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one shot
雨，在一個完全無光的夜裡下著。
十字路口上零星的攤販還在營業，一群黑衣褲的中年男子在小吃
攤吃喝。
一個戴鴨舌帽，臉上刻意塗黑的男子，躲在牆邊偷看著。
雨中，從左胸的外套裡露出一個顫抖的槍口。
* * * * *
那是10年前的事了
一個考上建中的男生在校門口出了車禍，肇事者逃逸無蹤，而這
件事情只有在地方新聞裡佔了一個名片般大小的欄位，從此便完
全蒸發，好像完全不曾存在過一樣。
可是一個只有媽媽跟兩個小孩的家庭就完全地破碎了。
* * * * *
那群中年人中有一個留燙捲短髮的，好像喝醉了，跌坐在雨中的
街上，一邊大聲嚷嚷。
同行的一夥人有幾個試圖拉他起來，不知道是也喝醉了，還是下
雨衣服濕了不好施力，拉了好幾次，還沒拉起。
鴨舌帽男子睜大眼睛，好像在尋找什麼，同時把槍完全拿出外套
雨還是不停地下
他把槍對準其中一個幫忙拉人的男子，那人戴著金邊方框眼鏡，
在這場大雨裡被淋得相當狼狽
正要扣下鈑機.....
* * * * * *
[為什麼要混黑道! 說阿]
[......]
[你哥哥死了，家裡就只剩你一個小孩，你有沒有為媽媽想過，媽
媽白天去紡織廠上班，晚上還要擺小吃攤，供你上學讀書，
你....]
[......]
(我......什麼都不會，唸書也唸不來，跟著大哥做才能不靠學歷也賺大錢，等我賺錢以
後，我要蓋一棟很大很大的房子給媽媽住)
* * * * * *
十字路口旁有一座大廈，大約10層樓，其中有一層樓的窗戶開了
一小半，但並沒有開燈，隱約露出一個人影。
鴨舌帽男子握著槍柄的手心一直冒汗，槍口也抖得很厲害。
(只要打中，媽媽就可以看病了，不管怎麼樣，老大說，會照顧我
家人。)
可是腦海中卻浮現另一個畫面
那是在夜校讀書的時候，一個叫小薇的女孩子，也是從小就單親
爸爸老是喝酒，賭博，逼得她到處賺錢幫他老爸還債。
而每次，夜校放學，他們兩個總是一起從學校慢慢地走回家
她從來沒問過，他在幫派的事，從來
而他總覺得她很堅強，雖然個子很小，身形也很瘦弱，但總覺得
這樣嬌小的身軀裡，好像藏了無窮的精力一樣。
* * * * *
[碰 !]
子彈穿過大雨中的街口，貫穿一名男子的胸口
槍聲的回音在空蕩的十字路口迴響
[碰 !] [碰 !] 又兩聲槍響
是從大廈的窗口發出的
這時金邊眼鏡的男子才中槍倒下
加上原本戴鴨舌帽的男子
(碼的，這小子根本打不準 ! 老大叫他來幹嘛阿?)
* * * * *
鴨舌帽男子的眼裡出現了母親的臉
那是一張疲憊卻又隨時帶著關愛的臉
總是忙進忙出，忙著替他張羅飯菜，忙著去做下一份兼差
(再見了，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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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若無皮，枯敗可期。
人無臉皮，天下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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