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佛洛依德
『你不愛我，你沒真正愛過任何人。』
不知道誰在跟我說話，我在湖裡游泳，沒游得很深，我該聽得清楚是誰的聲音，但卻很模
糊。我向上游，看到湖上結了一層冰，難怪聲音傳不太過來，因為有這層水固態的關係。
只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我竟找不著破冰處，那我是怎麼跑進來的？不會我是本來就在這
湖裡的吧！秋天待在這東眠，到冬天湖水自然是結冰了，這麼冷的天氣！但我怎麼會待在
湖裡一個季節呢？我又不是條魚，我是用肺呼吸的，阿！我不會死了吧？我認真感受自己
的呼吸，是沒錯，跟陸地上沒什麼兩樣。
但體溫呢？在結冰的湖水待上一兩天豈不是要失溫了？透過湖冰可以看到岸旁的樹葉上、
枝幹上都結冰柱，條條倒垂著，從湖面看上去影像都霧霧的，像在古代技術尚不精純的鏡
子上映出的像，但霧歸霧，還是讓我知道現在的氣溫是有多冷，絕不是能長待在水裡的溫
度，會死人的，可是我沒事。
我很冷，但那冷不像是從皮膚透進來，而是像毫無知覺地侵入我身體後在接近心臟的地方
，才讓我感受到寒意，逐漸散佈到我的心臟，所有對冷熱有反應的神經像是在心臟分佈最
集中，冷到我感覺我的心臟不是存在的，而是我身體的一個大窟窿，不斷被灌入寒氣，也
像個黑洞，無盡地吸收著。
我感覺很不舒服，但我還能在水中游動，我神智也還很清醒，身體的機能似乎沒受到多大
影響。游動？我不會游泳阿！我這時才想到，我連個水母漂都不會，我心裡一驚，一看我
的手腳，不是游泳的方式，果真，我從來都不會游泳阿，上體育課光看到泳池就心生害怕
。
我是漂浮在水中的，四肢沒什麼在動，當然我也不懂要怎麼擺動。
『你真的愛我過嗎？』
一個聲音，很清楚了，但聽不出是男聲還女聲。是誰呢？是誰在說話？是我國小相約長大
要一起結婚的女生嗎？還是每天醒來都睡在我身旁的涼子？還是還是和我發生過關係妖豔
美麗的上司？或是，曾經讓我差點陷入同志戀情的男同事？還是，是我家去年養死的拉不
拉多？
是誰？
聲音好清楚，為什麼？我奮力往上游，腦子想著向上，水流就將我的身體推向湖面，我發
現左邊靠湖岸的地方有一個破冰處，大概一個小孩子能通過的大小，聲音就是從這傳進來
，我用拳頭敲打旁邊的冰層，才硬是用了一個剛好的洞。
我爬上岸邊，甩乾頭髮和身體的水，環顧周圍都是樹林，我在一片森林中，腳踏在陸地上
使我有踏實感，但卻沒有湖底那種安全感，在水中雖然是流動的，但卻像窩在媽媽的子宮
一樣安適。而且，現在更冷了。
是誰幫我的？在這杳無人跡的地方。
我眼前有三條林間小路，看上去土質是又溼又冷的，在我國家這並不稀奇。我選了最右邊
的那條，沒有理由的。我不認為這條路會有人，或著帶我到一間有暖爐的房子。
但或許我錯了，走了不知多久一樣的景色，通到一個洞穴，那個洞穴很淺，從外面就看得
到底，而一個穿紅外套的少女，戴著她紅外套的連帽，就站在洞穴中間門口。
她沒說話，我看著她，突然流下兩行眼淚。
『你真的愛過我嗎？』
她沒說話，只是看著我，但不是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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