更要有些耐心,錢司的脾氣很古怪,很難捉模,活
太久的人似乎都會有這種傾向,「會來到東方,而且是這種小地方,他們應該
也很感慨,你應該感觸也很深,畢竟你們也算血脈相連。」
錢司一聽到血脈相連,不經搖頭,他的眼神注視吧檯後的酒架上一瓶勃艮地的
紅酒,似乎在想著什麼。
羅傑跟村上先生再要了一杯馬丁尼,他讓錢司獨自沉思,等了一會後,說道:
「錢司,這件事情很不尋常,可能牽扯很多我獨自應付不來的東西,我只是一
個普通人,所以才找上你,我需要你的幫忙。」
錢司笑著說道:「你謙虛了,羅傑,你經歷過了很多普通人活三輩子也遇不到
的事情,而且你都活過來了,這證明你很有本事。」
羅傑苦笑,繼續喝著酒,他說道:「你旗下有符合這次委託的人嗎?即使是殺手
也行,只要有經驗就好。」
「你不是有虎符嗎?」錢司看向羅傑的手,「沒有必要每次都找我要人。」
羅傑沒有回答,錢司當然知道羅傑找他要人的原因,但是他想多了解虎符的情報。
「拜託,借我一個人用用,強一點當然最好,弱一點的也沒關係,只要你不介
意會死就好。」羅傑對錢司合掌拜託。
錢司沒有想太久,直接跟村上先生要了一張杯墊,然後拿出一支萬寶龍的鋼筆,
在杯墊背面寫著字,說道:「這個人剛好符合,而且活的也算長,參與過很多戰
爭,而且最重要的,曾經當過跟很多東西打交道的獵人,只是我遇到他的時候,
他似乎有些麻煩,只好在這裡打點零工。」
羅傑接過那張杯墊,看著那一串字,不經皺緊眉頭,說道:「只能在這裡找到他?
不能約其他地方嗎?」
錢司收回鋼筆,說道:「他很有個性。」
「沒有其他人選?」羅傑一聽到已經很有個性的錢司說出很有個性,就覺得很
難搞,「殺手也行,小偷也可以,甚至詐欺師我也接受。」
錢司對他翻了一下白眼,說道:「羅傑,這種事情只有這種人才符合你的需求,
相信我,他很適合跟你幹這件委託,更何況那裡只是一間地下賭場,你連地獄都
去過了,地下賭場對你來說只能算是遊樂園吧?」
羅傑沒有說什麼,對他來說地下賭場的確不算什麼,但是這間地下賭場卻不一樣。
「羅傑,這件事情,我可以不收你一毛錢,但是...我一定要了解一切。」錢司伸
手握住羅傑的手。
「我答應你,」不收羅傑經紀費實在是一大優惠,「但你也必須要跟我說你知道
的一切,我才可以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錢司看著那張相片,默不作聲。
「可是你真的沒有聽到任何風聲?」羅傑收回那張相片,「這件事情連那個
掮客鈕先生都不敢碰,可見他一定知道這件事情不好處理,既然如此不可能
沒有一點消息。」
錢司搖頭,說道:「如果我有聽到風聲,怎麼可能還悠哉的坐在這裡?」
「也對啦...」羅傑了解錢司,錢司活在這個世界上很久也很舒服,錢司比任何
人都知道活著的好處,所以也比任何人還怕死,如果知道發生這種事情,一定有
所行動,不過他會來Deep Dark找錢司,就已經確定八成以上,錢司一定還不知道
發生這種事情。
「委託人是誰?」錢司看著羅傑的手臂,左手露出的手腕上有一枚半截的老虎
刺青。
「死者的姊姊。」羅傑伸出右手跟村上先生再點了一杯威士忌加冰塊。
「有調查清楚背景了嗎?」錢司看到羅傑右手另一半截的老虎刺青。
羅傑哈哈笑了兩聲,臉色轉為同情,說道:「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很可憐的女人
,父親去世之後,兩姊妹相依為命,繼母把財產都拿走了,後來好不容易嫁了人
,沒多久丈夫也死了,現在唯一的親人...」
「所以你沒調查?」錢司拍著額頭,「天啊,羅傑,你不能每次看到美女都這樣
,你會被害死的。」
羅傑瞪著村上先生遞上的那杯威士忌加冰塊,說道:「沒這回事,我做事一向很
小心的,你知道的。」
錢司聳肩,轉移話題,指著羅傑手上的刺青,問道:「聽說你上次破戒用了
虎符,怎麼了?你不是曾經說過不要再用虎符了?」
羅傑看著雙手各次上分成半截的老虎刺青,沒有回答,只是反問道;「你對虎
符這麼有興趣?」
「多了解一下,以防萬一我們成為敵人。」錢司笑了笑,「在這座城市裡,你
是我最不想成為敵人的三個人之一。」
「太抬舉我了。」羅傑笑笑的喝酒。
「羅傑,先祝你順利,復出的第一件委託。」錢司舉杯,「說不定,我會欠你
一個人情。」
「欠人情沒關係,記得還就好。」 羅傑也舉起酒杯,跟錢司的酒杯相碰,鏗
的一聲,他感覺錢司有些不對勁,似乎真的在擔憂些什麼。
他們繼續喝了一點酒,漸漸的,兩人沉默的時間越來越長。
提起的回憶越來越久,心事越來越重。
爵士樂仍舊從留聲機的喇叭裡傳出,以聽覺才能夠掌握的美妙姿態,旋轉著劃
過每一個人的耳邊。
羅傑離開Deep Dark 時,雨已經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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