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 公爵 十四
公爵非常明白伊莎貝的實力，不論是帶兵遣將的大規模作戰，
或是一對一的決鬥式勝負，都沒有鐵血薔薇應付不來的敵手。
就算對方以多欺少也一樣，
畢竟伊莎貝那條荊棘般的薔薇銀鞭可不是吃素的。
至於古堡裡的狀況，公爵就更不擔心了。
威廉本身就是古堡，
任何潛入古堡的笨蛋都等於是傻傻走進威廉的肚子裡，
妄想在威廉的眼皮子底下做怪，就算是挖地道也瞞不了威廉。
在古堡所及的範圍以內，沒有能威脅威廉的存在，也沒有能蒙蔽威廉的辦法。
倒是萊肯就實在是讓公爵放心不下。
年輕的人狼心高氣傲，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撤退，
就算遇到了應付不了的對手，也會傻不嚨咚的戰他個至死方休。
再加上萊肯的實戰經驗少之又少，
一向只靠優越強大的天賦對戰應敵，
從來也不曾遇過真正的高手，一旦碰上了強敵肯定要吃大虧。
要不是礙於規定，公爵真想先趕去看看萊肯的狀況。
公爵推開大廳華麗沉重的木製大門，
逕自走向高聳的王位，
絲毫沒有看向垂首跪倒在地板上的灰髮男子。
男子一息尚存，四肢末端沒入地板，
血肉模糊的插滿了碎石與碎磚，
明顯是被地板給硬生生的捲入吞食。
那是威廉最常用的招式之一。
「威廉，報告狀況。」
公爵轉身坐下，
面無表情的詢問在王座旁恭候多時的老管家，
直到這時才把冷酷的眼光射向渾身是傷的大膽刺客，
暗自訝異著威廉竟然留了活口。
「公爵大人，時候到了。」
老管家拿出一捲陳舊泛黃卻狀況良好的羊皮紙捲。
紙捲用最高級的絲綢緞帶綁著，
精緻高雅的蝴蝶結中央覆有紅色的蠟泥封印，
封印上蓋著特殊的記號，
與公爵配戴於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所刻畫的圖案剛好左右相反。
老師當年正是用這只戒指蓋下了封印，
如今戒指與紙捲都依照規矩傳承給了公爵。
印記上是合為一體的太陽與月亮，
那是擁有純血之力的吸血族才能使用的符號，
代表能同時行走於白晝與黑夜的無上權力。
在太陽與月亮的中間有著微小的字母D，
公爵從來不知道D的真正涵義，只當作是公爵一詞的縮寫。
「這是主人給您的訊息，吩咐威廉在適當的時機才能給您。」
老管家恭敬的雙手捧上紙捲。
公爵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接過紙捲，
弄下封泥，拉開了精緻古老的蝴蝶結。
對於公爵與威廉來說，永遠只有老師才是這幢古堡真正的主人，
自己只不過是受託暫時保管的角色，即使老師已經不會再回來。
『孩子，請原諒我加諸在你身上的責任，
也請原諒我用這種方式讓你明白將要發生的事情。
千萬不要將這場注定的改變視為自己的過錯，就算由我繼續擔任公爵，
這場改變也一樣會來臨，只是或早或晚。
我們擁有無窮的時光，早已習慣於一成不變的生活方式，對於外界的變遷反應太過遲緩，
這樣老舊不堪的管理與統治注定要崩壞，也注定要被取代。
我曾經要求你做出不合理的選擇，在不久的將來，我將再度需要你進行選擇，
選擇是否回到這沉重的一切。當然，那會是很久之後的事了。
現在，如果你願意的話，請聽從威廉的指示。』
當公爵閱讀完最後一個字母，紙捲隨即風化粉碎，
變為塵土從公爵的指縫間窣窣落下。
「公爵大人，請看。」
威廉揮手，公爵的面前浮現出古堡附近的立體虛影，
密密麻麻的各式黑影將古堡圍了個水洩不通，連天空上都有翼族巡邏。
在虛影之外，超出威廉監視邊界的廣大範圍之中
古堡四週的山頭上浮現數個從未見過的大型法陣，
以這些法陣為圓周，古堡所在為圓心，
構成了極為巨大並且能量充沛洶湧的禁制法陣。
「叛軍已完成包圍，並且圍繞古堡啟動了混合各族之力的新式禁制陣，
當階下的匪賊進入古堡，禁制陣隨即開始發動，就算取其性命也無法停止。
若是叛軍攻入堡中，威廉無力保證公爵大人的安全。」
公爵看著灰髮男子身上散發著詭異光芒的複雜符文，
才知道那是龐大複雜的禁制陣啟動關鍵，而非男子增強力量用的單純術法。
威廉艱困的揮了揮手，碩大的公爵王座向後滑動，露出底部黑黝黝的深洞。
「請公爵大人離開。」
威廉單膝著地跪下，身影閃爍不定，
逐漸趨向透明，城牆外吵雜的喧鬧聲緩緩逼近。
「怎麼會...... ，怎麼會這樣......？」
公爵苦笑，明白到自己謝絕訪客的舉動是怎樣的錯誤。
即使是老師那般的聰明幹練，也需要三不五時召開會議，
與各方首領交換訊息意見，而公爵卻拒訪客於門外，
成了被孤立的井底之蛙，連這樣大規模的密謀判亂都毫無所悉。
捫心自問，公爵從未盡心管理事務，一直消極的逃避著責任，
數百年來只依靠虛無飄渺的公爵餘威進行統治，
這樣的結局，似乎並不值得意外。
「公爵大人，現在不是懊悔的時機，請即刻啟程。」
威廉的聲音空洞無力，像是古堡中咻咻迴盪的風聲。
「那你們......？」
公爵看向輪廓已難以辨識的威廉。
「禁制陣只能壓抑封印，並無法消滅威廉，
堡外的伊莎貝小姐及萊肯實力不容小覷，
相信必定能突圍自保，請公爵大人即刻啟程。」
「嗯！對！我還得去找他們，他們也一定在找我。」
公爵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把古堡的氣息牢牢保存在體內。
「威廉，保重！」
公爵輕聲囑咐，向著腳前的黑洞一躍而下。
「公爵大人，您請保重。」
若有似無的蒼老聲音從空氣中傳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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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麗的詩歌是最絕望的詩歌 有些不朽篇章是純粹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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