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教學旅行
看著眼前這片一望無際的北美荒漠景色，再加上遠方傳來的禿鷹叫聲，讓我回想起以前所
學到的美國西部拓荒史，那些當年沒什麼感觸的課程，和現在我所接觸到的事物結合在一
起，我心中……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果然，沒人文氣息的人再怎麼努力也沒辦法擠出一丁點那種不存在自己身上的玩意，就像
是那個叫我帶一群高中生來這裡的校長一樣，雖然他每天都穿著整齊乾淨的西裝來學校，
但每次只要看到他，我都有一種想把他送到婆羅洲熱帶雨林的衝動。
老實說，如果只是單純長的猿模猿樣我還不至於會這麼討厭他，問題是我懷疑他的腦袋和
身體一樣是來自於遙遠的熱帶雨林，搞不好還是從三萬年前穿越時空來到現代的。
就拿我自己來說好了，你知道我教的科目是什麼嗎？答案是古生物學，對，你沒有聽錯，
是「古」生物學，一個正常的高中哪會有這種課程啊？好，我不否認我們學校的性質的確
離正常高中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但你他X的法師學校的死靈法師組需要學什麼古生物啊？
而且就算要排課是不會請外面的講師嗎？竟然要我們到各大學進修，學完再回來教學生，
我們抗議就用「想像一下，當你耗費了大量的法力想召喚暴龍時，卻因為搞錯了年代，而
召喚出第三紀小型哺乳類的情形吧。(喔拜託，有時間和法力去召喚那種遠古生物的話，
還不如用較少的力量把十公里內的殭屍全部叫出來還比較有效。)」、「古生物學其實很
有趣啊，學久了你就會了解的。(呿，那是因為你自己就算是古生物了啊。)」之類的理由
敷衍我們。
總之，他就是這麼一個莫名其妙又討人厭的傢伙，像這次他也是在我上課的時候突然衝進
來，說了一句「我發現有趣的東西，過來幫我研究研究。」之後，就把我和整班同學一起
傳送到這裡來。
「林老師，就是這個，這到底是什麼狀況？」他指著一個黑色的大坑問我，順道一提，我
根本就不是姓林。
「應該是瀝青坑吧。」竟然為了這種東西就把我找來，要不是確定他絕對能從那裡面出來
，再讓我瞬間消失在空氣中，真想一腳把他踹進坑裡。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指裡面那些化石。」化石？現在又看不到，等挖出來再叫我。
當我正要這樣說的時侯，他的嘴巴快速動了幾下，我的眼前突然爆出一陣強光，光消失後
，原本的瀝青坑現在只剩下幾十具動物的化石，這些化石因為失去瀝青的支撐而全數塌了
下來，不過校長又立刻唸了一串咒語，散落的化石馬上就飄浮回原來的位置。
校長在短短的幾秒內，連續施了兩個法術，其中一個還是大範圍的高級法術，我和學生們
都被這驚人的能力嚇傻在一旁，真是太沒天理了，為什麼那個白目的法力能強到這種地步
。
「洪老師，我要問的就是為什麼這裡會有那麼多化石？」他非常認真的問出了這個愚蠢問
題，恩，果然上天是公平的，然後，我也不是姓洪。
「同學們，校長問的問題有人會嗎？答對的學期總成績加三分。」其實大家應該都答的出
來吧，我只是想要順便虧一下校長罷了，搞不好他還聽不出來我在虧他呢。
「老師，應該是一開始有一隻草食動物陷入瀝青坑中出不來，因此吸引了許多肉食動物來
獵食，而這些肉食動物也陷入了坑中，接著又吸引了下一批肉食動物，如此循環下去。」
某位平常沒特殊表現的同學回答了這個問題，我就說正常人都答的出來吧。
「回答得很好，學期總成績加三分，還有同學有問題嗎？」虧校長的任務結束了，我應該
可以回去了吧。
「我問一下，正常來講會有那麼多隻小象同時陷進瀝青坑嗎？還有就是老師你不覺得這幾
隻小象的象牙長得很奇怪嗎？」一個常在課堂上看漫畫的同學指著最下面的那幾具化石問
，我想原因應該是漫畫書在教室來不及帶出來。
「呃，第一個問題我不知道，而且要花相當多的時間才能找到答案，至於第二個問題嘛，
book，Mammuthus(猛獁象屬)。」和某部以拖稿出名的漫畫很像，我叫出了一本飄浮在空
中的書，不過這本書比漫畫中的大得多也厚得多就是了。
在我唸了關鍵詞之後，這本書開始快速的翻頁，翻了一分鐘左右就在有很多長毛象圖片的
那一頁停下來。
這裡面記載的長毛象種類遠比現在古生物學家所知道的來得多，其中大部份都是一些時間
和法力多到用不完的時空間法師所發現的，啊！找到了，在最後面。
---
該種類長毛象尚未命名，且沒有在現代發現其化石的紀錄，關於他們的資料全是由回到一
萬年前的法師們所提供，從這些資料中我們發現到牠們已經有相當發達的語言及社會組織
，不過最讓人驚奇的還是牠們的象牙並沒有固定形狀，甚至有一位長期在一萬年前觀察的
