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玄劍神俠傳陸之六
「那人是？」秋夜泊問道。
「未知是敵是友。」莫劍麒苦笑了下，心知自己跟對方還差了一
段距離，這段距離可能不遠，不過也還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去踰越的。
對方的劍法令他想起郭獨的玄劍，雖然沒有玄劍那樣無從捉摸，
卻已經隱隱進入了這個境界，劍的道境。
「你跟他交過手了？」秋夜泊看了下那人離去的方向，一陣風吹
過，樹影婆娑。
「過了兩招。摸不清她的來歷。」莫劍麒轉過頭。
兩人沉寂了一下，正要說話，腳步聲傳來，莫劍麒跟秋夜泊轉頭
看去，只見一個青年道人走了過來，道袍束帶、髮結道髻，兩隻手隱
在袍袖內，秋夜泊正要介紹，那人揮手截斷，拱手為禮道：「莫少俠
。在下狄霍，大師兄請你過去一敘。」轉過頭對秋夜泊道：「這位不
是叛出武當的秋師弟嗎？不對，秋師弟已經成功的過了護法那一關，
不算是被開革出派，只怕要叫你一聲秋少俠才行了。」話語間夾槍帶
棒，顯是自視甚高，對秋夜泊不僅沒有什麼同門之誼，連莫劍麒都不
看在他眼裡。
莫劍麒本來心中有氣，如果此刻情況尋常，他立時就要啟釁，讓
這個目中無人的傢伙嚐嚐「十步一殺」的絕技，不過在剛剛遇見那個
女劍手之後他已經沒那麼有把握，現在武當派中能夠出戰的除了「真
武劍陣」，其他構得上能出手的高手並不多，對方言談間雖然對自己
生疏有禮，不過那個態度顯然不是很瞧得起自己，只聽狄霍道：「秋
少俠能否賜教？指點一二？」
秋夜泊並沒有說話，可是看來也並沒有動氣，只是淡淡道：「狄
兄客氣了。」伸手緩緩的將佩劍抽出，長劍一振，寒芒繞體一匝，已
經蓄了一個圓滿的守勢。
狄霍一笑，袍袖一抖，伸出兩隻雪白的手掌，掌上泛著淡淡瑩光
，莫劍麒看的心中一震，他雖然不知道對方這對手有什麼名堂，不過
從這對手的顏色跟擺出的形狀，已經看出這對手絕對不在任何刀劍利
器之下，他自己也不用兵刃，將真氣貫注於指掌間也不懼於神兵利器
的削刺，但對方在手上下的功夫顯然比他更深一籌，光從指掌之間透
出的那股猶如寶劍的寒光就可以看出。
這並不是說對方的武功比他強，而是對方在手上下的功夫比他深
，看過剛剛那個女劍手的劍法之後，秋夜泊的劍法雖然已經到了「無
跡有意」的境界，但已經勾不起莫劍麒的震撼，那個女劍手的劍法已
經隱隱有郭獨「玄劍」的影子，到了「無跡無意」的境界，如果不是
莫劍麒這種武功從實戰中磨練出來的特異人物，能夠憑著感覺對方真
氣的走向從而與之硬拼內勁，武功稍次都有喪命之虞。
各種武功招法，都有境界之分，從一開始將招式練熟，在臨敵時
須先經過思慮而使出者，可視為「有跡有意」；將招式練的熟極而流
，出招不經心意，出手皆是成法者，則是「有跡無意」的境界；體會
招法中的「意」，不拘成法，隨手而出，無跡可尋者為「無跡有意」
，如秋夜泊的「太極劍法」；而隨心變化、無窮無盡，如同長江大河
一般連綿不絕、又如清風入林，縱見枝葉動知有風，卻無從捉摸風在
何處，這種境界則已初晉入道之境，達至「無跡無意」，這是一般能
入「風雲榜」的高手的境界。
然而像郭獨的劍，則已經在心法上更進一階，達到似有若無的「
