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 半軌調子01.愛情是何物
很多人嘗試著描述過「人生」。但是這個詞彙太難理解了，只好把各式各樣的東西拿
來類比它。
比如，有人說人生是一條路，該轉彎的時候要轉彎。也有人說人生是一條河，因為河
不可能倒著流。
也有人說人生是一場夢，繁華過境、潮起潮落，醒來之後什麼都沒有。
人生可以是一匹布、一杯檸檬汁、一場馬拉松，是創造與毀滅，是苦酒，是旅程。
總之人生好像已經不是人生本身了，而是充滿了各種形象，因為有著太多形象，導致
它變成一個更難理解的、抽象的、哲學的思考。
對沈倩妮而言，人生就是起床、工作、戀愛、看電視、吃蚵仔麵線、喝杯茶、大便與
睡眠。
她的人生是被簡單易懂的日常歷程填充出來的。
可是，很多人（比描述人生的還多更多）同樣嘗試著定義過「愛情」。愛情是永遠少
一件的衣裳，愛情是帶刺的玫瑰，是迷藥，是充滿考驗的雙行道。
如果我們暫且說愛情是一首歌吧，現在屬於沈倩妮的歌便是隨口哼哼唱唱的半軌調子
。當然也哼唱過清揚的音色，但如今似乎只剩下一副破鑼嗓了。
咿咿唖唖，不情願似地，被鞭笞著唱似地，低不下去卡住的音符，好像是從他說要進
去她的時候開始，飄揚在她起床、工作、戀愛、看電視、吃蚵仔麵線、喝杯茶、大便與睡
眠。
說明白一點，她的愛情是被性填滿的。
沈倩妮的他是她的上司，彭輝人，三十四歲。
第一次見到他，是沈倩妮進公司的第一天。她緊張的連話也說不清楚，但是身為她上
司的彭輝人，對她展現出無比耐心與無比的疼愛。很輕易的獲得了她的信賴。
女生呀，大學畢業前在學校是乾燥花，出了社會就變成鮮嫩欲滴的小櫻桃。
在彭輝人眼裡，可沒有見過比她更誘人的櫻桃了。
並不是說沈倩妮有多麼豔冠群芳，而是她身上洩漏出來的，一點點天真與純潔中帶著
狐媚的氣息。那味道可能是從她髮間竄出來的，也可能是來在於她傲人的雙峰，又或許是
來自她遞文件時，他總是無意間握住的那白嫩小手。
彭輝人的好感，沈倩妮是感受的到的。可以說是馬上就察覺了。過多的肢體碰觸、過
於熱情的態度，還有曖昧不明的言語。
帶著一點女人的得意以及本身對他的好感，她用從電視上學到的招數的誘惑他，用她
豐滿的身體、無助的眼神還有偶爾輕佻的回應。
一對寂寞難耐的男女很快的就湊在一起了，其間沒有經過什麼困難的掙扎。
他帶她去吃好吃的攤子，看夜景。牽牽小手或者親親嘴，在無人的辦公室裡做愛，在
她租的公寓的沙發上脫個精光數著彼此身上的傷疤。
對她來說，那就是真正的愛情，平凡、踏實。
直到她發現彭輝人已經結婚。一切就都變了。
沈倩妮在男人面前不吵不鬧，但是她開始一反先前兩人低調隱瞞戀情的態度，故意大
張旗鼓在同事們面前擺出勾引彭輝人的樣子。
公司裡漸漸傳出關於他們兩個難聽的風聲，讓彭輝人懊惱不已，澄清個沒完。
「妳就那麼想要我死嗎？」這天彭輝人開車到她家，與她在她家公寓的停車場談判。
「我沒要你死，我只是想要你。」沈倩妮伸手拉拉他的領帶，裝出以前他所不曾見過
的風騷模樣。
她望著他深邃的眼，不禁感到失望。不久前在同樣的車子裡，他還那麼喜歡聽她說這
句話，現在卻一個勁地沉著臉。
「我不能離婚，孩子還那麼小。」
「我沒有要你離婚啊！」沈倩妮還是笑瞇瞇的。「今天的配額是多久？到我房間？」
她露出雪白的雙乳，一隻手還隔著褲子輕撫著他的生殖器。
他很快的屈服了。如同她預料的那樣，不，比她預料的來得更容易。
他們進了她家，他猛力的進入她，帶著報復似的。她誇張叫喊著，連隔壁新搬來的鄰
居都敲了敲牆以示抗議。但是這只有更讓他們肆無忌憚的宣洩而已。
三個小時以後，她幫他整理好，準備要送他下去。
一開門，就看到正在找鑰匙的新鄰居。
三人相望，驚訝無語。
呂唐宏，新搬來的鄰居，是他們辦公室裡的同事之一！
彭輝人心裡暗叫不妙，沈倩妮不知道是為著害怕、心虛或什麼，心跳飛快。而呂唐宏
則是很快恢復鎮靜，臉上神色如他一向辦公室裡的面無表情。
「原來傳言是真的。」呂唐宏淡淡地說。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聽說倩妮生病了，來看看她而已。」
「生病？」呂唐宏想到剛剛激烈的叫床聲，再對照彭輝人的理由，忍不住輕輕笑了出
來。但是他一看到沈倩妮臉紅尷尬的模樣就開始後悔。
彭輝人急忙結束對話，「我還有事，那我先走了。」
一眼也沒敢看沈倩妮就轉身離開。
那天下午，沈倩妮愛情之半軌調子，是由彭輝人離去的腳步聲開始完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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