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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楚，耀哥走上前幾步，抓住阿布的後頸，很輕易地將他整
個人往後拉，我看得咋舌，這兩個人的身高體形相去不遠，怎麼耀哥的動作如此
輕而易舉？阿布被猝不及防地往後一扯，腳步都還沒站穩，肚子已經先捱了耀哥
一拳，痛得他幾乎彎下腰去，但耀哥絲毫不給他喘息，抓住阿布的腦袋往下壓，
跟著膝蓋抬起，重重地頂上去，就看見阿布原本俯下的身子又瞬間仰頭而上，鼻
血也噴得很高。
這一幕讓大家都傻眼了，我本來還以為耀哥是去勸架的，沒想到他動起手來比誰
都狠，我正想往前去制止他，結果耀哥隨手一舉，跟著劈了過去，我沒聽見骨頭
斷裂的聲音，但看到阿布癱垂的左手，還有痛苦至極的表情，顯然左邊的鎖骨已
經被那一下手刀給劈斷了。
「媽的……」跌倒在地，阿布的臉上都是鮮血跟扭曲的五官。
「小子，我教你三個道理，你要牢牢記在心裡，」一派輕鬆的耀哥蹲了下來，他
抓住阿布的頭髮，對他說：「第一，別在別人的地盤上鬧事，這是最蠢的行為；
第二，騎在人家背上打時，要留意背後有沒有人偷襲，螳螂捕蟬的下場是什麼要
記得。」頓了頓，他還想了想，居然說：「第三個我忘記了，以後有機會再告訴
你。」
「媽的狗男女！我就知道你們會約在這裡！你們……」耀哥才剛站起來，還癱坐
地上的阿布對著我又吼了一句，不過他那句話也沒能吼完，耀哥一轉身，又是重
重的一腳朝他胸口踹了過去，這次我清楚地沒看錯，阿布被結結實實地踹中，「
砰」的一響，嘴裡噴了好大一口血出來。
「我想到第三個道理了，」冷冷地，耀哥說：「第三個道理就是：打輸的人最好
夾著尾巴快點滾，別再大聲說話，尤其是屁話。」
總不能把滿身是血的阿布給丟在店門口，我趕緊打電話叫小草跟嘉荷來，送人去
醫院，那邊阿虎也好不到哪裡去，老闆娘找他時，他還半信半疑，以為有什麼好
玩的事，沒想到才到店門口，機車剛停下，就被尾隨著我出門，然後埋伏在一旁
的阿布給偷襲了，半顆磚塊打得他頭破血流，還被人家壓在地上，像武松打虎那
樣海扁。
「換你了，你想怎麼打都可以。」耀哥把阿布拎起來，拖到阿虎面前。
「打我是吧！打我是吧！可惡！」根本連蒼蠅都拍不死，阿虎還是勉強賞了幾巴
掌，不過我看那與其說是打耳光，還不如說是在幫阿布的臉擦血，大家看得都笑
出來了。
跟小草解釋了一下狀況，請他們把阿布送走，然後我幫阿虎清理過傷口，這才帶
他到另一家醫院去，急診的醫生幫他縫了五針，那個捱了磚塊的傷口腫得很高，
簡直跟《西遊記》的金角大王沒兩樣。
或許應該感謝阿布，他的這一場胡鬧，讓我暫時忘記了遇見阿虎時應該要有的尷
尬，等我們都從醫院回來，他也喝了一杯壓驚酒了，我才想起來。而他這也才想
到，耀哥出現在這裡，是多麼奇怪的畫面。看著耀哥，我覺得阿虎好像有眼淚要
流下來的樣子。
「我覺得挺怪的，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你每次都被打成這樣？」端詳著阿虎頭上
的紗布，耀哥說。
「那是意外好不好？如果不是他從我後面偷襲，我怎麼可能打輸？」又開始嘴硬
，阿虎說他小時候學過跆拳道，兩個人如果光明正大的對決，他就算真的不敵，
也未必會傷得這麼難看。
「是嗎？」耀哥露出不信的表情。
「當然呀，我們認識這麼久，出去打過那麼多次架，你看我還不是好手好腳的？」
說著，阿虎對旁邊圍觀的那些客人跟工讀生們就要開始臭屁起當年的種種。我微
笑地看著他們，心想或許這就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耀哥跟阿虎很久沒見，他們
會有聊不完的話，而且一開始喝酒，也不曉得會喝到幾點，而我明天早上還得上
班呢。
眼見得阿虎已經開始吹噓，還說到當年我也曾目睹過的，那場在基隆鐵路街的械
鬥，還說當時多虧了梁子孝設計佈下陷阱，才能以寡擊眾，不過可惜今天晚上三
缺一，如果三兄弟聚在一起，一定有更多話聊。
慢慢往人群後面退，我摸摸口袋裡的鑰匙，準備轉身離開，就讓他們去聊吧，儘
管耀哥說得沒錯，這些心結是我自己的問題，但我真的不能肯定，就算我覺得雨
過天晴了，在阿虎或其他人眼裡，他們會用什麼觀點來看我，而且，我也不覺得
自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重新再面對這些曾經被我的任性與無知給逼走的老朋
友們。
「拍」地一響，我還沒走到店門口，忽然聽到好輕脆一個巴掌聲，大家也都嘩然
，我一回頭，阿虎正一臉錯愕地摀著臉頰，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耀哥，但耀哥
卻輕描淡寫地喝了一口啤酒，然後狠狠地又甩了他一個巴掌。
「你幹嘛忽然打我？」還在愣呢，阿虎問。
「不知道，忽然覺得很想打你。這理由可以嗎？」說著，趁阿虎把摀臉的手給放
下，第三個巴掌甩出去，又是好響亮的聲音，大家也都完全傻眼了。
「還打？」阿虎痛得眼淚都快飆出，正搓著臉，耀哥忽然改用另一隻手，狠狠就
打在他另一邊臉上。
「你再打我要生氣了喔。」真的被打得哭出來了，阿虎語出威脅，可是沒有人感
到害怕，因為根本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真的會生氣嗎？」耀哥問他。
「會呀，我真的會生氣喔。」阿虎大聲強調：「你幹嘛無緣無故打我？莫名奇妙
被打當然會生氣呀！」
「那你生氣會怎樣？」耀哥問得興味盎然，但是阿虎卻為之語塞，一句話也講不
出來。
我看不懂這麼做的意義在哪裡，一時間也忘了自己正打算偷偷離開，還忍不住又
向前走了兩步。
「他會生氣，妳看到了。」忽然，耀哥轉頭對我說：「他是個活生生的人，莫名
奇妙被揍的話一定會很生氣，那是人之常情，如果換作是別人，比如剛剛被抬去
醫院那個白痴，阿虎大概已經發瘋了。可是因為打他的人是我，所以他除了說他
會生氣之外，其他的其實也不會怎麼樣。」
「所……所以呢？」我呆愣愣地接口。
「我在他心裡的地位及不上妳，對他造成的傷害卻比妳嚴重，可是他都沒怎麼樣
了，那妳還有什麼好放不開的？」看著阿虎已經紅腫的臉頰，耀哥說。
-待續-
我是放得開了，不過阿虎也又要去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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