入微」境界，每一招每一式都心中有數，在有意無意之間敗敵於無形
無影，這又是另外一重的突破，然一般高手能夠達到「無跡無意」，
已經足以橫行天下，幾無敵手，更遑論許多人達到「有跡無意」，便
洋洋自得、不可一世，致武功再無寸進，更是無須提起。
狄霍擊出一記掌風，秋夜泊長劍斜挑，手腕幾不可見連轉七個圈
，長劍在斜挑的瞬間化出七個小光環，狄霍的掌風在遇到第一個環時
就被絞開，到第三個環時已經被化的不見影蹤，另外四個劍環原式而
去，狄霍右手劍指點中劍鋒，環影散去，狄霍退了一步，不過莫劍麒
卻看出其實兩人這一招勢均力敵，秋夜泊是在以「太極功」的化勁之
法把入體的氣勁化去，至於狄霍本來也可冒著受點傷的風險不退一步
，由於兩人的內勁差不多，所以剩下的只是一股反震力，不會造成大
傷，以他的內功加以療養只需幾個時辰功夫就可以痊癒，若是不想丟
臉，大可硬挺下來不退一步，不過他還是選擇後退一步以化解潛勁，
可見此人並不像他言語態度那般自滿自傲，除了不能在秋夜泊手下受
傷的顧慮外，大概也為了接下來北盜盟南下而做準備，謀定後動，光
他懂退這一步，便知他不愧為武當新一代得享盛名的高手。
不過他退這一步，秋夜泊的劍勢立刻圓滿形成，秋夜泊的劍並不
快，但滿蘊劍氣，狄霍招式一變，雙掌虛握，似拳非拳，出招如行雲
流水，中間絕無斧鑿之跡，繞著秋夜泊疾走不休，間歇發出一招兩招
，秋夜泊抱劍而立，對狄霍的攻招幾如不見，只在對方招出之時隨手
出劍，狄霍就要變招以對，這有點像是郭獨當時來救他們時劍敗侯聽
雨的情形，那時郭獨招招並不使盡，但侯聽雨卻再無法把招式用滿，
最後還被迫的真氣大亂，受了內傷，秋夜泊的太極劍雖然沒有這樣子
的能耐，不過兩人的武功同出一門，太極劍又是武當派武功的精髓，
在劍式變化間，狄霍的落敗已經是意料中事。
莫劍麒在旁觀看狄霍跟秋夜泊的招式，狄霍的「玄虛劍掌」是一
門獨創的武學，其中的招意雖然是武當劍法的根，卻加入了許多他自
己的見解，或許並非上乘之作，不過也有可取之處。
秋夜泊的太極劍卻是莫劍麒極欲一窺全豹的上乘武學，雖然招不
成招，但那股綿綿不盡、守的滴水不透的劍意卻一絲不漏的表現出來
，莫劍奇知道自己現在的招式中有幾個缺陷急待彌補，其一是太過雜
亂，沒有個系統，如果遇到練成「劍意」的高手，就只能看自己能撐
上幾招，他現在的武功雖然沒有成法，令人無從捉摸，但也就是沒有
成法，使他遇上較高一等的高手的時候難以主動攻擊，郭獨跟司馬仲
都看出這個缺點，所以司馬仲以實戰誘導他臨機應變的能力，郭獨則
傳授他「十步一殺」的劍意，讓他有主動出擊的一招，不過「十步一
殺」首重觀敵，敵人一旦出招現出破綻，就可以趁虛而入，一舉破敵
，可如果對方已經練到「無跡無意」甚或是秋夜泊的「無跡有意」，
精氣神凝為一體，全身找不到破綻，那這招就被對方在無形之間給破
了，雖然這樣的高手不多，卻非沒有，實際上莫劍麒在無形間將郭獨
設為自己的目標，只是他自己還沒有發現。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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