法師指出，牠們的象牙會因為不同的個性而有不同的形狀。
這位法師所提出的現象，目前已經被部份證實，已知的關聯如下：
形狀長而類似現代非洲象者，聰明、溫和，在其社會中似乎備受尊重。
形狀長而類似同時期猛獁象者，兇暴、有攻擊其他猛獁象的情形。
形狀短而類似現代非洲象者，常與前者一同出現，並一起攻擊其他猛獁象，而單獨出現則
無此行為。
其他形狀則因樣本不足，無法得知其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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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亂七八糟的物種，大概是精神已經發達到足以使用法術改變象牙了吧，再不然就是像
吸血鬼一樣，被強大的法師詛咒才誕生的吧，雖然說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人無聊到去詛咒長
毛象。
不過誰管牠們怎麼誕生的，重點是我要回去啊，今天難得下午沒課，我再上兩節課就要下
班了啊。
為了這個原因，我一查到後馬上就用這本書的功能將查到的內容投影出來，好讓校長和同
學們自己看，而我則是在旁邊等校長看夠了送我們回去。
過了差不多半小時吧，其實我也不清楚確切的時間，不過這裡的太陽都要下山了，你怎麼
還在看啊，校長先生。
才不過兩百多字的簡介和十幾張畫著已發現象牙形狀的圖片，是怎樣才能看這麼久啊，難
道說你眼睛和古早的掃描式電子顯微鏡一樣，只能一行一行地處理影像嗎？
你看，同學們老早就看完在旁邊閒聊了，呃，等等，你們手上的響尾蛇是哪抓來的啊？還
有這位同學，雖然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但這不代表你可以用火球術瞄準校長的腦袋啊。
糟糕，現在我上有閱讀能力出問題的白癡校長，下有讓人搞不清楚是高中生還是國中生的
白目學生，我的回家之路怎麼會這麼遙遠啊？不行，我要振作。
「校長先生，請問您可不可以先送我們回去呢？」X的，強行把我們帶過來，現在竟然還
要我和顏悅色地提醒他送我們回去。
「等一下再說，現在先幫我研究研究，而且你還沒回答剛剛同學問的問題。」還需要研究
什麼？研究你的脖子上為什麼會長出一顆沒用的球狀物嗎？
「回答完問題，我們應該就可以先回去了吧？」我壓住快爆發的情緒問校長。
校長點頭表示許可，嘖，麻煩死了，這種問題最快也要半個小時才能找到答案，希望不要
拖超過台灣的中午啊。
我先讓因為等待而產生的焦躁感平靜下來，再慢慢匯聚身上的法力，等聚集到足夠的法力
後，便將藏在腦中許久沒用的咒語唸了出來。
不過與其說是用唸的，不如說是用詠唱的方式吧，而所有需要用詠唱的咒語都有一個特色
，那就是長度都長的非常離譜，不然你以為法師會閒到幫咒語作曲嗎？
這些需要詠唱的咒語少則上千個音節，多則上萬個，沒有利用歌曲幫助記憶根本就記不起
來，像現在這個咒語就算有歌曲的輔助，我當初還是背了快一個星期才完全背下來啊。
不知道唱了多久，但確定的是這裡的天空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同學們也使用了國中的基礎
法術照明，繼續進行他們的遊戲，至於遊戲內容，恩，一定是被校長傳染了。
又過了一會兒，我的咒語總算唱完了，空氣中逐漸浮現出影像，裡面是其中一隻象牙特別
扭曲的小長毛象生前所看到過的景象。
好了，現在比較費力的部份結束了，接下來只要調整影像所顯示的時間找出死因就可以了
。
我轉身告訴他們已經可以看了之後，就坐到學生之中，以方便等一下一邊看一邊調整。
目前的影像是一隻頗大的長毛象正用巨大的象牙和象鼻攻擊我選來觀察的長毛象，而另一
隻較小的長毛象亂吼亂叫的，看起來像是在幫大隻的長毛象助威的樣子。
雖然打得很兇，不過這應該和死因無關，看來需要再往後幾天看看吧。
「老師你聽得懂牠們在說什麼嗎？」在我準備往後看的時候，有個學生突然這樣問我。
怎麼可能聽得懂啊，雖然也不是不能用法術來翻譯，不過這個咒語也是需要詠唱的長咒啊
，還是叫校長幫個忙好了，反正他的法力多得變態。
我走過去和校長講了一下，接著他就將手伸進西裝外套中，在搞什麼鬼啊？難道他不會咒
語要查書？
「翻譯蒟蒻。」他拿出一塊有彈性的方形物體大喊。
你是小叮噹啊你？算了，想靠他原本就是個錯誤。
大概五分鐘後，我把咒語唱完了，影像中的吼叫聲也變成熟悉的中文了，而那些笨到去吃
蒟蒻的人也已經在地上慘叫了。
不過我不會治癒類型的法術，所以現在也只能叫校長把他們傳送到醫院。
