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唉喲！女生宿舍 8-8
『黃奕翔，你真是我見過最自私最幼稚的人』
『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悲劇英雄嗎？你真當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你嗎？你爸要再婚有
什麼大不了，他有他追求幸福的權利，你有什麼權力阻止他？』
「小光當時劈頭就衝著我罵，要不是我當時已經被打趴在沙發上動彈不得，我可能
會衝過去痛扁他一頓。」
「所以你沒有扁他。」我望著奕翔學長的側面。
「沒力氣扁他了，他大概是看準這一點，才敢這麼大聲教訓我。」
奕翔學長笑了，我也跟著他笑了。
「我記得我當時只是對他大吼：『你懂個屁呀！』，他也沒生氣，只是冷冷的跟我
說：『至少我懂得要珍惜家人，你要是想知道我懂個屁，明天就到我家來一趟。』」
「後來，我才知道小光所謂的家，就是他住的育幼院，他所謂的家人，就是院裡的
院長、修女、還有其他的院童，他跟我說：『你有力氣打架，不如來院裡當小朋友
們的家教。』，我還真聽了他的話，天天到育幼院報到，跟院裡的小朋友們混在一
起，每個小朋友都有段讓人心酸的故事，但他們沒有人是愁眉苦臉的，甚至比一般
小朋友還要堅強開朗，他們總是說，既然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何不笑著過每
一天呢？」
「說得很好。」我不自覺揚起嘴角。
「我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喜歡他的，我喜歡他，因為他是他，他就是杜霞光這個人，
他是男生，我喜歡他，他是女生，我一樣喜歡他，這一切無關性別，愛情本身並不
是個錯誤，只不過他剛好是個男生罷了。」
「嗯。」我想，我終於懂了。
「學妹，妳知道愛情的意義是什麼嗎？」
「嗯？」
「愛情的意義，不在於消除彼此的寂寞，不在於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不在於荷爾
蒙的突然作祟，愛情的意義在於……你如何在愛情之中發現自己、了解自己，並且
真正學會如何去愛一個人，我在這段單向的愛情裡，發現了我的自私，但也發現了
我還擁有一個父親的幸福，我想，這就夠了。」
我看著學長，心想，我何嘗不是在談一場單向的愛情呢？我發現自己了嗎？我了解
自己了嗎？單向的愛情，彷彿是一條流向大海的河，若海水沒法化成雨水回饋給河
，這條河終究會禁不住無盡的掏空，最後枯竭而死吧？
愛一個人，好累。
愛一個不愛你的人，更累。
我們兩個人就這麼沉默著，噴水池的水柱嘩啦啦的響著，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樂，我
想起關於在噴水池告白的傳說，卻連勉力一試的勇氣都沒有，唉，我在這段愛情中
，了解到的是……我是多麼懦弱的一個人。
忽然，我的掌心被塞進了一枚銅板，微冰的觸感，我低頭一看，是剛才我給奕翔學
長的一塊錢。
「一塊錢，換妳一個答案。」奕翔學長的聲音低沉又溫柔。
我吃驚地回望他，想了會，然後才慎重且緩慢的點了頭。
「我還是想知道，妳現在有多討厭我？」奕翔學長深深的盯著我看，他的眼底沒有
一絲光線，漆黑而神秘，教人猜不透那雙好看的黑眸後面藏了什麼，而他的聲音，
比剛才又低了幾分，像是夜裡的呢喃，讓人沉醉地想閉上眼睛。
「你知道我永遠不會討厭你。」我認真地回望學長，用這輩子最真誠的語氣輕聲回
答他。
這是我能做到最大程度的告白。
奕翔學長定定的回望著我好一會，然後他的臉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朝我靠近，這
意味著如果我不希望他接近我，我絕對有足夠的時間考慮清楚，然後將臉閃開，但
我沒有，因為這一刻我完全喪失思考的能力。
我像跌入一片海洋，缺氧，腳踩不到地，幾近窒息。
有一瞬間，我以為他要吻我，但他沒有，他只是將臉埋進我的肩膀上，然後含糊的
說了一句話，雖然聲音微弱又不清晰，但我的確聽到奕翔學長這麼說。
「如果我喜歡的是妳，那有多好。」
濡溼的水氣穿透衣服的纖維，無聲地落在我的肩膀，我抬頭看向愛情的天空，心裡
想著，這代表它總算下了第一場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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