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寂寞與孤單（2）
男生宿舍前有一排樹。
樹下有片片的落葉。
落葉上有一雙鞋子走過，落葉因此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鞋子是很常見的帆布鞋，黑白色的女生短筒經典款。
她的步伐不急也不緩，只是有點猶豫，
這點從她不斷與地面摩擦的鞋底可以看出。
女孩走到宿舍的信箱前，伸手數著一個個格子。
她的手也是不急不緩，但依然帶點猶豫。
這點從她指尖在金屬箱上的游移可以看出。
她從包包中取出一封咖啡色的信。
輕輕的投入信箱中。
隨著她呼出的一口氣，信箱發出「咚」的一聲。
開始下雨了，
隨著天空掉下的第一滴淚，柏油路也發出「嗒」的一聲。
她撐開原本勾在左手的黃傘，不疾不徐的。
然後她離開了，伴著一地落葉。
下午，男孩打開信箱，裡面有一封信。
信箱裡面當然有信，這沒什麼好奇怪。
奇怪的是信沒有署名，換言之，它是一封匿名信。
當然你我都知道它是由一位女孩放進信箱的。
但別忘了，收信的男生不知道。
男孩拆開信，接著露出茫然的表情。
這是一封分手信。
分手信談的自然是分手，這沒什麼好奇怪，
奇怪的是男孩從沒交過女朋友，換言之，信寄錯了。
一般的信寄錯了可以退，沒有署名的信怎麼辦呢？
「你可以幫它署名啊。」男孩的同學說。
「有意義嗎？」
「沒有，但很好玩。」
「你很無聊。」
「欸，借我看看好不好？」
「不要，這是我的隱私。」
「隱私？」他同學哼了一聲，「這信說穿了也不是寄給你的，談什麼隱私？」
女孩的字很漂亮，一點一劃、一勾一捺都顯得既娟秀又分明。
男孩不想與其他人分享這麼漂亮的字，
儘管信的內容如此悲傷、婉轉、如泣如訴，他還是覺得很美。
......
「等等，」楊小姐打斷了我的故事，「所以這就是你和那個黃傘女孩的邂逅？」
「嗯，對阿。」
「不對喔。」
「不對？」我問，「哪裡不對？」
「你說的前半段，」楊小姐微抬著頭，「關於女孩來到宿舍，投下匿名信那段
的描述，根本就沒有目擊者。」
「喔，呵呵。唉......」我嘆了口氣好掩飾我的尷尬，「再怎麼說我也是個作
家，妳不覺得這樣的敘述感覺比較美嗎？」
「也是。」
這是我第二次與楊小姐見面。
距離上一次的訪談，已經過了兩個禮拜。
台北今天依然下著雨，很大、很大的那種。
早上楊小姐打了通電話來，問我要不要取消訪問，
「妳會因為便秘就不吃飯嗎？」在電話中我反問她。
「不會。」楊小姐幾乎是立刻回答。
「那我也不會因為下雨就取消約會。」
「謝先生，我肯定你腦袋有問題。」
「楊小姐，從妳迅速的回應來看，我也肯定妳有便秘。」
我的個性是只要見過一次面就開始沒大沒小，口無遮攔。
至於楊小姐的個性我不太清楚，但我想大概是「不道再見就掛電話」吧。
總之，約會沒有因為大雨而取消。
出門前我從壁櫃中拿出咖啡色的那把傘，
然後迎向門外的大雨，往約好的咖啡館前進。
「對了，這把傘還你。」楊小姐遞過身邊的那把黃傘。
「妳有帶其他的傘嗎？」我問。
「沒有耶。」
「那你先留著吧。」
「好，謝謝。」
她又收回黃傘，動作快速又確實，
讓我不禁懷疑如果我真的把傘拿回去，
她可能會在雜誌評論中描述我是一個沒有禮貌的宅男。
「不必客氣。」我說，「對了，妳上次說，『在雨天如果一個人撐著咖啡色的
雨傘……』，在雨中一個人撐著咖啡色的雨傘會怎樣嗎？」
她楞了楞，然後笑了出來，
「噗......」她用手遮著嘴。
「嗯？」
「其實不會怎樣。」
「不會怎樣？」我有點激動，「妳一句『不會怎樣』就想交代過去嗎？妳這樣
對得起讀者嗎？」
「讀者？」楊小姐問，「哪來的讀者？」
「我只是假設，」我摸了摸頭，「不好意思，職業病。」
「喔......」楊小姐恍然大悟的樣子，「其實要說的話也是有啦。」
「請說。」
「就是呢，我覺得咖啡色是一種非常黯淡的顏色，而雨天帶給人的心情也非常
黯淡。」
「所以？」
「所以在雨天撐著咖啡色的傘很容易讓人感到寂寞與孤單。」
「就這樣？」
「就這樣。」她拿起咖啡，優雅的喝了一口，完全不顧目瞪口呆的我。
「可是，」我說，「可是妳當初說原因是很可怕的阿。」
「難道寂寞與孤單不可怕嗎？」
楊小姐沒說錯。
咖啡色是一種獨特的顏色，因為它的顏色是由「咖啡」這東西賦予的。
換句話說，我們講「紫色」的時候不會感受到葡萄的酸甜，
但提到「咖啡色」的時候卻往往聯想到咖啡的苦澀。
這是咖啡色的宿命。
仔細想想，寂寞與孤單的確很可怕。
而且這樣可怕的存在對每個人來說都不同，
對楊小姐來說，咖啡色的傘代表寂寞與孤單。
對我來說，倚在她沙發旁的那把黃傘才是寂寞與孤單。
對咖啡館的服務生來說，或許接近打烊時空無一人的店面對他來說才是寂寞與
孤單。
換句話說，寂寞與孤單屬於每一個人，
不管你想不想要，接不接受都一樣。
「妳說的對，寂寞與孤單很可怕。」
「嗯。」
「不過我還是喜歡我這把咖啡色的傘。」
「好，我會寫進雜誌裡的。」她笑了笑，作勢要將剛剛的對話寫到筆記裡。
「妳這次有錄音吧？」看到她的筆記，讓我突然想到錄音的問題。
「有。」她指了指黃色的傘，「現在繼續講黃傘的故事吧。」
「妳這麼感興趣？」
「嗯，我覺得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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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跟有在等待的人說聲抱歉，我富奸了。最近有些忙（而且也沒靈感）
老實說，這到底會寫幾集我也不知道。
總之，PO了再說（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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