處理完受害的同學之後，大家才又繼續觀看影像，目前長毛象進入了一個簡陋但巨大的木
造建築，裡面有一隻看起來不太正常的鹿，可是我又看不出來哪裡怪。
「你又被欺負了啊，真拿你沒辦法。」眼前的鹿說著說著就用前腳從肚子的地方拿出一個
長管。
「空氣砲。」牠把長管高舉後大喊。
糟糕，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還是往後看吧。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我們不斷地發出驚嘆聲和笑聲，畢竟眼前的景象真是……熟悉到一個境
界啊。
雖然說影像中也有對我們來說相當奇特的地方，像是牠們上課時是用岩壁當黑板、用較深
色的植物汁液來寫字，座位則是在地上挖個大坑前面放上書寫用的石板，而且為了方便將
植物汁液沖洗掉，牠們會把教室設置在河邊。
至於牠們的上課內容，根據我們一個小時左右的觀察，我們發現到內容不外乎三個方面，
生活、歷史與法術，對，就是法術，和我的猜測相符合，牠們是利用法術來改變象牙形狀
，不過與其說是和個性相符，倒不如說像是導師評語之類的東西。
而且除了這項功用外，牠們還會改變象牙來做其他的事，像挖洞時的鏟子狀、砍倒樹木時
的鐮刀狀，以及最讓人匪夷所思的圓圈狀，知道它的功用時我們著實震驚了一下，好樣的
，竟然會是近視眼鏡啊，的確，牠們並沒有磨製鏡片的能力，甚至連玻璃都沒見過，不過
牠們卻利用水和魔法做出這種跨時代的發明。
牠們的製作方法是先用魔法讓象牙在眼睛前面形成直徑不大的圓圈，然後沾水使圓圈內形
成水膜，最後再使用定形法術，讓水膜更堅固也不易蒸發便大功告成了，這樣做出來的眼
鏡大概可以維持五天左右不會變形，雖然時間不長，不過光是會製作眼鏡就夠讓人震撼的
了。
說實在的，這物種遠遠比我想像的聰明，甚至足以和人類相提並論，不過就像人類世界總
是有些話題人物在為降低人類的平均智商而努力一樣，這種聰明的長毛象中也存在著這樣
子的角色，而牠也是讓我們會感到熟悉最重要的原因。
不相信的話，你看看影像中水面映照出的那隻長毛象，和臉完全不成比例的超大眼鏡，在
眼鏡後面的呆滯眼神及頭頂上的西裝頭，最扯的是身上的毛竟然還用魔法染成上黃下黑的
顏色，這會不會像的太犯規了。
然後再加上常常鬼吼鬼叫的橘色長毛象、身材矮小的淺藍色長毛象、一天到晚泡在自家水
池裡的粉紅色長毛象，最後還有一隻擁有超多魔法道具的馴鹿，媽啦，像到我連吐嘈的動
力都沒有了。
看到這種影像，底下的學生應該也都和我有差不多的感覺吧，不過就是有人搞不懂這影像
奇怪在哪裡，我說校長啊，你的腦袋總是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啊。
啊，講到校長，我們看也看夠了，笑也笑夠了，現在也該趕快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吧。
我加快了影像的播放速度，不像之前一樣，每前進個幾天就停下來看幾分鐘。
呃……剛剛那是什麼血腥的畫面，怎麼會突然從幼幼台轉到電影台，放的還是那種會噴血
的電影。
最後結果和前面的歡樂差距很大，我選的這隻長毛象在和大家一起出來玩的時候陷入瀝青
坑中，其他長毛象為了救牠也陷了下去，剩下的一隻長毛象看到這種情況馬上回去叫成象
來幫忙，而那隻馴鹿因為忘記帶百寶袋趕緊跑回牠們的居住地拿，不過牠們兩個卻在離開
一百公尺左右的地方遇上了一大群獵人，接下來就不用說了吧。
看完血腥的影像後，大家也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整個場面安靜了好幾分鐘。
「校長先生，現在我們應該可以回去了吧。」都是因為剛剛的影片反差太大，害我差點忘
記要趕快回去。
「恩，沒問題，對了，陳老師，你今天真是幫了個大忙啊。」他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嘖
，趕快去唸咒啦，不要過來跟我裝熟，你這個連我姓什麼都不知道的死老頭。
看到我沒什麼反應，他唸了一串咒語，我和學生們立刻被傳送回學校操場。
回學校後，我先叫學生們回教室，然後就要到辦公室拿背包回家休息了，一想到這裡，我
的腳步變得更快了，啊，還是不夠快呢，乾脆用飛行咒好了。
我使用飛行咒瞬間飛過了幾棟校舍，來到了行政大樓前的停車場，不過……
「呃……」我望著眼前被瀝青覆蓋的校舍，那個該死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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